第1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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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展君魅倒是从没想过这些事,毕竟笑笑生看着挺正常的,一点都不像身中奇毒之人。 墨曲点了点头道:“黑珍珠虽然无法一颗就解毒,却可以解一半的毒,保住人的性命。” “这样说来,我黑了笑笑生好不容易得来的黑珍珠,岂不是在要他的命?”上官浅韵说着,便将目光移向了展君魅那张神人共愤的俊脸上,他似乎比阎王可怕,笑笑生因为怕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笑笑生不像是中毒之人,他想要黑珍珠,应该是为救别人。”展君魅已见过笑笑生几次,笑笑生有没有中毒,他又岂会瞧不出来。 墨曲勾唇轻笑声,摇扇道:“如笑笑生真要拿黑珍珠救人,那君魅你不妨借此良机招安了他,要知道,这人可也是个人才。” 展君魅对此摇头道:“笑笑生不会愿意跟我,因为,有师兄你在。一山不容二虎,一个阵营自然也容不下两位绝顶聪明的军师。” 墨曲虽然很受用展君魅夸他的话,可是笑笑生……这人要是放了,他真是不甘心,多好的一个人才啊!若被他人用了,他们可是损失大了。 上官浅韵也算听出来了,笑笑生之所以不愿意臣服展君魅,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墨曲,那这好办啊,她身边不还缺少个谋士吗? 墨曲现在只要一看到她笑,他就有种毛骨悚然之感。真不知道,这回倒霉的又是谁? 展君魅搂着她的肩,望着她红润不少的小脸,不舍叮嘱道:“我离开最多不过五日,在这些日子里,你便不要出门了,只待在竹宫里就好,有什么事,尽可让师兄去办。” “我都记住了,你也要多加小心,山贼虽然人数不多,可大多是宵小之辈,惯用阴招,你且要小心谨慎对之,莫要大意。”上官浅韵握着他的手,望着他同样千叮咛万嘱咐道。 为人臣者,永远都是这般的无奈,也不怪乎他不喜重权了。 只因官居再高位,终是难高过那一人。 墨曲望着他们犹如千里送别般的样子,不由得摇头,这咸阳离蛟峪山可没多远,快马加鞭不过一日就能来回,君魅说是四五日能归,那也不过是行军脚程缓慢一些罢了。 飞鸢没有端来茶,倒是提了个小食盒进来,走过去跪坐下,打开食盒的盖子,端出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她笑说道:“这药是太皇太后刚派人送来的,说是她老人家曾怀先帝时喝的补药。” “皇祖母让人送来的药?”上官浅韵皱了下眉头,见飞鸢轻点头眼角斜向门口,她心里便明了了,遂而点头道:“先把药放一放,你且去倒杯水来,我有些口渴了。” “是。”飞鸢笑应声,便将药碗放在桌子上,起身走了出去。 持珠接到上官浅韵的眼神示意,她提剑出了门,站在廊下的她,果然察觉到屋顶上有人。 小灵见持珠出来,她眼睛向上看一眼,便笑着说道:“今儿天气可真热,而且屋顶的瓦片也有坏掉的,这换瓦片的大哥,也不知道热的渴不渴。” “不要多管闲事,保护好公主,才是我们的职责。”小毓面冷声冷道,她们之前也没留意这个修葺屋顶的人,此时仔细想来,要想修葺屋顶,何不挑个公主不在的时候再修?非要此时在公主和人说话时修葺? “好吧,我不说了,算我多管闲事。”小灵笑着闭上了嘴,反正她那些话也是说给持珠听的。 持珠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又走了进去。 小钟皱着眉头,偶尔抬头看廊顶一眼,真是不懂啊,为何公主不让她们直接把那人揪下来,而是任由这人在上面听他们说话呢? 墨曲在持珠出去分散那人注意时,便指尖轻点药汤放到嘴里试了试,皱眉对他们摇了摇头,将那碗汤药与一旁的红糖水调换了一下。 持珠将药碗端到一旁的盆栽后放着,而上官浅韵此时喝的只是一碗红糖水。 屋顶上的匠人从上看的清楚,上官浅韵喝完了那碗汤药,正在吃展君魅递到她嘴边的蜜饯。 他完成的使命,自然便快速的换了新的瓦片,而后下了屋顶,带着工具离开了竹宫。 小毓在那匠人离开后,便飞身上了屋顶,掀开了那几片瓦片,没瞧见有什么东西,她才旋身飞落地面。 飞鸢抱来在厨房偷吃活鱼虾的闪电,拍拍闪电的大脑袋,笑着说道:“闪电,去屋顶上看看,去吧!” 闪电慵懒的眯眸舔了舔爪子,而后才从飞鸢的怀里窜了出去,身姿矫捷的上了屋顶,踩着优雅的猫步慢走屋顶瓦片上,最后在那处新修好的屋顶瓦片处低头嗅了嗅,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它就转身飞扑跳了下去。 “闪电?上面没东西吗?”飞鸢问跳下来的闪电,可闪电看都没看她一眼,扭着肥臀高举尾巴,骄傲的走进了屋子里。 飞鸢在后咬咬牙,这只臭屁猫,真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闪电进了屋子后,便跑向了盆栽后,冲着那碗药龇牙咧嘴呜呜叫着,背脊弓起,全身的毛炸起来,一副随时能扑倒那碗药的凶狠架势。 “持珠把药端来。”上官浅韵吩咐过持珠后,便伸手唤闪电道:“闪电,过来。” 闪电收起了攻击架势,转身跑到上官浅韵身边,趴在柔软的地毯上,喵呜喵呜的叫着。 “表哥说的对,你果然对气味极其灵敏。”上官浅韵抚摸着闪电的脑袋,之前墨曲没尝出那里面到底下了什么。 可闪电却发现了,可见这碗药里下的是山林中极其罕见之物,可能连墨曲也没有见过。 墨曲看着持珠端回来的这碗药,他合扇伸手端起那碗药,凑到嘴边喝了口,皱眉细品味后,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嘴角流出血丝,他吐出了那口药于碗里,接过展君魅递来的茶水漱口后,才吐口气道:“好厉害的毒,点滴就能伤人至此。” 展君魅这次倒是难得冷静的住,望着墨曲问道:“这是什么毒?” 墨曲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应该是毒蕈之类的毒物,可到底是什么……这碗药里加入了太多的药草,毒蕈的味道很淡,且是我从不曾尝过的,故而难以猜出这是什么毒蕈。” “毒蕈?怎么就能确定是毒蕈,而不是什么毒草之类的毒物?”上官浅韵望着墨曲疑惑问道。 墨曲在回答她问题之前,先看了展君魅一眼,而后苦笑道:“因为君魅他曾中过一种毒蕈之毒,为了给他找解药,那一段日子,我尝过不下百种地蕈与山蕈,对于蕈的味道,我很熟悉。” 上官浅韵望着摇头苦笑的墨曲,很感激道:“谢谢你保护他那么多年。” “不必客气,我也不是心甘情愿保护他的,最初保护他是师命难为,后来……也许是习惯为他cao心了吧,以至于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真放手任由他胡来。”墨曲苦笑着咳嗽着,这次尝的毒蕈太霸道了,估计没个两三日,他难以恢复如初了。 上官浅韵看了墨曲苍白的脸色一眼,关心问道:“墨师兄,要喝血吗?” 呃?墨曲抬头愕然看向她,而后一笑拒绝她的好意道:“公主,你的血很珍贵,而且……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还有些血虚呢,补都给你补上去,我哪还敢让你再放血?” 上官浅韵想着她怀孕后,的确是气虚血亏,不过今日来已经好很多了,瞧她脸色都红润不少了呢。 墨曲拱手对她道:“公主殿下,这点毒,还毒不死我,您的血不要浪费了,生孩子可有得流血呢。” 上官浅韵被墨曲说的脸一红,越发觉得墨曲口无遮拦不正经了。 展君魅一直沉默着,他望着那碗药良久,才唤来小毓吩咐道:“把这碗处理一下,谁送来的,便送回去给他喝去。” “是!”小毓领命后,端走了那碗汤药。 展君魅在小毓走后,便神情过于平静道:“回头我找上官弈一趟,此行换别人去,我旧伤未愈,需要继续休养。” “嗯,这样也好。”上官浅韵也不希望展君魅去剿匪,总觉得是有人要调走展君魅,而来对付她和孩子。 墨曲倒是觉得,这事不会这样简单,因为,上官弈这回摆明为难君魅,绝对不会轻易让君魅推掉此次的剿匪之事。 不过,太皇太后身边的人,竟然也能被收买,看来这人本事很大啊。飞鸢在一旁笑言道:“那个姑娘挺年轻秀丽的,想来应是为情而不要命的。” 太皇太后身边的人,皆是无亲无故的孤儿,没什么可让人威胁的。 而他们大都不怕死,且太皇太后极重赏赐,他们也不缺钱花。 故此,唯一能让他们背叛太皇太后的理由,只能是为情犯傻。 “无论是因为什么,皇祖母身边的人都要好好彻查一遍,将那些隐藏的毒草,一个个灭杀在萌芽中。”上官浅韵在说这些话时,不免心里叹息,她皇祖母真是老了,才会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生了异心。 展君魅握着她捏成拳头的手,给她安慰,而这件事他也会彻查清楚,务必要揪出幕后指使人。 外面有白鸽飞来,持珠走了出去,解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从其中抽出白布条,上面只写着八个字:泾阳事败,无一人归。 持珠放飞了白鸽,拿着布条走进去,单膝跪地,上呈给上官浅韵瞧。 上官浅韵接过布条只看了一眼,便挥手让持珠去查查,而她则把布条放在了桌上,神情凝重道:“风伯派出的人全折损了,一个都没回来,可见这群人很小心谨慎,一丝痕迹也不留给我们,真是可怕啊!” “这事你无需忧心,我会与师兄一起去处理好。”展君魅将她抱在怀里,说好不让她怀孕期间忧心的,可此事却害她日不安稳,夜不安寝,食不下咽。 再这样下去,她身子如何还能撑得住? “子缘,我睡不着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有些隐藏的事,被我记起了一些罢了。”上官浅韵抬手揉着眉心,近日来,她感觉头都要炸了,那么多的事,她到底是怎么遗忘的? 难不成,是因为她这样回来,打破了天地法则,因而才暂时丢失了一些记忆? 墨曲觉得这样上官浅韵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脉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不过上官浅韵这个样子属于心神不安,隐有紊乱之象,显然是因为某些香引起的。 可竹宫之中从不熏香,只因上官浅韵怀有身孕,他们都极其小心翼翼的不敢用香,就怕香会伤及了她腹中的胎儿。 展君魅望着抓着上官浅韵手腕不放的墨曲,他还是第一次见墨曲神色如此纠结,眉心都紧锁在一起,好似有什么天大的事即将发生,而他无论如何都预测不到一般,很是担忧纠结。 墨曲为上官浅韵把脉良久,才猛然睁开双眼,望向上官浅韵的眼神中露出担忧之色:“公主,你近几日以来,总共去太皇太后哪里,一般逗留过多少时间?” “皇祖母哪里?”上官浅韵仔细算了算,这大家刚来没多久,本就没去过几趟,不过每次在皇祖母身边时,她大概都会待上一个多时辰吧? 飞鸢记性很好,她望着墨曲说道:“公主昨日在益寿馆留了大概两个多时辰,今儿早上去的时候,大概又在益寿馆呆了一顿饭的时间。细算下来,公主在太皇太后那里,总共呆了三时一刻,接触的人除了我们几个和慈姑,还有几个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 墨曲听了飞鸢说的那些事后,便收回手道:“公主,有人在太皇太后的住处下了一种名魂牵梦萦的毒,这种毒平常对人没什么害处,可只要中毒者三日动心拧思,便会加速毒发时间,魂牵梦萦,海市蜃楼,长眠绝气。” “海市蜃楼?是在说我做梦的东西,一切都是假的吗?”上官浅韵近日总做奇怪的梦,这令她感到很是困惑。 因为她不记得的事,总在梦里发生,让她不知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一直都是出于梦中。 墨曲对此摇了摇头道:“魂牵梦萦是毒,一种耗费人精气神的毒,可它也是一种解药,忘忧心的解药。” “忘忧心的解药?”上官浅韵感觉她头有点疼,在她没清醒之前,玉京秋便对她下过毒,可那毒都被解了,根本没有残存在她体内。 如今听墨曲这样说,岂不是说,她体内还深藏着一种毒? 墨曲摇摇头,合扇起身离去,这件事不能细说,毕竟事关龙家,他不想看到君魅一怒乱了方寸,前去自动送上门让人利用。 “师兄!”展君魅起身拦住了快到门口的墨曲,望着苦笑的墨曲,他面色冷寒的问:“忘忧心是不是和龙家有关?” “君魅啊,这毒已解了,你何必再多问呢?”墨曲抬手拂开展君魅拉住他手臂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上官浅韵胸口闷疼的厉害,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在脑海中,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可在最后那道门打开时,她承受不住这极致的痛苦,晕了过去。 “公主……”飞鸢抱住了晕过去的上官浅韵,可也只抱了一会儿。 展君魅抱起上官浅韵便想寝宫走去,冷声吩咐道:“去把墨曲追回来。” “是!”小钟和小灵领命离去。 小毓进去帮飞鸢,公主忽然晕倒,不知道会不会对胎儿有所影响。 墨曲被小钟和小灵个架了回来,他来到后便是一甩袖叹气,走到床边坐下,伸手为上官浅韵把脉后,望着他家亲师弟无奈道:“君魅,她要是会有什么事,你觉得我还可能会离开的那么快吗?唉!让她好好睡一觉,虽然不知道是谁对她用了忘忧心,可这毒却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 展君魅望着墨曲离去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他们彼此皆被人用毒封印了记忆,可如今他的记忆在恢复,而她的记忆因为魂牵梦萦之故,可能在她醒来后,就全记起来了吧? 若他们天生是仇敌,他也会留在她身边,用爱去消磨尽那份仇恨。 下午申时,上官浅韵才苏醒过来,醒来的她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说饿了,要吃东西。 展君魅陪着她一起用了膳食,等她吃饱喝足后又说要沐浴,他陪着她伺候着她沐浴。 上官浅韵身在水池中,水上漂浮着艳红的花瓣,背后有一双手在温柔的为她擦着背,她望着水中的花瓣,神色平静道:“子缘,我母后她没有死,连她也欺骗我,这世上还有谁能信呢?” 展君魅为她擦背的手一顿,伸出手臂自后搂住她,在她耳边温柔道:“你还可以信我,我永远不会欺骗你。” 上官浅韵的双眼泛红,不知是怒还是悲伤,转身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从吻到噬咬,直到他的血染红了她的唇,她才停下来望着他悲凉笑道:“我曾很恨太后母子,一是他们害我至苦,二便是为母报仇。可直到这一觉醒来,我才知道,我多年活的犹如活死人般,其实都是我生身之母一手策划的。” 她不知道她母后为什么要对她用忘忧心,不明白她为何宁可让她一生犹如活死人,也不愿意守在她和她父皇身边。 她的母后武功很高,心机也很深啊,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包括她这个女儿。 展君魅唇边还在流血,可他感觉不到疼,只是望着她泛红的双眼,多想看着她哭出来,因为她说过,凡事压抑过头不好,不如哭出来发泄下,省得郁结于心伤身。 “子缘,父皇他很可怜,认为亏欠一辈子的女子,其实也不过是个自私无情之人罢了。”上官浅韵想起前世她父皇总是抱着她在腿上,一边哄着她玩儿,一边叹气哼着那曲《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