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节
云中仙人,宠溺至斯,这世上,有谁对着峤子墨那样的容颜还能说上一个“不”字? 怕是恨得饮血自缢,也不愿在这样的人面前落得下风。更何况,是萧然这样傲然绝世的人? “不用。”这可惜,这一次,grantham料错了答案。 任峤子墨手心攥得咯吱作响,他的脸色竟纹丝不变,反是淡淡地望了峤子墨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带着几不可见的揶揄。 若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真的那般笃定,何必在人前这般急于宣布所有权? 是因为隐约地猜出他与云溪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情,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不得而知,只是,若是因为对方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他就白跑这一趟,那么,这么多年来,他也算是活倒回去了。 硝烟弥漫? 不,真正的情场上,压根不需要剑拔弩张。一言一行,便是钻心跗骨之举。 这两个人,各个都是得道成仙的人精。任你再道行了得,直面碰上,绝不会轻易击破。 然而,这也要看云溪愿不愿意给他们“公平”的机会。 在她这里,峤子墨从来就不需要对萧然有任何“君子之风”,能好言好语地说话,绝对已经算的上是世家风范! 她轻轻地抬起手心,摩挲着峤子墨的脸颊,那一瞬间,空气中忽然被一种暧昧悠然的气氛取缔,上一刻的剑拔弩张似乎是幻境一样,转瞬间消失离去,而她直直对上他的眸,眼底明媚地闪过一丝笑意:“你难道还想明天再看到他?”还明天再说?今日事今日毕吧。哪来那么多麻烦?想想就觉得够了。 话音刚落,一直不动如风的萧然,顷刻间,颓然僵住。 脚步后退,堪堪停在那里,像是被人凭空打了一巴掌,眼神空洞而绝望。 那一瞬,便是年纪小小,不懂世事的水牧莲都看出他的惨然,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峤子墨忍不住轻声叹息。 口舌这般伶俐毒辣,他都不知道该说怀里的女人什么了。可为什么,自己竟会觉得这么爽快舒畅?果然,人都是物以类聚,以前怎么从来不觉得自己看中的女人有黑化的潜质? “给你十分钟,否则我都直接把你掳回酒店。”到底还是不忍看她眼角露出的细细疲惫。再是头等舱,也经不住那么久的飞行,更何况,她最近少有休息。 “十分钟?你太小看我了。”云溪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五分钟绰绰有余。” grantham都已经不愿去看萧然那张脸了,拉着水牧莲就往外走。剩下的事不需要他插手,站在这就是个移动幕墙,还不如早早带着这个调皮鬼回酒店。 峤子墨将云溪的头发勾到耳后,静静看了一瞬,便转身朝机场外走去。 在个人自由方面,他从来极为尊重云溪的隐私,既然她说了五分钟,他绝不怀疑,她会多拖一秒。 “现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直到峤子墨的身影消失在人来人往中,云溪转身,终于正眼看萧然,露出一张笑容清淡的脸。 “最近的舆论导向对你很不好。”有太多的话要说,却又突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她的所有麻烦,似乎都是从他身上开始。以前是,现在依旧还是。他祖父那样的人,既然动手,就没有回头箭,纽约,这个以金钱为上帝的城市,没有什么红色贵族之分,也没有什么正义黑白之别,谁的钱多、股东厉害,谁就是王者。转嫁危机,不仅仅是萧氏目前最迫切需要做的,更是那么多将钱换成股票攥在手里的商人们急于期待的。 所以,商场上没有人会真心去查实到底是不是冷云溪做了手脚害得萧氏纽约分公司爆炸,他们要的只是这样的结果,只是过程的真伪——无足轻重。 “如果你还肯信我,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最近最好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他的目光再一次从她的中指上划过。那里,现在戴着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戒指。象征着别人的爱情与忠诚。 而他,与她近在咫尺,却已然连她一个真正的笑容都无法窥视。 这,难道就是惩罚。 当初他明明拥有,却毫不珍视,以为理所当然,如今她的爱情情归他处,他却已经情根深种,无法释怀? 果然,命运这个东西,真是天大的讽刺。 萧然自嘲地垂下眼帘,眼中空洞,心却觉得忽然破了一个洞,有风从里面窜过,那么冷,却那么空旷。 “总归那是你祖父,你公然和他唱反调,不好吧?”云溪弹了弹手指,神色轻松地仿佛在谈一幅画,一篇文,神色轻松,对于他的话没有丝毫动容。 昨日种种,印象已太过深刻。她曾经满心的爱意被这个男人轻易地挡在商业帝国之外,数年后,又是类似的情境,他却已然改变初衷,愿意为她,将整个萧氏的利益置之脚下。 可惜,物是人非,她早已不在乎他的维护,更不屑于他的出手,何必还要承他的人情? “这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萧然面容一淡,目光再也不往她身上看去,只是整个人,似乎瞬间笼罩了一层暮鼓之气,勾了勾唇,笑意还未成型,便已散了。 这一次,终于不是她在他面前转身离开,而是他淡定离去。 云溪静静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却是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三分零一秒,倒还算有点骨气。 出了机场大厅,就见峤子墨亲自开了车门等在门口,来往行人,无不行注目礼,似乎对于他这般等待的人极为好奇,直到见到云溪的真容,才一阵唏嘘,不免有些感慨,原来亚洲人也能长得这般魅力惊人。 “他们四个人呢?”云溪好奇地环视一周,峤子墨的几个下属可都是老爷们的外表,八卦人精的内心,没道理任他一个人在这里等她。 “去订房间了。”峤子墨无所谓地勾了勾唇,却是自然地倾身,帮她系好安全带。 鼻息交错间,他轻轻地在她耳后留下一吻:“坐好。” 云溪轻笑,有点揶揄地望着他清冷俊逸的侧脸:“不好奇萧然到底和我说了什么?” 峤子墨侧头看她,目光里犹如一抹清凉划过她的周身,“他让你不要插手?” 云溪嗯嗯地点头,却不细说,望着他一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峤子墨却不置与否,漠然一笑:“总归,张先生的底细我都一清二楚。他要是以为,能凭着之前那点事情就真能把你的名声给毁了,萧氏也留不久了。” 云溪巧笑嫣然的表情倏然一静,随即噗嗤一声,笑倒在他怀里。 谁说这个男人天生是政界的人才,明明是天才可好! 不管冷家能力纽约能不能和萧氏媲美,峤子墨要是真的想动,除非萧氏不要国内的大本营,否则,区区一个纽约分公司被炸,就算是真的她做了手脚,他要护着的人,张先生还能把天给崩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箭三雕 她看上的男人有多护短,她早已心里有数,只可惜,这一次,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峤子墨还没有动手之前,竟是萧然出其不意地动手了。 轰动整个北美的金融街疑案竟然又迎来了新的发展——就在冷云溪抵达纽约的第二天,离萧氏纽约分公司三百米远的另一家金融地产遭遇了一场惊心爆炸! 而就在爆炸发生的当天,一直没在媒体面前露面的萧然竟然恰巧与那家金融地产的执行董事一同受邀参加一场慈善派对,恰好,当时,他们两人坐在一辆车上赴宴。 当晚,这个消息爆发出来之后,所有的媒体的目光顿时转向那家金融地产公司。 毕竟,与外来企业相比,在本土扎根深厚又有广阔人脉的这家公司,更吸引大众眼球。 原本齐齐围在萧氏大楼门口的记者们几乎分拨狂涌向另一座大厦,而受邀参加慈善派对的各路记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疯狂地冲向那位地产大亨。 眼见连麦克风都已无力靠近一分,有脑子活络的记者纷纷转开摄像机,朝着面色平静的萧然奔去:“萧先生,听说您和alex先生一起来的派对,对于刚刚发生的爆炸案您有何感想?” 萧然抬眉,朝那略显聒噪的记者掠去一眼,刹那间,情绪激动的美人脸色一红,只觉得被眼前这莫名的气场震慑,竟是连下面该问的话都忘了,一时间,傻愣在那,只呆呆地递出话筒对着他。 “作为纳税人,我对纽约的治安感到失望。”淡淡的,如同水一样毫无波澜,萧然睨了一眼摄像头,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会被这个镜头放大直播给全美观众,乃至全世界。 金发碧眼的记者饶是再为萧然的气势所动,此刻也憋了一脸的愤慨,对于自己的国家,没有一个人愿意被别人用这样不客气的神色提起,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在她们的国家土地上赚钱。 “萧先生,您不觉得您的看法太过片面且武断。如果按您这样说,是纽约的治安有问题,那么被袭击的为什么不是平凡的普通人,还是您这样‘高高在上’的老总?”美人故意将那“高高在上”用力的说出,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说到底,受到爆炸袭击固然让人觉得萧氏无辜,可就他这样不可一世的样子,也难怪有人看不顺眼。 萧然拿着香槟的手忽然一顿,这才拨冗看了一眼眼前这位蜂腰长腿的美人:“第一间遇袭的是金融街最有名的银行,第二家是我的公司,今天,是第三家。如果按你的话来说,因为我们高高在上,所以就应该受到炸弹威胁,那么,的确不关纽约治安的事,是我们都太过出众,所以才招来横祸。” 这么一句话,若是一般人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口舌凌厉,但他这般连眼色都毫无变换的样子,却不过寥寥数语,就让一甘热血准备维护纽约名声的记者们纷纷堵得气闷。 的确,因为别人有钱就应当被人扔炸弹,这世上还真没有这么个道理的。 再说,警察们都已经把金融街都给层层围住了,竟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实在让号称“和平公正”的自由之城纽约有点挂不住面子。 萧然似乎有点不耐烦被记者跟拍,一位侍者经过的时候,他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对方的托盘上,转身就要离开。围着的记者立马急了:“萧先生,您对这次的爆炸有什么看法?会不会是恐怖组织的威胁?” 萧然被那层层的各路记者堵住了去路,眉间闪过一道不容辨别的震怒,突然转头对着那位发问的记者冷冷一笑:“你问我的看法?破案捉拿凶手不是警察的职责吗?怎么什么时候我还兼职纽约警署的工作了?” 记者们躁动的声音顿时一哑,未曾料到,这位平日里低调到极致的优雅男士沉下脸来竟会是这样的神色。 萧然冷笑一声:“当初萧氏被袭击,所有人都往商业竞争方面想,认定了是我们公司自身问题才引来这种事情,股票指数一路下降,那时,我怎么没听到你们伟大的警察同志们站出来指责这是恐怖组织?” 一句反讽,宛若利剑,将一甘口舌老辣的记者堵得脸红不已。 萧然却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追查凶手的事情,还请你们问对对象。萧氏在这期间蒙受的损失,我绝不会就此算了。” 镇定而优雅的转身,他离开前,冷冷地瞥了一眼周遭所有的人。那眼底蕴含的凌冽,便是被记者们堵着焦头烂额的那位地产大亨也被震慑得有些心底发寒。 第二天,果然有官方出来接过担子,将这一连三场的爆炸案定性为“袭击”,并有议员郑重宣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督促警方捉拿真凶。 从来横着走的纽约警方多少年了,第一次被人这样“打脸”,关键还是,对方是纳税大户,萧氏分公司在纽约的税款便能抵得上周边一个城镇的全年收入,对于这种人,哪怕他们心底再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没日没夜的研究案情,期盼早日将真相查的水落石出。 此消息一出,当日,萧氏的股票便立刻回升,业内的风向顿时一转,将口风由原来的金贸国际暗中动手脚转为国际不法分子袭击。 萧然批评纽约治安的言论自然被人们各种议论,却也因此,将云溪彻底摘除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萧氏的知名度竟因为萧然的这次采访而忽然更进一步。 若说危机公关的宣传效果如何,这件事,几乎可以作为正面教材被载入当代案例。 云溪是隔天才在电视上看到采访的重播,支着下巴,打了个呵欠,抬头,峤某人正递来一杯果汁。 倒时差已然成为习惯,索性,昨晚睡得很足,今天起来精神还算不错。 摸了摸云溪的脸颊,滑嫩的手感让他有点不想放手。将电视的声音调大了几分,望着镜头里那垂眉冷笑的萧然,峤子墨难得的生出一抹赞赏。 一天之内,竟然能将舆论媒体的导向彻底颠覆,不仅将冷云溪彻底从这场意外里摘除,连萧氏都能因此从中获利,更不用提他将张先生的一切安排全部挡开,如此一箭三雕的举动,竟不过只在云溪睡了一觉之间就尘埃落定。 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当真对得起他在外的名声。 云溪将正常采访看下来,只觉得萧然这厮做戏是越来越炉火纯青,那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记者竟然会被他这样选中,怕是以后注定要魂牵梦萦,辗转反侧了。 只是,这第三场爆炸来的太过及时,她只有一个疑问,他不害怕,被纽约警方查出蛛丝马迹吗? 悠然地喝着鲜榨的果汁,只觉得早上的阳光懒洋洋的,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嗯,这间总统套房的kingsize大床也设计得不错,以后或许可以照这个样子买一张放在房里。 “看来,没有你出场的机会了。”峤子墨望着云溪有些天马行空的出神样,忍不住勾了勾她的唇角。连喝个果汁,都这般诱人,实在让人不放心把她放出去祸害人间。 云溪被他掐着腰搂进怀里,温柔的唇从嘴角一路滑落,堪堪停在锁骨处,慢慢啃咬了两口,酥酥麻麻的,惹得她一阵推拒:“喂喂,得了便宜还卖乖。峤子墨,我发现你越来越堕落了。” “嗯,被你带的。”峤子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她胸口前的一块嫩rou,这才慢慢起身。 云溪被他闹得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一层粉嫩,透亮美艳得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睡衣宽松,里面只散散地穿了套内衣,此刻不免春光乍泄。 她也不急,往后一躺,玉臂横陈,端的是妖娆多姿。 “怎么,没有出手的机会,反而觉得可惜?”峤子墨爱怜地勾起她散落一床的发丝,凑到鼻尖微微一嗅,一抹暗香在空中散落。 大老远的从香港飞来纽约,还没出手,刚调好时差,结果事情就已经摆平了。这事如果放在旁人身上,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落在云溪身上,峤子墨摩挲着她的指尖,忍不住轻笑。为什么,他觉得,这事还没完? “我只是觉得,张先生布了这么久的棋,被他这么简单就破了,怕是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她倒是无所谓,本来烂摊子就是萧然自己捅出来的,他自己收拾理所当然。只不过,那个被自己亲孙子忤逆的某人,怕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变卖纽约资产是为了她,揭开爆炸案续集为的也是她,将他一手安排好的“视频事件”掩盖下去为的还是她,在张先生眼中,她怕是和褒姒妲己已然无异。 云溪清甜一笑,漆黑黑的双瞳里如蒙着一层烟雾,让人看不清也看不懂。冷冷的,滟滟的,却仿佛将时间所有的丑陋和罪恶尽收眼底。 峤子墨倏然一笑,若云雾翻腾,一直仕女风范大家做派的心尖人准备拿人开刀,他或许,有好戏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