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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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走前两步,看见了位于书桌后矮身的正主,顺便瞥见几块白瓷碎片。 “殿下。” 谢霆大大松了口气,忙靠近,想当然恭谨地说:“您快歇着,属下来收拾,这就叫人重新上茶。”话音刚落,他脸色突变,震惊失声,无措询问: “殿下?您这是——” 在哭? 无声恸哭? 赵泽雍面朝京城方向,背朝亲信,肩背不停发抖,沉默如山。 谢霆瞠目结舌,顿时方寸大乱,不假思索“扑通”跪下,跪了瞬息,又猛地起身,飞奔跑去门口,谨慎关门落锁,而后疾冲返回,再度陪着跪地,忐忑惊疑,心中翻起滔天巨浪,汹涌澎湃。 足足半个时辰后 赵泽雍抬袖用力按眼睛,强自压下一切悲伤,喉结动了动,嗓音嘶哑,语调平平问:“你在想什么?” “未经允许擅闯书房,属下罪该万死,请殿下严惩!”谢霆心如擂鼓,避而不答,嘭嘭嘭磕头。 “答非所问。”赵泽雍冷冷斥责,他慢慢起身站直,肩宽腿长高大硬朗,虎目炯炯有神。 “属下该死!刚才多次通报无回应,属下误以为您身体不适,所以自作主张硬闯。”谢霆飞快解释,复又磕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泽雍落座,重新挺直腰背,双手捧着雪白信笺,把那时辰铭记入骨,随后将其靠近烛台,点燃了,目不转睛,凝视密信焚烧成灰烬。 谢霆身为亲卫统领,自然不笨,他有着和威猛剽悍外形不相匹配的细致,结合太子面朝京城跪地哀泣的反常模样,任谁也会猜想: 淑妃娘娘早已逝世,能让堂堂太子如此哀恸的,只有陛下——虽然定北侯府老夫人、定北侯、众皇子,哦还有容大人,他们几个也分量十足,但那些情况不同。 只能是陛下! 出征前他就染病卧床,令太子监国,现在兴许驾崩了。唉,人总有一死。 因着对方只是皇帝,谢霆毫无障碍地便在心里吐出“驾崩”二字。他跪地再三请罪,太子却一言不发,高深莫测。 绞尽脑汁思考半天,谢霆耳语说:“殿下,请节哀,等打了胜仗,您立刻凯旋!” “唔?”赵泽雍面无表情,怔愣注视化为灰烬的密信。 “请多多保重,弟兄们都盼望追随您把蛮族赶尽杀绝呢。”谢霆小心翼翼宽慰,生怕主帅哀伤过度。 谈起军情,赵泽雍终于恢复些精气神,低声道:“敌军后方族民藏于草原深处,逐水而居频繁迁徙,杂乱分散,我朝将士肩负保家卫国重任,岂能抛下边境城池专注剿灭北蛮?况且,长期征战,粮草军械损耗巨大,百姓不堪重负,将危及社稷。” “殿下目光长远,是属下好勇斗狠了。” “回答本王第一个问题。”赵泽雍沉声命令,他张开手掌,牢牢盖住密信灰烬,竭力压抑丧父悲恸。 “属下——” 谢霆深吸了口气,忽然解下佩刀、刀尖指向自己,双手奉上兵器,四目对视,坚毅表态:“属下追随您十五年,家族至亲都在庆王府当差,别无二话,任凭殿下处置!” 赵泽雍眼神锐利,半晌,威严吩咐:“务必守口如瓶!” “谢殿下宽宏大量!属下——”谢霆感激叩首,正欲大表忠心,却被摆手打断: “下去吧,传令众将,本王一刻钟后到议事厅。” “遵命!”谢霆一咕噜起身,珍爱地收好佩刀,自认背负不一般的信任,慎之又慎,大踏步下去传令。 赵泽雍颤抖摊开手,掌心满是灰烬,他仰脸长叹息,眼神肃杀,斗志昂扬离开书房,如常召集将领商讨军机大事。 与此同时·京城 “我去弥泰殿看了,一刀致命。”宋慎正色告知:“刺客下的是死手,直奔灭口。” 一室死寂。 在场分别是紧挨的九皇子和容佑棠,瑞王、五皇子、双胎皇子,以及李德英和王御医。其中,王御医正仔细为七皇子清创换药。 “嘶~” 赵泽武痛得倒抽气,满头冒汗,神情恍惚,喃喃自责:“都怪我,那天急糊涂了,被刺客引上南山,幸亏郭二勇敢,否则、否则——唉!” “别胡说,都怪刺客凶残,你险些被卷进去了。”消沉数月的六皇子恹恹郁闷,仍未振奋,若非胞弟负伤,他宁愿窝在府里发呆,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二皇兄死得真惨,遗体还被丢进枯井,他的事儿,该怎么办?”忆起兄长死状,赵泽武不住后怕。 ——再度严密搜城时,官兵在一处荒宅枯井发现广平王尸体:死不瞑目,冻得僵硬。 皇室接二连三出事,瑞王和五皇子心力交瘁,忧思万千。 容佑棠暗中叹息,沉重答:“广平王殿下明显死于刺杀,现已立案,交由刑部侦破,真相大白之前,后事只能暂缓。” “必须查它个水落石出!”赵泽武咬牙切齿。 “七殿下,包扎好了,伤愈前忌水,饮食宜清淡,按时换药好生休养,会康复的。”王御医恭敬嘱咐。 赵泽武挥挥手:“知道了。” “如若没有其它吩咐,下官告退?”王御医提起药箱。 “回头有赏。” “谢七殿下。” 王御医躬身离去。 九皇子赵泽安坦承错误并道歉后,一语不发,心事重重。容佑棠看在眼里,十分担忧,生怕少年又独自琢磨些危险之举,遂推了推茶杯,轻声问:“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没。”赵泽安摇摇头,眼神茫然。 这时,瑞王沉声问:“六弟,你今日去瞧大哥了吗?他病情如何?” 六皇子耷拉的眼皮掀起,眸光晦暗,慢吞吞答:“去了啊。遵二位兄长的意思,带了御医,大皇兄仍是老样子,发热咳嗽,卧床不起,御医诊断其乃积劳成疾,应静养,忌费神。” 积劳成疾?赵泽武欲言又止,可扫视四周,最终咽下质疑。 病愈的五皇子板着脸,平静说:“既如此,我们也不便为难,就让他静养吧。” 书房内又是一阵鸦雀无声,气氛沉闷凝重。 “小九,困了?”瑞王关切问。 赵泽安如梦初醒,摇摇头:“没!我挺精神的,有什么要帮忙吗?” 瑞王不由得欣慰微笑:“暂无。你上回差点儿身陷险境,记住:下不为例。” “如有再犯,禁足罚抄祖训!”五皇子粗着嗓子恐吓。 “我知错了。”少年人自尊心强盛,赵泽安尴尬得头也不抬。 “罢了,他只是担忧兄长,本意极好。”瑞王温和安抚。此间他为尊长,遂宣布:“时候不早了,你们出宫歇息吧,不必惶恐,按部就班办事即可。” “是。”容佑棠率先起身。 “行!”赵泽武悄悄为自己鼓劲。 赵泽安和赵泽文格外沉默,拖着步伐,总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片刻后 容佑棠略落后九皇子半步,余光审视身边少年,隐约有所猜测。 赵泽武小腿有伤,乘一顶轻巧软轿,纳闷问胞兄:“哥,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总没精打采的。” 赵泽文面无表情,置若罔闻。 “喂,别不理人啊,快说话。”赵泽武试探着问:“要不给你请个御医瞧瞧?” “吵死了!”赵泽文心气不顺,加快走远两步。 “嘿你——”赵泽武懊恼探头,迎面却看见卓恺!他立即闭嘴,下意识坐直了。 “卑职卓恺,参见几位殿下,容大人好。”卓恺抱拳行礼,身穿禁军轻甲,英姿勃勃。 “免礼!”赵泽武忙抬手虚扶。 赵泽安却说不出话,他心口堵着一块巨石,喘不上气。 赵泽文止步,扫视两眼,紧接着一阵风似的走远。 “太好了!” 忆起往事,赵泽武倍感内疚,诚挚道:“兜了个大圈子,你终于官复原职了!仍负责保卫皇宫。等太子凯旋,武爷一定上本为你请封赏,那是你应得的。” “本分职责而已,卑职但求无过,不求封赏。”卓恺中规中矩应答。 “你、你好好干,盯紧点儿,切莫辜负许多人的信任与期望。”赵泽武严肃叮嘱。 “是!”卓恺郑重领命。 四目对视一眼,卓恺表示:“卑职正在当差,不便护送诸位,实在抱歉。” “哎,哎,无妨,你赶紧忙去吧。” 卓恺依次抱拳告别,容佑棠勉励地点点头,双方背向而行。 不多久,一行人走到宫门口,发现六皇子在等候,他搀扶胞弟下轿、登上马车,直白问: “容大人可否送小九回府?” 容佑棠爽快答:“下官不胜荣幸。” “九弟,改日再见。”赵泽武探头大喊,与胞兄同车离开。 赵泽安抬手,无力地挥了挥。 庆王府的马车靠近,精锐侍卫们上前恭请,容佑棠耐心哄劝,把九皇子推进马车。 车轮辘辘,窗外街市华灯初上,喧闹嘈杂。 容佑棠陪坐,严阵以待。 果然! 行至半路时,赵泽安毫无征兆地崩溃了,他泪流满面,浑身发抖,扭头哽咽问: “你们、你们都瞒着我,对吗?” 第242章 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