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给我跳支舞（二）
其实明玉非常喜欢这件舞服，但实际上穿它的次数很少。 前世私下练习都是穿着简单轻便的练功服，一练就是一天，汗水几乎湿透衣衫，她当然舍不得。 再者她身为国女，身份尊贵，哪能随随便便就跳舞给人看，也就是师父和王兄看得多点，除此之外，她登台献舞的机会简直少到可怜。 除了祭祀这样的庆典，允许也只能是她这样，身上流淌着王室血脉的女子来跳祭祀舞。 那是每逢九年才举办一次的全国大庆，东玄以神明九天玄女为信仰，每到玄女祭祀这天，就会从王室宗亲中精挑细选出一名女子。 挑选的要求很高，须极其善舞，面貌清秀，皮肤白皙，脸、脖颈以及穿上舞服之后裸露出来的任何部位不能有任何细小的痣、斑，对身材和身高也有标准要求。 在这样的要求下，有资格选为玄女主祭祀舞的人本就不多，若选出的人超过一个，便要根据亲疏远近做出选择。 上一次主舞的人便是明玉的师父，也是东玄的大司乐，明玉也是在祭祀庆典上见到她的舞蹈，才会决定学习舞艺。 轮到明玉这一届，就直接不用费那么大心思去选，谁能比本国的国女更善舞艺，又是东玄王的独女，这个主舞的资格轻而易举就被她拿下。 玄国大司乐也是王室宗亲，不过血脉比较远，当时已经是天下闻名的舞艺大家，明玉拜她为师，又是国女，渐渐也有东玄国女善舞的传闻。 不过国女身份贵重，也从未在大庭广众下献舞，人们只是有个模糊的判断，虽知国女善舞，但不知道真正水平究竟怎样。 九天祭祀时，东玄邀请四国使臣前来同庆，典礼前，使臣们还笑着提起玄安国女主舞这一茬。 明玉的封号，正是玄安，取自东玄子民平和安乐的愿望，从嫡女出生时就定下了，称玄安国女。 东玄王从来就没怎么关心过她，至于舞蹈更是见都没见，哪知道自己的女儿跳成什么样，不过是跟这个好老师罢了，短短几年，哪能练成高深的舞艺。 只是大司乐负责承办此次庆典，对于极其重要的祭祀主舞一职大力推荐他这位独女，玄王本不怎么愿意，他虽对她感情淡淡，但玄安终究是他的女儿，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的颜面，东玄的颜面。 东玄是民风开放，贵女们也能搭台献舞，不过大多是和朋友斗舞要个见证，次数不会太多，挣得不过是个“善舞”的名头，增加自己说亲的筹码，嫁人之后，没有夫君的允许，也不会再当众跳舞。 至于国女却有根本的不同，待字闺中时是国家的象征，她的宿命就是要婚配别国国王、公子，再次也要是重臣或重臣之子，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坏了名声。 毕竟是唯一的女儿，东玄王还想着怎么用女儿换取利益的最大化呢，当然不喜欢她在国民眼前献舞。 但大司乐掌管着祭祀这一根本，在宗亲当中的威望很高，又是舞艺大家，东玄的臣子大多和宗亲有些关联，虽是个女子，但东玄王也不敢忽略她的意见。 大司乐开口不多，朝会上大多时候仿佛是个隐形人，对于国政方面也不多加干预，这次提出的是她所负责的祭祀事宜，意见又合理，有不少朝臣附议，他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就答应了。 当时没觉得什么，事到如今却又有点后悔。 别国的国女都是居于深宫，稳重矜持，文静有礼，别说别国的王和公子了，连他也喜欢这样的，抛头露面的他肯定不喜。 眼前这些使臣当众提起这事，暗地里就是在嫌弃他们东玄的国女，玄王脾气不好，但这又不是可以任性的场合，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喝酒。 他这父亲当得还不如明玉身边的侍女了解她多，在他心里，玄安才学了几年，大司乐给她说好话也只是爱护自己的徒弟而已。 对于使臣们的提问，玄王淡笑着，只说玄安年纪轻轻，阅历不多，只是跟着大司乐学些皮毛，献丑让各位见笑了云云。 使臣立马说哪里哪里。 玄王的身边是微笑的红绮夫人，一身檀色的襦裙，外披朦胧的薄纱，头上戴着样式繁复的金饰，坐的位置靠近玄王。 比起不受宠的太子和国女，这位才是真正受宠的人，比起玄国女主，也就是一个名分的区别罢了。 高位下的使臣对视了两眼，齐齐举杯，恭敬红绮夫人。 对于那个将要出场的玄安国女，他们也没当一回事儿，只是想起来了就稍微提提，推杯换盏的时候增加些谈资罢了。 谁能知道，明玉出场之后，竟然吸引了几乎全部观众的视线。 王宫之前被圈出一块空地，半个月前就修好了一座高台，没有直通上方的道路，只有一层层固定的木架。 身穿妃色锦衣的少女从宫门中缓缓走出，从宫门到高台下方铺着长长的红毯，少女赤足优雅地踩在上面，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绝美的面容只有一半暴露在所有人眼中，另一半被一个金色面具遮住，看起来有些神秘。 少女的面容太过不似凡人，祭祀舞还未开始，原本的仪式前百姓高声期待的场面，竟然提前过渡到了肃穆观看祭祀舞的环节。 不仅前来围观的百姓，连处于最佳位置的使臣们都一个个目瞪口呆，杯中的酒洒了都不知道。 “这、这就是玄安国女么？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生得如此绝色。” “就算号称第一美人的云霞国女，也是不及啊。” “我曾有幸在中安见过国女大人一面，不过那时大人还未长开，平时也大多以纱覆面，现在看来，却是玄王大人太过宠爱国女，竟是连一面都舍不得露呢。” 使臣低声交谈着，不是为了避着首位的东玄王，而是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 不仅如此，明玉的脸美貌却不似红绮夫人一样妩媚风情，而是纯粹、柔和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