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季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陈冰莹的声音，她淡漠地说：“吴嫣然大晚上来找我，让我离你远点儿，我解释我跟你只是朋友她就侮辱我，还动手打我，季硕，你不信我？” 我紧紧皱着眉，目光呆泄的盯着前方，我屏住呼吸吸了口气，然后放慢脚步没继续朝前走，而是朝一旁的走廊走去了，走廊有窗户，外面的声音十分清晰。 季硕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冰莹，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 “随便你信不信，该说的我都说了，是她先侮辱我，我跟你说一声也没什么不对吧？至于你跟她之间我并不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陈冰莹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过来只是想看看阿南，既然林棠在，我就先走了。” “你心里至今都只有大哥一人？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在你心里的又是什么位子呢？”季硕的声音听着像是带了几分自嘲。 陈冰莹顿了顿才应道：“我说了，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但我只想跟阿南在一起，虽然她现在跟林棠结婚了，但她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单凭薛姗姗的事情来看我就很清楚，阿南心里还是有我的，所以我不会放弃，至于我跟你，如果你真心喜欢我，我希望你可以将这份喜欢埋藏在心里，季硕，我很谢谢你，但我不可能接受你。” “冰莹，你变了。”季硕沉静的嗓音缓缓道：“你恐慌林棠我替你担着，你收买保姆下药我也替你担着，就连大哥动手查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你开脱，你到底要持续多久才放弃？” “季硕你住嘴。”陈冰莹慌乱的阻止道：“这些话我不想在听到，你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如果阿南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太害怕失去他了，你帮我很感激，可我真的很爱阿南，我不能没有他，季硕......” “够了，我也不想再提了，这事儿我可以不说，但你以后别再做了，下次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了。”季硕叹了口气：“我希望你对我说的句句属实......” 季硕的话太过沉重，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前者关于吴嫣然还是后者关于我？ 我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虽然早就确定跟陈冰莹有关，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季硕会替她定罪。 那么陆晋南对季硕动手肯定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季硕所为，不过令我好奇的是，他都不觉得奇怪么？ 还是他也认为季硕是因为喜欢陈冰莹所以才会这样做？ 他脑海里就没有闪过一丝对陈冰莹的怀疑么？ 我苦笑一声，难以从言语来形容心里此刻的感受，我就这样站着，直到季硕的声音传来：“大嫂。” 季硕瞪大双眼望着我，应该没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我回过神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冷笑一声迈步朝他走去，声音淡漠地说：“季硕，嫣然喜欢上你真是倒霉。”我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更是充满了凌厉：“当晚你与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好好的又怎么会临死决定跑去西藏？是不是你因为陈冰莹对她做了什么？” 面对我的质问，季硕垂下头，良久也没出声。 我丢下一句：“现在她没了，你满意了？”话说完，我朝公寓外走去，眼泪也顺着眼眶流了下来，我只觉得替吴嫣然感到不值，这个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我并没提到他跟陈冰莹之间的对话，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挑破，等嫣然的事情过去之后再说也不晚。 我没有吃饭，只是买了瓶牛奶喝了几口，又给陆晋南打包了点儿东西回去。 我们将吴嫣然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用防尘布盖着，公寓的钥匙理应给季硕但陆晋南没给而是放进口袋带走了。 我们谁也没跟季硕说话，前后离开了公寓，陆晋南开着车跟我回了半山别墅，路上，他突然对我说：“嫣然怀孕了，都两个月了。” 陆晋南的话让我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我只是僵硬的盯着前方，连手都不知知道该放在那里，我只觉得心揪着疼一下，陆晋南伸手握住我的手，他说：“没有公开只是不希望小姨跟姨夫更加伤心，这件事情只有季硕我们三个知道，其他人都瞒着的。” “有个孩子在身边陪着她，她至少不会孤单。”我低下头，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十分的难受。 因为吴嫣然的事情，所有人都十分的悲痛，一直到过了头七，送走了她的父母，大家才渐渐开始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 陆晋南说，季硕已经提交辞呈离开凯悦旗下的酒店了，我并不意外，不过我惊讶的是，没想到他也会去西藏。 我想，他这就是所谓的，彻底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转眼又过了一个星期，傅意入住医院准备剖宫产，因为她孩子的头偏大，顺产的话宝宝会发生缺氧的状况，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剖腹，我去医院看她，严挚像个保姆一样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两个人幸福极了。 吃够了狗粮，我也就离开了。 从病房出来，在走廊遇到了傅远东，他一身休闲服，修短的头发让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精神，给我的感觉变了许多，我率先开口道：“哈喽，好久不见。” 傅远东露出微笑，漆黑的眼眸看着我，嘴边的弧度加深：“好久不见。”说完，我们一下子安静了，感觉无话可说了，傅远东断了一会儿，淡笑道：“最近好吗？” 我点了点头：“很好，你呢！” “还行，最近一直在美国，听小意说你生了女儿，一定很可爱吧？”傅意声音低沉，嘴边噙着笑意，提到小馒头，我脸上也跟着溢出笑容，我说：“是挺可爱的。” 傅远东笑了笑，气氛又渐渐安静下来，我抿着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与他似乎越来越少话可说了。 傅远东望着我，温和的笑着：“小棠，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吧？” 突如其来的话，让我蹙了蹙眉，我仰起头看着他：“远东哥，你想多了，我知道那些事情你并不想的，既然过去了那么就不要再提了。” “你当真这样想？” “嗯。”我点了点头，问：“你现在.....”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直接问他病好点儿了么又感觉不太礼貌，所以有些结结巴巴的。 傅远东明白我的意思，他打断我的话，直接道：“我的情况好了许多，主要是压力太大心理承受超出了负荷所以才会发生我这样的情况。” “那就好。”我微微笑着，手机在这时响了，是周妈打来的，我跟傅远东说了声抱歉，然后接通电话：“周妈？” “少奶奶，小馒头好像有点儿不舒服，您看要不要喊医生来检查一下？” “好，我马上回来。”我连忙挂断电话，与傅远东说：“远东哥，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需要我送你吗？”傅远东询问，我摇了摇头说不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别墅，在路上的时候我给肖然打了电话，他主攻儿科所以我比较信任他。 我与肖然基本是同样的速度到达半山别墅，他给小馒头做了简单的检查，最后只说没什么事儿，小馒头是心脏有些加速导致情绪焦躁所以才会哭闹不停。 肖然让周妈给小馒头为了一点儿温开水，然后与我走出卧室，他说：“林棠，你自己情绪怎么样？” “怎么问这个？” “我建议你给小馒头戒奶吧！”肖然面色严肃：“母乳期间mama的情绪极为重要，如果你心里压抑太多事情导致心情郁闷会直接传染给孩子，乳汁中毒事件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戒奶是最好的办法。” “有这么严重？” “几率很小，但小馒头的状况来看应该是吃母乳引起的。” 肖然的话说完，我沉默点了点头，最近我确实藏着事儿，情绪有些压抑心情很不好，但我没想到会传染给小馒头。 送走肖然后，我仔细想了想，之前有嫣然的事情作为借口拖着，现在还有什么值得继续拖下去呢？ 也许是时候做个了断了，继续纠缠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给陆晋南发了条短信，让他晚上早点回来，然后让老宅的司机过来接周妈跟小馒头回了老宅，我的安排老太太自然明白我要做什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我考虑清楚就好。 一切准备好之后，我将离婚协议拿了出来，就这样坐在客厅的沙发等着陆晋南，协议书摆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像一道刺眼的光芒让我眼睛隐隐发疼。 ☆、203：花看彼岸我凄凉（6） 我深深吸了口气，双手下意识紧紧攥着，天也渐渐黑了，我只开了客厅的小台灯，整个屋里充满了昏暗，我就定定地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有些走神。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我回过神，用力抿着唇，呼吸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 大门很快被打开，轻轻地脚步声跟着走进来，半秒钟的时间，男人高大的身躯出现在玄关处，他顺着灯光看过来，唇上扯出淡淡的弧度，他问：“怎么不开灯自己坐在这儿？” 我抿唇，脸色微变，几秒后才应道：“我在等你。”说着，我放下交叠在一起的双脚，坐直身体将客厅的大灯打开，我继续道：“我让周妈带小馒头去老宅看奶奶了。” 我的话让陆晋南挑着眉头，淡笑看着我：“今天怎么这么放心？不怕小馒头哭闹反倒留下陪着我？” 我沉默了，看着他英俊的脸，这一瞬间发现自己一个字眼也说不出来。 陆晋南唇畔的笑意更深，他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来：“肯定还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他黑白分明的眸定定的看着我，见我许久也不说话，他便顺势坐在我身旁，抬起手将我搂入怀中，鼻尖全是他的气息，我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脑子里面有一根神经线无声无息的崩断了，那种感觉让我无法形容。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左右，我推开陆晋南从他怀里出来，我尽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眼神不闪不多的看着他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陆晋南，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我们.....离婚吧！” 我的话说完，整个客厅的空气中都密布着寂静，我能清楚的听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声，只见陆晋南深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双眸带着一丝寒意，仿佛要将人活活冻死一样。 陆晋南淡漠开口问：“离婚协议？”他冷笑一声，低低的嗓音从喉骨溢出来：“连协议书都准备好了？林棠，你是不是早就再作打算了？” “原本是在小馒头出生之前就要办的事情，一直推到现在也是时候解决了，陆晋南，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已经很深了，根本没办法继续相安无事的走下去了。”我双眼直接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 “既然我们都签了字，抽个时间办理证件也就算完事了。” “签字？”他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我不会签字，你想都不要想。” 听陆晋南的回答不像是在说假，而且他也没有必要说假，那么肯定就是老太太挖坑让他跳了，我看了他几眼，伸手将茶几上的离婚协议拿起递到他面前：“上面的字迹你应该认得吧？” 我没有给陆晋南碰离婚协议书的机会，只是让他看了一眼，然后边收起来了。 陆晋南眉头紧皱，他似乎想起什么了，语气变得凉薄起来：“你跟奶奶合伙坑我？” “陆晋南，如果你不愿意，没人能逼你。事已至此，我们就不要再纠缠了好吗？这段时间，我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了，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小馒头都受到牵连了，就当是放你女儿一马，可以吗？”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希望我如何做可以跟我说，但离婚，我不会同意，就算有离婚协议又如何？只要我不答应办理离婚证，这个婚你就别想离。” “好好的？你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在哄骗我？”我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陆晋南讥讽一笑，我心头也掀起了一丝怒意，无论是之前又或者是现在，提出离婚，陆晋南除了言语上会反驳但他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让人觉得就好像是无所谓一样。 “我没有骗你，也不骗自己，我只是将现状说给你听而已。”陆晋南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小馒头好，那么我问你，孩子如果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会好么？没有父爱会好么？林棠，说白了，你不过是自私，为了跟我离婚用小馒头作为借口罢了。” 陆晋南咄咄逼人的话让我脑子里一团糟，我说：“与其让她生活在一个有问题的家庭，我更认为我们分开对于她来说更好，我并没有不许你见她，相反，你可以随时见她，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样，她始终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是用小馒头做借口，我只要离婚。” 我态度坚定，陆晋南忽然笑出了声，他说：“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要带着小馒头像怀着孕一样偷偷离开？”他嗓音沙哑，略显沉重的质问：“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 我用力咬了咬牙，表情平淡，毫无任何情绪的吐出一个字：“是。” 我既然已经签了字，那么就必须离，否则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更何况，我很肯定，对陆晋南而言，我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我的回答，让陆晋南微微眯了眯眼眸，他脸色变得铁青：“是什么让你这么急切想要跟我离？” 我移开眼睛不去看他，转过身说了句：“离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和别人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跟我办理手续就好。” 话说完，我迈步想离开，但一股力量突然攥住我的手，然后拦着我的腰将我摔在了身后的沙发里，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便欺身吻了上来，我的手刚想反抗，便被陆晋南立刻抓住了，他紧紧的扣在头顶不给我半点机会。 从他进门到我提出离婚他都处于冷静的状态，此刻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散发着凌厉的寒意，唇齿间重重的吻着我，撬开我的唇瓣，直入长驱。 他的吻带着惩罚，充斥着粗暴，像是情绪失控，又如同发泄，让人应接不暇难以承受。 我双眼睁大，瞳孔放空，没有任何的回应，犹如一个木头一样仍由他。 我以为他会在这个时候要了我，在我意识越来越浅薄时，他忽然松开我，唇畔辗转到了我的耳边，他声音低沉，呼吸粗重，他问：“你这里对我就没有一点儿感情了么？” 陆晋南的手指指着我的心脏位子，力度不打，但他手指的温度却让我觉得炙热，烫染着我的肌肤隐隐作疼。 我眯了眯眼，毫不犹豫地说：“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害怕被他看穿，害怕他会戳破让我溃不成军，我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跟着放大，我说：“陆晋南，早在你得知季硕所做的事情却选择隐瞒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料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的事情早晚都会有暴露的那一天，如果不是你，我跟小馒头什么伤害都不会有，所以我求你了，趁早放过我.....” 我的话说完，压在我身上的陆晋南突然轻颤了一下，他目光呆泄地望着我，鼻息间的呼吸全部落在我的脖间跟脸颊，那双眼眸不在漆黑透亮，反而散发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见他沉默，我轻笑一声：“你没想到我会知道吧？你是不是以为可以一直隐瞒呀？陆晋南，就算到了这一刻，你是不是也没想过一切会跟陈冰莹有关系？” 陆晋南眉心紧皱，他对上我的视线，复杂的神情让我心渐渐凉了，我用力挣脱开自己的手，他微微一松我将他从我身上推了下去。 我真的后悔了，我隐约还记得傅远东当初警告过我，他说：“林棠，我祝福你，不过我相信你终究会后悔。” 以前我不信，甚至觉得傅远东可笑，但是现在我信了，特别是这一刻，看着陆晋南沉默不语连一句解释也没有的样子，我是真的后悔了。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陆晋南被我推到一旁瘫坐着，我伸手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用力擦拭着被他亲吻过的嘴唇，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说：“你对陈冰莹下不去手可以，但我不行，我没有你这么凉薄，面对伤害自己妻女的女人如此宽容，不管是她还是季硕，只要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我都会一一讨回来，陆晋南，我最后对你说一遍，既然已经签了字，那么就干脆点儿，不要不像个男人似得拖泥带水，尽早办清对你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抓起协议书大步离开客厅，我从玄关处拿起钥匙走出别墅，驱车去了老宅。 压抑在心里这么长时间的话，突然一下子说出来，我觉得无比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