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他问，“你很紧张？” 不紧张啊。 我没有在紧张啊。 许临安眼神不自在的瞥一眼屋子，结结巴巴的和他说，“你不觉得客厅的灯光太……太刺眼了吗？我们要不然……开台灯吧。” 因为我现在，脸有些红。 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也没多说什么，苏余声径直走过去把客厅的灯一关，顺手打开一旁灯光微弱的台灯。 客厅里此时闪烁的光，柔柔的，很有氛围。 苏余声大步走到沙发边站定，刚一坐下，许临安悄悄往旁边一挪，不动声息。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低低地笑了声，他问，“怎么了？” 许临安脸红，嘟嘟囔囔道，“没怎么……” 话还没说完，苏余声长臂一捞，把人结结实实地抱在腿上，双手搂紧她的腰，脸顺势就贴在她颈窝处，声音低低的，“你在怕什么？” 他都发现了啊。 被人一眼看穿的许临安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别扭，想来想去问了句，“你真的想和我——结婚啊？” 话一出口，脸又红了。 几乎是下一秒，苏余声应了声，“嗯。” 觉得这么说程度不够，他又沉着嗓音补充了句，“很想。” 他说很想…… 和她结婚。 感觉心里甜甜的，许临安也就没那么不自在了，正想着侧过头来和他说句什么，苏余声埋首在她脖颈处轻轻吻了一下。 他说，“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嗯？什么话。 身形顿了一下，随即乖乖靠在他怀里，等着他把话说完。 环着她腰间的手又紧了紧，苏余声声音低低沉沉。 他说，“我人生的三分之二时间都献给了生物医学，起初不是热爱，而是为了生存。 我从六岁起就得知自己这一生，或长或短，都逃不过三十五年的宿命。 原因太过简单，不过是一句先天基因的缺失。 我被生物医学判定，三十五岁那一年，细胞将迅速老化，仅仅一年之间……” 顿了一下，他接着，“我大概会死。” 会死。 他说的语气平静，声音撞进许临安耳朵里时，震得她险些掉下泪来。 轻柔地吻了吻她的耳垂，苏余声继续道，“所以我投身生物医学近二十年，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久一点。 哪怕，能稍微久一点。 五年前，我因为专项生物细胞组织重生的研究项目，获得了国际生物学研讨会的提名，可也是那一年，因为对基因的透彻研究，使我对生命失去了希望。 我平生第一次笃定，我活不过三十五岁。 可我没想到，那一年，我会遇到你。” 许临安怔了一怔。 五年前，他们见过面吗？ 见他不再继续，许临安低声问了句，“五年前，在哪里啊？” 她果然不记得他了。 苏余声低低笑了声，惩罚似的轻咬一口她脖颈上的rou，语气有些埋怨，“你自己想。” 自己想。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啊嘤嘤嘤。 没一秒钟，苏余声又轻轻吻上她的锁骨，他笑，“不记得没有关系，重要的是现在，换句话说，重要的是遇见你以后。 遇见你之后，我没有想过，我竟然可以掌握细胞组织重生的技术，也没想过，这五年来的实验研究，可以让我有希望，再多活几个十年。 许临安，我可能，来得及陪你看迟暮时的雪。” 我可能，来得及陪你走完余生。 来得及，余生伴你共白头。 许临安乖乖窝在他怀里听他说这些话，不经意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顺着白皙的脸颊砸在他环着她腰的手背上。 苏余声愣了一下，想要开口安慰她的时候，她突然扑身在他怀里，不停的抽泣。 许临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的那么伤心。 大概是，想要把认识你之前的委屈流尽。 也可能，想要把认识你之后的心疼释放。 我差点以为，未来没你的日子，只能等暮云过了，秋光老尽。 哪敢相信，我们可以有未来，一个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的未来。 苏余声，你大概知道吧。 我也非常爱你呢。 在以为只能相爱十年的时候爱你，在知道了能够相爱余生的时候。 还是爱你。 谢谢你没有飞得太远，看一眼理塘就回返。 那天的最后，许临安因为哭的太累睡倒在苏余声怀里。 忘了那一刻谁最幸福。 可能是幸得余生的苏余声。 也可能是幸得余声的许临安。 可不论是谁，在那一刻只要拥有彼此。 就够了吧。 第二天一早许临安醒来的时候，苏余声已经不在了。 打了个电话给他，才知道今天是苏余声实验室正式落成的日子。 从今天起，他就有自己的生物实验工作室了。 迅速起了床，许临安就动身去找他了。 一脚踏进自己参与设计的实验室时，苏余声正认真做着些什么。 想着千万不要打扰到他，许临安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漫无目的的逛了两个小时。 许临安再次返回实验室的时候，苏余声依旧保持着两个小时前的姿势，安静地坐在实验桌前研究着什么。 看他认真专注的样子，许临安便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在门口的位置安静坐下来，然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专心欣赏了起来。 苏余声原本就长得安静又好看。 这么专注着做实验时，薄唇总是轻抿，侧脸有些清冷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清晰又立体。他的睫毛长而浓密，深邃又狭长的双眼偶尔一眨，仿佛瞬间就能摄人心魄。 许临安就这么一直双手托腮，歪头认真看着他。 看着看着突然低了头，然后扯唇，微微笑了。 真好啊，这就是他的样子。 是她一直喜欢的样子。 她希望未来的时光，不论多久，只要能这样陪着他就好。 能在一起，就特别好。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再抬头时她的双眼正好对上他的。 这么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深邃又漂亮的眼睛，许临安有一瞬间的失神。 也不知他这么盯着自己有多久了？ 她的那些个小动作也不知道有多少被他看了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许临安感觉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然后脸颊微微一热，她抬手用手背蹭了蹭脸。 啊啊啊，真是太没有出息了啊，对个视都能脸红，她对他的美貌到底是有多情难自禁。 看她一个人坐在一边又是偷笑又是捂脸害羞的样子，苏余声就觉得可爱又好笑，这会儿发现他看了过来，那双水灵又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受惊时小鹿的表情。 苏余声越看越觉得，真是可爱极了。 其实他一直都晓得，她不属于长得可爱的那种类型。 因为她五官明艳，笑起来的时候狭长的双眼尤是动人。 可此时她这么睁着狭长上扬的眼睛看他，那双眼睛圆润又水灵，看向他的时候不只有惊讶，还有一些躲闪的喜欢。 苏余声心生欢喜，就觉得她那个样子十分可爱。 这是只有在他身边时，她才会有的表情，也是苏余声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心头无限风起的原因。 她是他的原因，也是结果。 没给她太多时间自己心理活动，苏余声拍了拍身边空着的椅子，“过来。” 也顾不上害羞，许临安迅速的就凑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两只胳膊顺势往桌子上一搭，抬起脑袋朝他眨眼睛，“忙完了吗？去吃饭吧。” 苏余声没有立马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凑近的脑袋，然后扯了扯嘴角，伸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觉得不够，再揉了揉，最后沉着嗓子用她最喜欢的声音哄她，“有礼物想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