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薛灿回望紫金府恢弘的宅邸,“没有夫人,也没有今天的紫金府,爹也不会安好到现在。爹自小病弱,所有大夫都说他活不到弱冠。夫人到了紫金府,爹的身子才一天天好起来。” ——“辛夫人是神医么?” ——“爹,很喜欢夫人。” ——“辛夫人雍容华贵,她的母家,是不是和薛家一样了不起?”栎容等着薛灿的回答。 薛灿眺望初升的太阳,“她来紫金府时,起初也只是个过客…没人会想到,她会留下。” 日色覆在栎容昂起期待的脸上,她的眸子溢出斑斓的色彩,薛灿深望着这张柔去疤痕的脸,高高扬起马鞭,“走了。” 城外的九华坡上,谢君桓和绮罗远眺竹林,林间飞鸟惊起,扑翅飞向九霄,他俩知道,薛灿已经带着栎容离开。 绮罗的眼神异样,但看了片刻,还是转过身去,低声道:“听说...是小侯爷亲自去库房,给鬼手女挑了那乌金钩...谢君桓,你我哪里见过小侯爷这样对人上心?” 谢君桓黑目动了动,没有去应,一步步走近坡里。 九华坡的深处,隐隐传来敲击铁石的声音,谢君桓朝坡里走去,走的越近,铁器声就越加剧烈,密林遮住了天上的红日,火星四溅,映亮了层层叠叠的人影… 似有百人,又好像,远远不止…… 第28章 巧妆阁 谢君桓朝坡里走去,走的越近,铁器声就越加剧烈,密林遮住了天上的红日,火星四溅,映亮了层层叠叠的人影… 似有百人,又好像,远远不止…… 鹰都,巧妆阁 关悬镜在巧妆阁外已经踱了一阵,店铺里都是城里结伴的闺秀,嬉笑着挑选喜爱的脂粉饰物,虽然也不是没有男子,但…关悬镜又朝里头看了眼,那些男子个个面带喜色,一看就是买给倾心的对象…自己贸然进去,又算什么? 关悬镜恼着自己,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过买个赔罪的礼物,没事瞎想做什么?没事,也得给想出个事来。 关悬镜猛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大步跨了进去,看也不看满目琳琅,闷声道:“给我包一套最时兴的,包的好看些。” 关悬镜相貌俊秀,又是一身五品少卿的官服,腰配宝剑风神明朗,一进巧妆阁就引来众人侧目,少女羞涩含笑的眼神齐齐注视在他身上,关悬镜身躯一震,盼着赶紧拿了东西离开。 掌柜托着一匣子好看的物件,一样样指着道:“这是鸭蛋粉,这是胭脂,这是螺子黛,这是…” 关悬镜合上匣子,摸出一锭银子塞进掌柜手心,低声道:“不劳烦了,多谢。” 关悬镜埋头想闪,忽的门外进来个穿红衣的俏丽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穿嫣红劲装的干练婢女,女子一露面就被人认出,巧妆阁刹的安静,挑拣着的闺秀贵女都挪到一旁,胆小些的已经挤出门去。 ——“戚…戚小姐。”掌柜哆嗦着抱起拳,“要知道您今天回来,小的就差人给您送到太保府去…戚小姐千万别怪罪呐。” “怪不到你头上。”红衣女子笑出梨涡,眉宇间英姿飒飒,“是我早了几天回来,这不,就亲自上门挑些礼物送给家中嫂子。谁料…”红衣女子瞥向顿住身的关悬镜,笑颜如花,“还有意外收获,关悬镜,一别不过两三月,你是不认得我戚蝶衣了么?” 关悬镜温温抱拳,“戚小姐,雄州一趟,你的脚力够快。” 戚蝶衣眸子闪动,扬起衣袖示意身后的婢女走远些,“眼前又没战事,去雄州也不过是寻常看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戚蝶衣瞥见关悬镜手里的妆匣,低下声音道,“是不是爹告诉你我这两天要回来,你知道…我喜欢…” 关悬镜大大方方把手里的匣子递了过去,戚蝶衣大喜接过,急急揭开,才看一眼恼意大起,嗔怒道:“关悬镜,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用这样的东西?胭脂,我只用花露调配的玫色,还有这螺子黛,黝黑满大街都是,我戚蝶衣…只用墨色。”戚蝶衣怒看吓软腿的掌柜,“你没告诉关少卿么?” 关悬镜抽出自己的东西,又摸出一锭银子按在柜上,温声道:“戚小姐平常喜欢什么,就置上一套送去太保府。”关悬镜掩上匣盖,“这些,是置给旁人的。” “别的女人?”戚蝶衣大眼怒睁,“别告诉我是给你娘,你娘清心寡欲多年,是又要弃了姑子不做了么?” “我娘随性惯了。”关悬镜也不生气,“没准,真有哪天就还俗不做姑子。给她备些也无妨。” ——“关悬镜!”戚蝶衣挥袖拦住他的步子,“我去雄州不过两月,鹰都,什么女人入了你的眼?巧妆阁,关少卿也会亲自给她挑选礼物?我戚蝶衣,倒想知道是哪位姑娘如此厉害。” 关悬镜擦过戚蝶衣气的发抖的身子,轻声道:“女人越跋扈,就越不可爱。大理寺还有事,我先走了,改日,再去府上向戚太保请安。” ——“关悬镜,关悬镜!” 大理寺 除了自家不大的宅子,关悬镜待得最长的地方,就是大理寺。旁人过了时辰就急急回家,关悬镜反正孤身一人,家里也就几个跟随多年的老奴,几乎日日在大理寺待到深夜,手头有案就查到底,不光如此,他闲时还喜欢找些多年未破的悬案翻阅。 可惜大理寺得力的人不算多,作为年轻有为的少卿大人,关悬镜身上的案子实在不少,许多陈年旧案,匆匆扫过也就没了下文。 阳城栎氏义庄里,栎容说起她爹在湘南失踪的旧案,偏偏就是关悬镜曾经无意中翻阅过的那桩。关悬镜没有和栎容提起,是因为他翻看了原本就不多的卷宗,也是毫无头绪,没有头绪的事,他不会轻易许诺,尤其,还是对一个守孝七年的执着女子。 从巧妆阁出来,家中没趣,关悬镜索性又回去大理寺,打发着一个人的光景。或许也因为,大理寺是正经办事的地方,戚蝶衣再蛮横嚣张,也不会跑去那里闹腾。 ——“关少卿,您怎么又回来了?”宫柒挠了挠头,“刚刚孟大人还提起你…” “提到我?是安乐侯的案子有眉目了?” “不是。”宫柒摇头,“那宗无头案怎么会有眉目?属下真庆幸案子没落在您身上,几位少卿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半,半月期限迫在眉睫,要再查不出,薛太保一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也不好说。照属下看,孟大人待您不错,这种难比登天的悬案,倒是没有指派在您身上。” ——“我倒是想试试。”关悬镜叹了声,“可惜他们只让我帮着张罗安乐侯的丧事,从阳城空手回来,反倒是无事可做了。” “属下要说的就是这个。”宫柒猛拍大腿,“孟大人说,鹰都的紫金苑闲置了几年,昨天忽然人影叠叠,不少下人开始忙乎起来,好像…” ——“紫金侯夫妇要来?”关悬镜低喃,“不是…应该…栎容…一定是薛家送栎容上京…” “鬼手女?”宫柒咋舌,“一个小小殓女,薛家送她上京,会腾出紫金苑来?我听说…紫金苑占地数十亩,里外十几个院落,装饰遍是乌金,极其富丽奢华,虽然鹰都是个侯府也有这么大,但…紫金苑不过是薛家在鹰都一个别苑,薛家两三年才来小住几日…这样的排场,可比皇上的行宫还要大。关少卿,鬼手女也住的上紫金苑?” “不止栎容。”关悬镜似乎在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猜错…薛小侯爷,也会跟着一道…” ——“悬镜料事如神,这也被你说中。”堂屋里,一个灰袍老人抚须赞道,“所以老夫才说,大理寺七位少卿,悬镜年龄最小,本事却最大。” ——“孟大人。” 灰衣老人就是大理寺三品卿孟慈,关悬镜五年前就是跟在他身边学习破案之法,不过两年就能独自查案,破格提拔为少卿。孟慈是顶头上司,也是关悬镜的授业恩师,关悬镜对他很是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