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许尘深教过的学生并不少,其中不乏有经常逃课的。他知道陈溺有个朋友叫乔尔,就常帮人代课。 再看她那样就能猜到,她多半也是来代课的。 所以他才会叫了第一节 课就主动请缨的科代表上来点名。 …… 陈溺从厨房出来,没看见他人。 走了几步拐弯到卧室,行李箱还大敞着躺在地上,她突然想起他让她帮忙找的笔记本,便又折回客厅。 刚打开柜子蹲下,身后就传来声音。 “不用找了,我已经放进去了。” 她回头,许尘深似乎刚洗了脸,脸上有湿漉漉的水汽,仔细看,眉眼有些疲惫。 她起身,顿了会问:“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神情淡淡地说:“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 陈溺下了车,先给乔尔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让她放心。 乔尔在那头笑:“我一点都不担心啊。” “……为什么?”她还一直紧张她的工作。 “这不废话,三十六计里头最毒的我们都有,还怕什么?” 乔尔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欢快。 陈溺反应了几秒,明白过来后“哦”了声,掐断她电话。 一个人走在路上,林子里落叶满地,一片昏黄。 她静下心想今天的事。 不知道许尘深会怎么想。 但作为一个几天前才明确表明了态度的人,说的那么慷慨壮志,今天就在他家里,给他熬粥洗碗,帮他收拾行李,临下车前还忍不住劝他吃药…… 陈溺觉得犹如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脸疼的厉害。 怎么想都尴尬,教师公寓楼下有小卖部,她走进去打开冰柜,拿了瓶冻过的矿泉水。 店家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说话时自带语重心长的腔调:“天气转凉了,小姑娘别喝太冷的,小心身体扛不住。” 陈溺说没事,从包里掏出钱给她,现在得喝点冷的,让自己冷静冷静,遇事别冲动。 更何况,前几年冬天她也吃过几次冰激凌,身子骨倒一直很好,没生过什么病。 这边许尘深上了飞机,就一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胃里仍有些不舒服,眉始终蹙着,闭上眼却又想到陈溺方才下车后,突然掉头回来劝他喝药。 眼睛里有呼之欲出的担心。他轻轻勾唇,眉间微微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空姐走过来,看他脸色不大好,问了句先生是不是不舒服,他摇了摇头。 只麻烦她倒杯热水。 空姐点点头走开,不一会儿就端着热水过来。 许尘深喝了几口,往后靠,又闭上眼。 晚上的飞机,很安静,没人说话。 所以他脑子里,全是陈溺说话的声音。 “以前我连粥都不会做呢。” “那时候刚到舅舅家,你知道的,王教授。” “他上课是很严肃啦,但平时不这样,平时待我挺温和的,舅母也是,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做,就让我好好学习。” “……”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时候他在医院上班,还不是副教授,她才高三。 他以前也在z大读书,选修过王教授的课,算是认识,所以当他找他帮忙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说来也算巧,他是回学校取文件的时候碰见的王教授,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教授就说起他在学校里的优秀成绩,年年得a等奖学金。 顺口就问,自己有个侄女英语不好,快高考了,能不能帮她补习几个月。 他当然不好直接拒绝,便说可以试试。 那个周末,王教授就将她带到他家里来。 她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等王教授介绍以后,乖乖说了句老师好。 笑起来眼眸弯弯。 他垂眸看,俨然还是个小女孩。 …… 飞机忽然颠簸了一下,遇到气流了。 许尘深睁开眼。看向窗外,天色全暗下来,像黑色的窟窿。 这一动静不小,惊住了一些人,有说话声不断传来,还有空姐低声的宽慰。 他端起水杯,一口喝尽。 *** 下飞机的时候将近十点,他提前订好了酒店,打了车直接过去。 然后是登记,领房卡,等到了房间,所有东西收拾好了,才靠坐在床头休息。 手上握着电话,屏幕亮着,壁纸很简单,一片汪洋大海。 他滑开锁,指尖顿了几秒,点开通讯录。 置顶只有一个人。 备注是:小女孩。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好像一直没变,却又感觉成熟了点。 许尘深抚上胃,现在真不痛了。 其实最近几天,胃痛是常事。 医院太忙,忙到时常忘记吃饭,也不想吃。 就想一直忙,最好忙到什么都没时间想。 特别是前几天她在楼道上说的话。 不想听,真的不想听。 但晚上睡到一半忽然惊醒,梦里都是她,睁开眼的一瞬,耳边回响的又全是她说过的话。 他从来没否认过,他对陈溺的喜欢。至于深刻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不清楚。 反正脑子里全是她,就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许尘深指腹在号码上摩挲着,不经意就点了拨打,但他并不想挂断。 陈溺睡觉一直有个习惯,到了十点半就上床,手机开飞行模式,什么电话都接不到。 他知道这一点,所以有时候醒来,都会忍不住打她的电话。 ......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许尘深没反应过来。 陈溺这边烧的正糊涂,一只手滑出被子去摸手机,摸到后就意识不清醒地胡说:“谁啊......有水吗?” “......” “.......陈溺?” 她喉咙痛,又渴,于是一个劲地重复:“有水吗?” 声音哑哑的。 许尘深听出她说话声音不对,皱紧了眉:“你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忙了一天今天更不了了,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欢迎捉虫~ 第9章 陈溺迷糊着睁眼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 外头天还没大亮,窗户开着小缝,透进来清晨稀薄的空气。 她视线下移,看到乔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一顿一顿的,在打瞌睡。 病房里消毒水味道很重。 陈溺大脑放空,闭了闭眼,认真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喉咙有点痛,吞咽的动作更难受。 乔尔打盹打的正尽兴,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猝不及防头往下狠狠一坠,差点撞在床栏上。 受了惊吓,人倒是突然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陈溺也醒了。 “还好吗?要不要喝水?”她凑上前问。 喉咙虽然痛,但也渴,她点了点头,乔尔立刻起身,桌上杯子里的水已经冷了,她说了句等等,然后拿着杯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