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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她爹燕如海这次算是一案成名了,一时间朝野无人不知安兴的燕县令不但破案查出真凶,还抓到了那条“恶龙”,狠狠打了提刑按察司郭大人的脸。 周浩初写信来恭喜好友,说他在翰林院几次听人提起燕如海大名,估计着燕兄离直达圣听不远了。 到令燕如海好一通紧张。 蒋老爷子追着文青枫不放,不知跟京里怎么报告的,没过几天,文青枫通过祝大林传了个口信儿给燕韶南,说老家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需得赶回去一趟,等解决了这个小麻烦,再来安兴拜会。 燕韶南原本想尽尽地主之谊,感谢对方在津昌的盛情款待,文青枫来不了了,她也不觉着如何惋惜,到还松了口气。 辛景宏来向燕家父女俩告辞。 苍松书院步老山长的幼子即将成亲,辛景宏身为步明璞的得意学生,师兄大喜之日肯定是要在场的。 不管是辛三少还是燕如海,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提相亲那事。 冯全案顺利告破,辛景宏在当中出力不少,但这对他而言却并非什么好事,虽然当时大江屯已经被官府控制,所有“信众”都是差役所扮,他这“大仙”还是给袁正方留下了诡谲狡诈的印象。 辛草农到是没说什么,通判赵曦现在拿燕如海当自己人看,私下同他隐晦地提了两句,道袁正方性情古板认死理,这般深刻的第一印象,往后怕是很难再改变看法了。 燕如海破案上虽然浪得虚名,为人却没得挑,乃是至诚君子,做不成翁婿,却不妨碍他认可辛景宏的本事,对他好感陡增,因而也就格外愧疚。 他没瞒着辛景宏,怕他以后因此而吃亏,辛三少却觉着无所谓,很是潇洒地道:“燕世叔不必如此,反正小侄也未打算去参加下一科的会试,一不入官场,二不触犯大楚律,他再不顺眼又能奈我何。” “话不是这么说啊,不管怎么样,总是亏欠贤侄了,往后若有什么事情是世叔能做的,不要客气,只管开口。” 燕如海很想补偿面前这年轻人,只要不是想要求娶他的女儿韶南,但有所求,没有不答应的。 辛景宏洒脱笑笑:“好,若小侄日后遇上为难之事,一定记得向世叔求助。” 燕韶南同他打过不少交道,主要是没少支使人家,本着相亲不成情义在,在辛景宏出门的时候,主动道:“三少,我送送你。” 两人走过县衙二堂长长的回廊,辛景宏忍不住道:“燕小姐,能不能打个商量,你别叫我三少了,别人这般称呼还没觉着如何,不知道为什么,从你那里听到这两个字,总觉着你在嘲讽我。” 燕韶南颇觉冤枉:“哪有的事,休以你之心猜忌于我。” 辛景宏几乎翻白眼:“看看,又来了吧,你大小姐哪回与我说话能不带刺?” 两人对望半晌,忍不住一齐笑起来。 燕韶南抿嘴乐道:“那世兄,送君千里,终有……” “别别,先别急着交待后事,你这哪有千里,连一百步都没有,我好歹在安兴呕心沥血过,能不能有点诚意?” 燕韶南遭他抢白,好脾气地问:“那我该当如何?” 辛景宏自相识以来,第一次由头至脚地好好打量她一番,皱眉不解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临走弄个明白吧,你为什么要一直抱着这张琴呢?” 燕韶南狡黠笑道:“因为……会弹琴了不起啊。” 辛景宏眉头皱得更深了,一脸的不信任,停了一阵方道:“那算了,既然这样,了不起的燕大小姐能否为在下弹上一曲送别?” “可以啊,你要听什么?”燕韶南歪头看他。 一旁正好有个歇脚的亭子,里面有石桌石凳。 “随便吧。” “随便?随便可不好弹。” 燕韶南略一沉吟,依言坐下来弹奏一曲。 等她弹完,辛景宏轻轻击了两下掌,欣然道:“好一曲《挟仙游》,志在寥廓之外,逍遥八肱之表,谢燕小姐吉曲相赠,告辞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将手一负,脚步轻快地走了。 燕韶南起身,望着他直到走出大门都没有回头,轻轻“啧啧”两声,赞道:“先前没发现,这位辛世兄还真有些特立独行呢。” 崔绎自然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心中嗤然:“什么特立独行,明明是一直被你欺负,临走故作此态,想要扳回一局罢了。” 这叫他颇有些担忧,燕韶南这小姑娘聪明是极聪明,可大约是脑力过盛,对一切她不了解的人或事都充满了好奇心,而好奇,往往是被引诱的第一步。 若她当真陷进去,少女坠入情网的时候往往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下次那小子再问古琴的事,她还会为自己保守秘密吗? 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掉以轻心了,他得时刻留意着这小姑娘,必要的时候,该使手段就不能客气。 想到这里,崔绎震了下琴弦,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先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开。 韶南果然回神。 其实崔绎有一点分析对了,燕韶南最大的弱点就是好奇心旺盛,但一直以来,最叫她觉着神秘,想要一探究竟的,正是他羽中君啊。 “咦?什么事?” “你关心一下你爹。” “我爹?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