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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绎却对之毫无兴趣,这几天他一直想和燕韶南谈谈之前她那封书信的事,只是忙于收网,一直没倒出工夫来,这会儿大局已定,他这间临时搭起来的中军帐内又没有旁人,正合适谈谈怪力乱神之事。 “燕小姐,你留下来,和本国公解释一下那封信。信中提到的那件事你是由何得知的?” 燕韶南眨眨眼,这段时间她和羽中君闹了别扭,几乎就没怎么再聊过天,更不用说就如何回答崔绎的问话达成共识。 虽然羽中君最近十分难伺候,不顺心了竟然拿“一刀两断”来威胁她,将她的军,但燕韶南还是下意识地想隐瞒真相,蒙混过关。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把羽中君交出去! 或许是……羽中君和魏国公关系微妙,他知道的太多了,一旦交出去说不定会被一把火烧掉,对,一定是这样,这叫自己怎么能放心呢? 她心念电转,道:“那胡大勇疯了之后,把一件玉器向我丢过来,结果磕在桌案上摔碎了,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就老做噩梦,梦里有人跟我说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大部分的内容醒来之后就已经忘了。” 崔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并不怎么相信。 和燕韶南所想不同,羽中君哪能生这么久的气,之所以这几天没什么反应,是因为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当时他在信上主动暴露自己,是因燕韶南孤身犯险,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他必须要想办法吊起真身和蒋双崖的兴趣,叫他们不要放弃救援,可现在风波已定,若实话实说,结果可以预料。 这等玄之又玄的事情先不说年轻时的自己会不会相信,接下来肯定会把作为沟通桥梁的燕韶南带在身边,从此不让她轻离。崔绎从小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燕韶南往后的日子就此完全改变,她怕是不会喜欢的。 正是这种种顾及,令他犹豫不已。 崔绎坐了下来:“做梦?仔细说说。” “呃……”燕韶南低下头,避开了对方出色的面孔和凉飕飕的目光,大拇指在膝琴上不断摩挲,寻思什么样的说辞方能搪塞过去。毕竟这小公爷精明得很,不好唬弄。 就在这时,帐篷外头有人喊了声“报”,打破沉寂。 崔绎移开了目光:“进来!” 帐外乃是彰州清吏司的一位高手,曾帮助张山守城,刚才随着蒋双崖去对付温庆,突然返回,莫不是蒋、温一战已经有了结果?崔绎顿时就把游魂之事抛开,面露关切之色。 “国公爷,大事不妙,蒋老爷子意外失手,被温庆一刀斩落,生死不知!” 蒋双崖太重要了,对崔绎而言可不仅仅是国公府的一个供奉,他闻言大惊失色,腾地站起来:“当真?” 这中军帐是临时搭起来的,里面并不宽敞,对方低着头叉手禀报,距离崔绎也不过三五步远,此时那人突然抬了下头,直视崔绎,道:“千真万确!” 崔绎的家世环境,注定了他对旁人的眼神十分敏感,虽在忧心蒋双崖的生死,同对方目光一触,心底依旧涌上了一丝异样。 同他这个占据了身体的真身相比,饱经磨难的羽中君反应就快得多了,他从陌生人进帐之后的两句话里听出了凛冽杀意,来不及细想,武王弦疯狂地震颤起来,吓了燕韶南一大跳。 与此同时,那人突然靠上前来,翻手腕抽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崔绎当胸刺下! “来……”崔绎连“来人”都来不及喊,向旁侧闪开,太迟了,一声轻响,燕韶南眼睁睁看着那柄匕首没入了小公爷的胸口。 第127章 鱼龙变(捉虫) 这名刺客力气很大,匕首完全没入崔绎的胸口,只余一个柄还在外边。 他一招得手,还在继续发狠,推动崔绎不住后退的同时,转动手腕,要给行刺目标来一个透心凉。 变生突然,羽中君的铮然鸣弦算是给燕韶南提了个醒,使得她在张口呼救的同时下意识拨动七弦,《风雷引》的曲调以迅雷风烈之势倾泻而出! 铮!铮铮! 几声惊雷在帐中炸响,其中夹杂着琴弦“砰”的一声异响。 燕韶南脑袋里已经一片空白,无暇细想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个刺客来,只知道于公于私,小公爷都不能死。 但随着这一匕首下去,他就算没死,也只剩下一口气了,偏偏这时候,大帐里只有他们三个,自己的琴曲虽然厉害,见效却慢,想要阻止这场滔天大祸眼看着是来不及了。 崔绎已经踉跄着退到了角落里,身体靠在了板子撑起的篷布上,这令得他勉强提起了一口气,抬手按住刺客的手腕,阻止他搅动自己的内脏。 这场生死间的较力崔绎落在下风,剧痛令得他脸色惨白,不敢有大的动作,但好在琴声所挟风雷亦是十分突然,令得那刺客不由自主一震,两人陷入了僵持。 这时候,帐篷外边已经听到了燕韶南的呼救声,有了动静,燕韶南还待再弹,手指却突然拂了个空…… 燕韶南骇然低头往琴上瞧去,心中也随之空了一块:最末的那根武王弦不知何时竟然断掉了,耷拉在一旁。 刺客一声厉吼,燕韶南蓦地回神。 就见挡板倒塌,小公爷崔绎向后跌倒,刺入他前胸匕首被拔了出来,一道血线飞溅起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