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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绎微微点了点头。 送信来的几位都是他的族叔,同是崔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崔绎从彰州一回来便动用了关系,在宗族里挑了几位可堪重用的送到京军中任职,为来日起兵做准备。 崔安又道:“国公爷,小的瞧这戒备森严的架势,快比得上先皇驾崩那会儿了。” 崔绎不由地皱眉:“传令下去,没事的都老实呆在府里不要出去,消息该打听打听,尤其是宫里,叫崔平加紧和那边联系,看张信瑞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掌握了这么多康宁侯父子为恶的证据,对下一步能否扳倒对方,崔绎却有些没有底,宫里那母子俩,尤其是太后势必会想方设法袒护娘家人,她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手头也沾了不少血,不会把这些事看得多么严重。 而现在造反的话,时机又远未成熟。 他才布局不到半年,亲信在京军里尚未掌权,更不用说宫中还有数千禁军虎视眈眈,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孙永朝牢牢把持着内廷兵柄。 前世孙永朝会在差不多一年之后失去圣心,不久意外身死,这当中权利斗争诡谲莫测,崔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插手机会,只好等着。 今晚京城兵马调动的消息不断传来,颇有些肃杀的意味,多年的经验令他生出不安之感:“去将蒋双崖、松文山他们几个都叫来,另外看看燕小姐歇了没,没睡的话也请来。” 燕韶南自然还没休息。 她虽不像崔绎知晓那么多隐秘,以至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却因贼人意外逃脱,心中满是疑惑不解,正在向师兄胡冰泉核对当时的细节。 听说崔绎有请,她很快就到了议事的小书房,进门见崔绎找来的除了他的亲信小厮、府里几位大管事,便是国公府的老供奉,没有外人,且都不陌生,放松了少许,上前见礼。 “快请坐,别那么多虚礼。今晚的收获先放到一边,我找大家来,是想听你们说说,还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康宁侯已经躲去了宫里,外头也开始戒严了,下一步应该从何处着手?” 打扮作道人模样的松文山不解道:“难道这么多的证据,宫中仍然会视若无睹,任由民怨沸腾,勋贵心冷,更扛着不将张家父子交由法办?” 崔绎其实是知道答案的,但当着众人,只能摇了摇头:“太后会做何决断,怕是不好揣测。” 大家听出来他不是很有信心,不由都觉着有些齿冷。 崔绎其实还有个难处,他穿越了时光,回到年轻时的自己身上,虽然决定要少前世的弯路,直接谋划造反,却不好和一众亲信直接说:“要不咱们反了他丫的。” 半年前他还完全没有不臣之心,一心一意地想要大干一场,光耀门楣,这若连点铺垫没有,无缘无故就扯了反旗,再死忠的手下也要犯合计,觉着国公爷是被鬼迷了心窍。 燕韶南左右看看,觉出大伙都有些垂头丧气,这里头就属她同切身没有太大关系,纯是帮忙来着,当即决定说点有用的给诸人提提神。 “国公爷,诸位,今晚最后被贼人逃掉了,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国公爷就算不问,我也想说说这事,觉着不该忽视,应当就此好好查查。” “嗯?”崔绎乍听有些疑惑,他完全没有想过燕韶南会提这个。 “不是最后的追踪手段被贼人发现了么?”松文山不想叫崔绎误会自己那帮手下没有尽力。 燕韶南歉意地冲他点了下头,连忙为崔绎细说究竟:“那几个贼人非但杀死了我师兄派去盯梢的鸟雀,还掉头想要袭杀我师兄,这等举动违背常理,说明他们清楚知道我师兄的本事,并且深深忌惮于他。” “不会是碰巧?” “不会。”燕韶南很确定,师兄胡冷泉在这上面的手段早已是出神入化。 “跟了一整天,三十来个贼人都没能发现,剩下几个漏网之鱼,还是在慌不择路逃亡途中,这明显是对方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有人通风报信?”蒋双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次行动是陈管事负责抽调的侍卫,他皱起眉,不安地道:“咱们的人里面有了通敌的内鬼?也可能是梁王府那边出了问题,人太多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可不好查。” 燕韶南摆了下手,示意他无需紧张:“参与行动的人虽多,知道我师兄的却没有几个,而确切知道他这追踪手段的,咱们这边不超过二十人,梁王府那边只有陈、邢二位统领。” 内鬼二字刺痛了崔绎的耳朵,在他看来,这太重要了,绝对不可忽视,当即对燕韶南道:“你马上彻查此事,不管涉及到谁,无需顾忌,一查到底。我给你这个特权。崔平,你传话给梁王府那边,叫陈、邢二人立刻赶来。” 第170章 阴谋 康宁侯张信瑞带着儿子来到宫门前的时候正是深夜,宫门紧闭,两旁有禁军把守。 当值的千户长不敢怠慢,赔笑上前询问,听说他要进宫面见太后,不禁面露为难之色。 “侯爷,上面有严令,宫门落了锁,除非是有圣谕、懿旨或是御马监的令牌方能打开,否则便是意图不轨,还请侯爷不要为难我等,一旦上头怪罪,实在是吃不了兜着走。” 康宁侯也是慌了手脚,忘了还有这么一道关口,都到门口了岂能再掉头回去,道:“那就叫里面的人帮本侯通禀一声吧,我有十万火急事要见太后,求她下一道允我进宫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