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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少康听燕韶南要孤注一掷有些惊讶:“地下很危险,不再等等了么?” “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天要塌了。”燕韶南满脑袋都是不好的预感,怕说出来动摇军心,一个字都不敢提。 崔少康感觉到了她的急切,赶紧命人去组装哑巴房里找出来的传声筒,他想大小姐以琴声做武器,特意提传声筒,想是要将之派上大用场,地下密道拢音,声音本就能传出很远,再加上传声筒,说不定真能起到奇兵之效。 “大小姐,咱们索性给鞑子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会儿我带着人再往外冲杀一回,吸引敌人的注意,您带上一队好手趁其不备由密道走。” 他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当幌子往外杀的那些人不可能活下来,崔少康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盼着燕韶南能平安脱险,好对国公爷有个交待。 燕韶南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拒绝道:“用不着行此下策,敌人这么长时间围而不攻,肯定是有别的打算,咱们外边不用留人了,扎几个假的糊弄糊弄,把人手都撤回来。少康,密道那一段我不敢说肯定能闯过去,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等出了密道,必有一场苦战,多个人就多份力量,我将你们大家带来这绝境,但愿能将大伙都带出去。” 崔少康听罢沉默了一瞬,然后照她所言将己方所有人全都召集到了祠堂。 燕韶南要以琴声开路,挑了几个好手cao作传声筒,叫他们先进到地下密室。 崔少康知道她这两天闭关寻求突破,忍不住好奇:“大小姐,您说有把握,可是多了什么杀手锏?” 燕韶南手指拂过琴弦,由衷地道:“这负阳琴不愧为我师门至宝,有了它,我能撑得更久一些。这是其一,另外,这两天我又多练会了一首曲子,东方师伯的那首《丧我》。” 说到这里,她不由有些感慨,宗门的绝技全在个人悟性,往哪个方向发展能学会什么自己无法决定,在这种情况下,她竟领悟到了东方师伯的这支曲子,似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奚卜儿一定想不到。 他若真是宗门叛徒,东方师伯落在他手里处境堪忧,自己不知是否有机会用这支曲子清理门户。 她不敢想得太乐观,临进密道前环视众人,见不少人身上明显还带着伤,硬起心肠深吸了一口气:“诸位,进去之后咱们就没法回头了,只有往前一条路,若是不顺利,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和大家一起去闯。人生在世,总要轰轰烈烈破釜沉舟一回才不枉过。”她顿了一顿,颔首沉声,“去吧。” 若在数月之前,燕韶南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陷入这等九死一生的处境,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竟然十分坦然,一点儿也没有去想如果不是崔绎重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这会儿本该和家人在一起,根本无需面对这一切。 崔少康等人跟着她,鱼贯进入地下密室。 此刻刚至申时,离天黑还得好一阵。 村外小木屋附近,几只灰色的鸟雀飞掠而至,大约发现了林间暗藏刀兵,接连发出仓促不安的鸣叫,扇动翅膀准备飞去高处,却被一早得了吩咐的疤狼和另外几个高手各施暗器,击落于地。 疤狼在木屋外守了一阵,没见再有鸟雀飞来,松了口气,打算回屋去歇一歇。这深秋的太阳并不毒辣,悬在天上泛着惨白的光芒,可不知为何,他抬头被日光晃了下眼,竟觉一阵晕眩。 朱孝慈没在屋里。 老是喝凉水啃冷硬的干粮,像疤狼这等糙汉都因不习惯有些腹泻,别说朱孝慈向来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应该是找没人的地方方便去了。 这等穷山恶水,又处在数千胡兵包围之中,量她既没胆子也没那本事逃走,疤狼也就不予理会了。 停了一会儿,朱孝慈果然急忙忙跑了回来。 疤狼听着她步履仓皇,后面还跟了几个人,循声扫了一眼。 朱孝慈外头穿着他的粗布长袍,看上去蓬头垢面。她这几天一直是这副模样,疤狼知道她害怕那些粗野的胡兵见色起意,他对此其实也不是全无顾忌,胡兵里面几个带头的尚算客气,毕竟语言不通,他拿不准大哥杨正聪同胡人是什么关系。 这一眼,疤狼就发现了不妥。 朱孝慈的神情慌乱中带着羞愤,长袍的袖子破了,她用另外一只手掩着,再看看后面追来的几个胡兵,不用想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疤狼将脸沉下来,伸手扣住朱孝慈的肩膀,不耐烦地道:“净他娘给老子惹事。”挥手将她丢进了屋,不避不让站在那里,冷冷盯着那几个胡兵。 最后是一个胡人头目过来,将那几名手下喝退,又带着笑同他比划着解释一番,算是平息了风波。 一方面是疤狼不好翻脸把事情闹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天空突起异变。 成百上千只鸟儿“扑啦啦”由远飞至,不同于刚才,黑压压一大片由天际而来,声势骇人又透着诡异,这么成群结队一看就是有人在后头cao纵。 这一大群鸟雀只在埋伏的胡兵头顶稍作盘旋,未多停留,便往村庄内飞去。 时间太短,胡兵这边除非暴露大量弓箭手,已是来不及将之打下来。 疤狼心中闪过一念:“等的正主儿终于来了。”不知道胡兵是否清楚,他为行刺王桐锦,早将明琴宗诸人的看家本事摸了个一清二楚,这等异象除了胡冰泉不作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