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梁昭昭:“那我和钟记者说一下,让她明天演被困的病患好了,就不知道到时候和哪些人困在一起。” 梁亦封在这边笑了一下。 梁昭昭又很气愤的说,“你就不能帮我接待一下钟记者吗,我真的很忙哎!” “不能。”他轻飘飘的砸了两个字下来。 因为如果是他接待钟念,和钟念探讨流程,那么他就不能这样徇私——扮演被困的医护人员,以及,让钟念和他困于一处。 所以他不能接待钟念。 “你真的——你就不能对你的堂妹温柔体贴一点吗?”梁昭昭气不过,虽然知道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但她例行一问。 然而这次没听到他的回复,从走廊处传来尖叫声盈满她的世界,她的耳蜗甚至都忍不住震颤几下,梁昭昭举着手机小跑着离开消防通道,就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秃顶中年男子朝钟念挥着拳头。 梁昭昭失声尖叫:“——钟记者!” 第12章 liangyifeng 医院最能看出人间百态。 比如说面前的这个家庭,父蛮母横,把小孩高烧不退的责任一股脑儿的推到医生身上,医生解释了很多遍也无济于事,最后两位中年男女竟撒泼起来。 一个作势就要打医生,另外一个赖在地上鬼哭狼嚎,一场高烧硬生生的闹成什么似的。 钟念作为旁观者,向来是不会插手任何的。 中国人喜好看戏,但决计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周围同她一样的人很多。 但她今天忍不住上前,是因为小孩子被他的家长一脚踢开,然后中年男女作势就要掀了办公室。 钟念拨开人群,把小孩一把抱了起来。 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她,说话的时候嘴里满是酒气:“你又是谁?” 女人尖叫道:“孩子!有人抢我的孩子啊!” “……” 钟念走到女人面前,一把把孩子塞回她怀里,神色淡然道:“安静点。” 她又扭头看着男人,他手里还掐着医生的衣领,干净的白大褂被他一把抓着,十分的凌乱,医生满头大汗,头发乱糟糟的,被欺负了也不能还手,模样狼狈至极。 医院有医院的规定,还没涉及到人身安全,医生就得唯唯诺诺、低声下气。 身上穿着白大褂,就是一份责任在身,这时候还手,打的倒是开开心心的了,但隔天就得有处分下来,热搜就有他的名字。 前途比自尊重要。 钟念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她个子比他矮,但莫名地,气场很强。 她眉眼清冷,冷冷的扫了他抓着医生衣领的手,说:“放手。” 男人被挑衅了自然不乐意,骂了句脏话,继而说:“你特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来管老子我的闲事?” 钟念声音清冷:“我是记者,你现在马上松手。” 男人翻了个白眼,“记者很稀奇?老子还是天王老子呢!” 道理是和通情达理的人讲的; 和蛮横的人之间,你说一二三四,他直接一嘴巴子。 偏偏是想什么来什么,那人见钟念不说话,另外空着的那只手就扬了过来。 那只大手挥了过来,男人狰狞的面孔就在眼前,围成圈的人群里爆发出惊呼尖叫声,钟念反手就掐住男人的手腕,一个巧劲,把他的手反剪在背后。 她伸手使劲的压着他的后背,膝盖往前一顶,直接把他整个人顶的跪在地上。 医生因此逃了出来,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男人疼的嗷嗷大叫:“你放手!臭娘们!” 钟念见医生此刻安全了,于是也松了手。 梁昭昭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大声嚷嚷着:“看什么呐,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这么说了之后,围在这儿的人才散了。 她跑到钟念身边,关切的问道:“钟记者你还好吧?” 钟念并不喜欢这样突如其来的接触,她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佯装摸头发,说:“还好。” 梁昭昭也没意识到她的疏离,笑了笑,继而对那一大家子人说:“你们烦不烦啊,医院是看病的地方,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那我孩子高烧不退是什么情况,你们医院得给个说法的吧?”女人抱着孩子说。 梁昭昭拍了拍衣袖,拎着那位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医生说:“送过来多久了?” “昨、昨晚送过来的。” “那、那你怎么开药的啊?”梁昭昭学着他结巴的说。 两个人讨论病患,钟念也不好打扰,她从里面退了出来,无所事事的打量着办公室外挂着的值班表。 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匆忙而又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钟念抬眸,徐徐望去。 走廊那边,梁亦封穿着干净的没有一丝褶皱的白大褂,风吹起他的衣角荡在空中,似乎是接触到她的目光,他的脚步缓缓放慢。 在离她有三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梁亦封停了下来。 空气在他们之间仿佛静止了,身边的人事仿佛电影画面般一桢桢闪过,匆忙人间。 钟念疑惑的注视着他。 梁亦封握着手机的手心满是冷汗。 钟念:“怎么了?” 确定她没事,梁亦封的心情稍缓。 他微微摇了摇头:“没事。” 她点了点头,又看向他,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似乎十分奇怪,在一起,沉默而又安静的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谁也不想开口说一句话。 气氛沉默,却没有分毫尴尬。 钟念想了想,问他:“你身体好些了吗?” 梁亦封说:“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钟念低了低头,干净温婉的眉眼分外好看。 梁亦封喉结微动,“钟念。” “嗯。”她抬起头来,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梁亦封往她那里走了一步,颔首看着她,刚想说话,眼神陡然一变,他伸手拉过钟念,用力一拉,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天旋地转之后,钟念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搂着她的人双臂紧锁,把她压在墙上,蝴蝶骨重重的撞在冰冷的墙面,她下意识闷哼出声。 而耳边是更清脆的一阵闷响。 钟念惊慌抬头,看到那个闹事的中年男子手里举着根木棍,重重的砸在梁亦封的后颈上,他面部狰狞,带着得逞的笑意。 钟念慌乱的看着梁亦封,他单手捂着后颈,脸比纸还要白,唇色惨淡,眉头紧蹙,唇齿中发出了破碎的闷哼声。 钟念顾不得自己痛的发麻的后背,叫他的名字:“梁亦封?!” 他扯着嘴角,额上有着涔涔汗意。 钟念问他:“你还好吗,梁亦封?你看看我!” 梁亦封咬牙,他晃了晃脑袋,朝她露出一个笑来,“没事。” 钟念怎么会信,“我们马上去看医生,真的。” “——不急。”梁亦封苍白着脸说,他伸手,把钟念放在墙边,继而转过身,对着那位手持棍棒的中年男子露出森森笑意。 他慢条斯理的解开白大褂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 动作格外的缓慢,像是电影特意拉过的长镜头似的。 轻松一勾,白大褂被他放在走廊边的休息椅上。 脱了白大褂,梁亦封整张脸就变了似的,眼神狠戾,满腹杀气喷薄而出,他薄唇紧抿,后槽牙紧咬着,一副要杀人的惨厉模样。 “梁亦封。”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的手腕被人拉住,肌肤相贴,她身上的体温灼灼,接触到的部位都像是火在燃烧。 梁亦封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钟念仰着头,扯了个笑:“你冷静点。” 梁亦封语气非常温和,“我很冷静。”他此刻非常冷静,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冷静,理智占据了整个脑海,他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在疯狂叫嚣怒吼。 ——杀了他。 他小心翼翼连想念都不忍用力的人,差点就被打了。 梁亦封当下、此刻,只想杀了他。 他说完,扯了个笑,那笑里满是寒意。 钟念瞳孔陡然一缩,下意识的伸手拉过梁亦封的后颈,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拉。 “咚——”地一声巨响。 中年男子的棍子打在了梁亦封的背上,以及,钟念的手腕处。 钟念小脸煞白,疼的手直颤。 正好这个时候保安赶了过来,两个人架住闹事的中年男子。 梁亦封当下恨不得杀了那人,但看到她痛的牙直颤的模样,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似的,生疼。 他咬牙,“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