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而于曦平复好心情后，依然是平波无澜地陈述道： “乔熙然, 我真的不明白，当你面对我的时候，你无时无刻不在为一个错过的女人而迷恋执着, 扮演着令外人都要为之动容的痴情好男人的角色。当你重新和她在一起时，却又对我心心念念，仿佛突然就意识到了我的好, 没了我不行。你知不知道, 这样, 真的很让人反感。” “你对我就没有公平过，既然陈妍已经回来了, 你可不可以对她公平点？” 这个古早味的霸道总裁小说, 平心而论, 由始至终最作妖的, 都是乔熙然一个人。 陈妍的问题只是傻白甜一条道走到黑都不知道回头，但乔熙然, 是真实兢兢业业地表演着拿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陈妍性格性格优柔寡断, 单纯天真, 谁对她好她便跟着谁, 典型的真爱至上主义的小白兔，她的所有行为，都是被乔熙然牵引着，按照他的期望走。 就好比她现在明知道乔熙然已经结婚了，还跟他住一起，还能理所当然地对于曦介绍他是她的男朋友，是因为乔熙然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一副他是被强迫的，这场婚姻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样子。 你不能指望这种小白兔会真的懂“爱没有先来后到，但人有礼义廉耻”这种事，乔熙然的态度就已经给了她错觉，让她以为虚假的婚姻不足为惧。 何况这个小说剧本里于曦出于任务需求不仅把陈妍那一份“兄弟为爱反目成仇”给做了，还毫不犹豫地精神出轨了一番乔熙然的好朋友，要论渣，陈妍还能渣过系统给她安排的这个任务？ 不过她是素来对于乔熙然这样的表面痴情人设实质人渣本渣没什么道德可言，类似于他这样的存在总能让于曦如释重负地感叹一句： “非常ok，看来总是会有人比我更加突破渣的下限。”。 但她还是莫名为陈妍感到了一丝可笑和悲哀，一个所谓对她痴心不改的男人，到最后仅仅因为有另一个女人选择了放弃他，不被他作践糟蹋，就让他移情别恋。 这种痴心，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自私的人设。他爱陈妍，可能现在也爱着于曦，但他最爱的，始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换句话说，他沉浸在自己的真心人设里无法自拔，一旦被人拉了出来，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面对现实。 看着乔熙然眼底的血丝，于曦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回去吧，去找陈妍，不要辜负她了。” 再也没有能比你俩更配的了，就在一起凑合过得了，别祸害别人了，糟心。 乔熙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关上的门却忽然“砰”地被打开了。温衍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削瘦修长的身体还因为急匆匆地入门而有些不太稳。 一出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有些焦急地朝里喊：“阿曦？阿曦我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看里面一眼。 乔家两兄弟表情本就难看的基础上瞬间再加了至少一百个等级的复杂，尤其是乔宇然，本来还算淡漠的脸上表情晦涩难辨。 把乔熙然引进来是计划之中，但温衍这个祸害进来绝对是意料之外。 他清楚明白地记得于曦在面对温衍时候那副娇弱软嫩的小女子模样。 真是让人充满了暴戾地想把所有画面撕碎再把所有人扔到地狱里万劫不复的地步。 再没有什么比自己家养宠爱了千百倍的小动物被其他人觊觎，被其他人用脏手触碰，更让人感到愤怒了。 于曦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来自乔宇然忽然冷下来的气息，带着强忍的暴戾冲动。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选择今晚结束这个任务是不是在作死。 毕竟关于乔宇然本性，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屁都不懂，包括乔宇然本人。 “阿曦？”乔宇然嗤笑了一声，随后压低声音问身后的人：“你特地喊过来的？想看三个人为你打架？嗯？” 如果你们三个人打架我一定会是最早惨死在乱拳之下的那个，您着实是想多了。 于曦没把吐槽说出来，她现在身体还处于半麻醉状态，表情依然非常平静，她几乎没有思考便冷静地看着乔宇然，说： “只有你留有心机，我就不能留点小心思吗？” 乔宇然冷笑着，扶着她手臂的手稍微一用力，于曦便整个人贴到了他身上，不能反抗。 随后他挑衅地看向温衍。 温衍的表情立刻糟糕了起来，他想冲过来，但看到于曦一副没有力气被乔宇然挟持的模样，他又慌张了。 他不是很了解乔宇然，他不能确定贸然冲过去，乔宇然会对于曦做出什么事情来。 温衍一贯温和的声音变得冷冽： “乔宇然，放开她。” 乔宇然忽然笑了，他微微低头，用犹如情人般地呢喃问于曦： “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要不要告诉他。” 说完，还用舌尖轻微照着于曦的耳朵轮廓，舔了一下。 ……服了，你还问我个鸡毛？你这个动作不就是已经告诉温衍了吗？ 于曦受制于药力，面无表情。 温衍看到乔宇然这个动作，哪还能明白不过来，他再没有了那丝温润，愤怒而冷冽地想要冲过来把于曦解救出来。 乔宇然轻轻松松地就把自己扶着于曦腰的一只手松开，随即扼在了她的脖颈上。 温衍立刻停下了脚步，连乔熙然都是大惊失色： “乔宇然，你这是干什么！！” 乔宇然扼住于曦，忽视了对面传来的所有声音，只是散漫地继续对于曦轻声呢喃道： “真是令人感到不愉快啊。” “可是得不到你不行，不然一起死吧？” 他说的很轻，很平淡，仿佛就像是在说“下一顿吃饺子吧”一样。 于曦平波无澜地看着温衍，温衍和乔熙然都已经方寸大乱，谁都没想到乔宇然会突然这样。 难得的，乔宇然嘴角勾了勾，露出了类似嘲讽和得意的浅薄笑容。 她思忖了一下，随后很平静地说： “死了我们也不一定会在一起啊。” 乔宇然散漫地“嗯？”了一声，微微歪头，好奇地等着她下一句解释。 于曦继续说道： “因为我喜欢的是温衍啊，死了应该也不会跟着你吧。” 三个人都愣住了，对于于曦突如其来的告白，温衍由原本惊恐迷茫，到反应后的震惊，意外，和喜悦。伴随着温衍完全好感度的提醒，于曦听到了任务完成后特有地机械提示音，伴随分哗啦啦掉又哗啦啦全部透支。 拒绝乔氏兄弟，选择和温柔的温衍在一起，系统指定的任务已完成。 但是危机没有解除，温衍在短暂的喜悦过后便是更强烈的惊慌—— ——乔宇然的表情已经明明显显不对劲了。 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个新的等级，身上的暴戾之气几乎无法压制。 于曦隐隐约约明白了为什么陈妍最后没有跟乔宇然一起走了。 除了霸道总裁自带的男主光环，在小说没有写到的地方，陈妍或许也发现了另一面的乔宇然，令人惶恐，迷惑，和不安。让人没有勇气和他一直走下去。 原来是这样，轻易地被勾引，轻易地爱上，最终满足自己某些晦涩不明的意念。 她平静地说：“乔宇然，你觉得，你对我的喜欢，是单纯的爱情，还是因为难以自控的欲/望？” 乔宇然扼着于曦脖颈的手微微一滞。 “你可以告诉我，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吗？” 因为药力的关系，她的声音没有起伏，显得格外清冷： “是你的老师，你想要追求的人，还是只是一只你想要被禁锢的宠物？” “只是想要被禁锢的宠物而已吧？” 乔宇然平平淡淡的脸上终于有一点点撕裂，他微喘了口气，没有回答。 于曦忽地扯动了嘴角笑了一下： “你们都说喜欢我，可是唯一一个把我当成真正的有感情的人对待的，只有温衍。” 乔熙然和乔宇然的脸色同时有些发白。 “你哥哥和我结婚的时候，想尽办法践踏我，只为了告诉我，我不配。” “而你呢，想尽了一切办法膈应我，让我死心，让我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最后你对我说，是因为你喜欢我，真的是这样吗？” 时间在缓缓流逝，乔宇然下的镇定药并不多，虽然缓慢，但是她的力气在一点一滴地恢复。她用还有些无力的手按住了乔宇然扼住她的胳膊，他的手指其实已经没有很用力了，于曦的危机感在一点点解除，她轻轻说道： “乔宇然，你喜欢的是被禁锢后变成了宠物，永世不得见天日的我，那并不是真正的我。” “我不是一个宠物，我是有心的，你这么对我，我会觉得难过的，会疼的。” 她已经轻轻缓缓地卸开了乔宇然扼住她的手，转过身来，她平波无澜的乌黑眼眸正对着眼神晦涩不明的乔宇然，她忽然笑了。 笑得就像乔宇然在公交车上第一次见她的那个模样。 纯粹的，美好的。 她说：“乔宇然，你跟我都还有好长的一段人生路没走，死了太可惜了。好好活着吧，没有谁缺了谁就不能活下去的，你还没看到外面的世界，你还不值得。” 乔宇然乌黑的眼眸就这样直直看着她，不出几秒，温衍就已经紧张地大步夸到她身前，把她挡在了身后。 而乔熙然经过了一轮的打击以及来自于曦直指他心尖的质疑，承受能力委实增强了不少，除了脸色更难看了些，并没有什么动作。刚刚于曦的那番话与其说是在质疑乔宇然，不如说也在狠狠扇了他耳光。他清楚明白地知道精神出轨的是自己，陈妍也已经养在了自己家里，他对于曦，从来都是以自我感觉为中心，得到了弃之如履，失去了悔不当初。 无论现在于曦说什么，他都没有底气质问，他怕质问换来的是于曦和温衍进一步的嘲讽。 而乔宇然则是勾了勾嘴角，浅薄地笑了笑： “你早就发现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随后他又用带着散漫而冷漠的语气说：“是不是选择了温衍，就要把这样的我远远甩开？” ——然后看我一人被黑暗和孤寂所吞噬。 于曦摇了摇头：“我不怕你，如果我怕你，今天我就根本不会来了。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消失在你的面前，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好。” 她看着乔宇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心下叹了口气。 我不是剧本里的那个命定女主，我不希望看着你因爱而不得便困顿一生，孤苦终老。 写出这个结局的人，即便只因下笔时年少幼稚，真爱至上，也过于愚蠢狠心了。 她之所以渣，是因为每一次她能轻易地从一段感情中解脱出来，直到后来厌倦了感情带来的新鲜感，她意识到被荷尔蒙和肾上腺素所控制的人类情感，还是不能够比她本人更值得珍惜。 她忽然顿了顿，脑内看了一眼系统，系统表情很平淡。 但她就那么一眼，好像有点理解了这个世界里系统想要完成的任务。 不会有因爱而不得就出国孤独一生的狗血梗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