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她一定是生病了，她发烧了，身体很热，头很疼，鼻子也酸酸的，人一旦生病了就会脆弱，这是人之常情。 “对……” 桃夭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是脑袋一片糊涂，她生病了，所以说什么都是胡话。 “对不起。” 说出来了的，她只是在说胡话而已。 “对不起呜哇……” 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鼻涕眼泪一把糊，没有任何可以擦拭的东西，就只能用双手去擦，脸上都被糊的黏黏糊糊的。 海怪低头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孩，他真的有想要把女孩子摔出去的冲动，他虽然是水生生物但是不代表是鼻涕生物，他的身体是软绵绵的但是不代表他喜欢软绵绵的东西…… 好想扔掉…… 好想！！！ 海怪抱着桃夭去了海边，借着海水把脸上脏兮兮的东西全部洗掉，并且很给面子的狠狠的擤了个鼻涕，然后在海水里洗干净，看的海怪都快崩溃了。 桃夭很瘦弱，个子仅仅到他的胳膊肘，而且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海怪想了想大概是没吃饭，然后钻进了海水之中。 桃夭看到海怪下水了，也不离开，而是坐在了海滩上看着铺洒在整个海面上的美丽的夕阳。 “……那个……”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桃夭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从海怪离开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女人，“你也是被拐来的吗？” 桃夭眼神闪烁，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不，我是被捡来的。” 从那一望无际的海水之中，不会游泳的她没有任何挣扎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一点的沉入最深的海底，身体很痛，胸口很痛，海水很呛，没有氧气很痛苦，她会死，谁也不知道的死去。 还能醒过来，还能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她没想到居然自己还能够醒过来，甚至还能够看到光。 ——这是奇迹。 女人堆中的其中一个人总算是站了出来，虽然被饿的面黄肌瘦但是无损她的本质的貌美，这是在这些人中唯一一个眼神中还充斥着坚定的女子。 “能不能也让他救救我们，我会给你们报酬的，我是一个国家海洋研究员，我手下有很多发明专利，我有很多钱，只要你的那位……能带我们出去，无论是多少价钱随便你们开！” 桃夭看了看身后的瑟缩在一起的人，摇了摇头：“我没有权利替先生做什么决定，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去问先生。” “可是，你和他的关系……” “我只是一个，被捡来的人。”桃夭回头去，面色冷淡，“一个被捡来的人，命都是他给的，又怎么有提要求的权力？” 海怪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串鱼，将其中看着最鲜美的一条给了桃夭。 桃夭看了看鱼，神色没有动容，深吸一口气，抓起了还活着的鱼身，直接咬住了鱼的肚皮，那白鱼一直在挣扎着，桃夭却眼睛都不眨的咬掉了一块鱼rou。 “天哪！你在做什么？！”一旁的女人立刻冲过来伸手就将桃夭手里的生鱼打掉，伸手想要将桃夭嘴里的鱼rou扒出来，却眼见着桃夭将鱼rou吞下了肚子，面色无常。 “怎么？”海怪歪了歪脑袋，不明就里。 “你怎么能让一个孩子随便的吃生食？”那女人直接怒瞪着海怪，“你不知道这是不能消化的吗？还很容易长寄生虫，你这是要害死她！” “不关你的事。”桃夭伸手想要推开女人，却被女人强行挡在了身后，终于有些不开心了。 “对不起。”然而就在此时，海怪恍然大悟，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不起，我忘记了。” 他忘记了人类是不能吃生食的，他所接触的最后一个人类…… 那个人，总是带着放肆的笑容，在他的背上生火烤鱼。 ——烤了就会很好吃吗？ ——烤鱼最好吃了！ 真第五章 海怪自顾自的叼着一条生鱼在老远处看着在前方几个人，大家看起来都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这样也挺好的。 四个女人五个孩子，其中是两个怀了孕的女人…… 海怪咬断了嘴里的鱼的鱼骨，偷偷咽了下去，如果直接吞下去这些人肯定会要说他吃相有问题，老老实实的嚼那感觉又太奇怪了。 在一旁几个做饭的女人目不斜视的看着锅里正在煮的泛白已经散发出美味味道的鱼汤，谁也不敢回头去看海怪那恐怖的吃相。 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才能养出一个吃生鱼的家伙？难道说是没有进化完全的？比如说狼人那一级别的吗？ 海怪偷偷的吞下去一条小鱼，看着女人的背影，带女人回来也是迫不得已，谁叫他不会做饭呢？ “为什么要在那么远？”桃夭走了过来，背对着远处的火堆，纤瘦的少女低下头看着坐着的她，哪怕是海怪的审美也觉得这个孩子相当的漂亮。 海怪苦大仇深的看向远处那些女人升起来的火堆，这些女人如果是在过去的话一定会被某些蓝眼睛的家伙说是女巫的。 能生火的都是女巫！ “我就不过去了。”他对火真的没辙，况且他这辈子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对火有办法的海生物。 桃夭跪在了他的面前，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海怪被这小丫头看的发毛：“干嘛？” 桃夭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触碰了他的手指，在确定海怪不会躲闪之后悄悄的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的体温真的是高的离谱。”那小手触碰自己的时候那温度简直是要烧了起来，感觉甚至都能够堪比在那面让他畏惧的火焰，海怪抽回了自己的手，“我讨厌热的东西。” 然而在一旁的女人在听到这边的对话之后，突然间跑过来就将桃夭拉过来，伸手抚摸了一下桃夭的额头：“天呐，你在发烧！” 发烧？海怪歪歪脑。 “难怪刚才看起来脸色红红的，我以为是火光的原因。”那女人表现的很急切，好像这是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一样，海怪也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 “有没有什么软的东西？”女人说着从一旁看烤衣服的架子上拿过来了已经烘干的衣服，将桃夭放在了衣服里面，并且放到了火堆旁边，海怪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些人忙前忙后，“这里也没有冰袋，也没有毛巾……衣服也不够用。” 在一旁的四个孩子都好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一样，每个人都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锅里的鱼汤，对桃夭的状况丝毫不担心。 “很严重吗？”海怪远远的看着在火光旁边正在看着夜空发呆的桃夭，总觉得这孩子的表情并不是很灵动。 “会死的，如果发烧烧过了的话！”女人立刻回过头看向海怪，“现在没有药，也没办法物理降温。” “需要冰的东西？”总算是从女人的话中间找到了重点，大致就是需要一些冰凉的东西去放到桃夭的额头上，“为什么又要热又需要冰的东西？” 女人愣了一下：“她的身体不能受凉，但是脑袋如果烧的太过了，会傻的。” 是吗？人类真是麻烦的生物。 海怪走向了火堆的旁边，越是靠近就越是能够感受到从火焰中传来的热度，灼烧的感觉十分的不舒服，海怪的眼神不由的看向了在锅中被炖的发白的鱼汤，哪怕是他现在脸色也好不起来。 但是…… 冰的东西…… 海怪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桃夭的额头上，在这个时候桃夭有些呆滞的目光总算是看向了他。 “好冰。”桃夭从衣服里面将手伸了出来，伸手握住了海怪的手，顿时海怪感觉自己几乎要从手臂的方向燃烧起来，桃夭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但是眼睛在看到海怪的时候却是在发亮，“你讨厌热的东西。” “但是不代表我怕它。”虽然这么说，但是海怪看向火的时候，表情实在是不太好，本来就白皙的过分的皮肤更是染上了一层不健康的颜色，似乎燃烧的火焰在燃烧他的生命。 在一旁的三个孩子，在注意到海怪的动作之后，一个一个的虽然低下了头，然而都在偷偷的打量，每个孩子的眼中都是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最先过来照顾的是健康，健康像是一个老道的医生一样对桃夭有着很好的帮忙，甚至还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药草，接下来海怪总算是见到了这几个孩子兄友弟恭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这里的所有人吃了鱼，喝了鱼汤，海怪的手始终是放在桃夭的额头上，他的体温不会上升，但是…… 火焰的灼热却带走了他身体表皮凝固的水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陈墨抬头就看到了正在转身离开的海怪：“爸……爸爸……” 海怪听到了，心情复杂，微微回过头去：“乖乖待着，爸爸给你们捉鱼。” “……好。”陈墨点了点头，“您……快去快回……” 陈墨的眼神很好，海怪身体上的变化显然十分的明显，明明他们睡了一个晚上但是一旁的火堆却从来都不曾熄灭，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男人一开始让他们呆在阴冷的小屋，在昨夜可以发现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们需要温度，就像是生存在原始时代的人。 而且眼前这个男人，在经过了一个晚上之后，身体发生很大的变化，表皮像是干枯的几乎要裂开一样，仔细看去是鱼鳞般的细小裂痕，嘴唇也十分的干燥，本来水蓝色的眼睛在此时却泛着不自然的灰色。 就像是……濒临死亡的鱼。 在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低头却看到了桃夭，桃夭在陈墨的眼神之下坐起身来，面色正常，精神很好。 桃夭看向男人离开的方位，伸手抚摸了一下额头，眼神晦暗不明。 海怪有些缺水，是的，是真正的缺水了，毕竟一整个晚上都烤在火旁边那可比暴晒了三天的太阳还让他难受。 火焰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它能带走的不仅仅是水分。 下到海水里面，感受亲昵的海水一寸一寸的滋润他已经干裂的皮肤，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疗伤药瞬间抚平了他疼痛的表皮，海怪觉得最大的享受莫过于此，万物之灵始于水，一定是这样没错！ 躺在海中，海怪一想到将来要离开这个美丽的海面心情就各种不好，或许可以去找寻一些沿海城市？ 但是人类似乎喜欢在城市里面安监控，听很多常去海边玩耍的鱼说，只要有个人掉下去了就肯定会有人发现也有人来救，下水是十分不方便的。 ……想办法买个大房子然后改成水池吧？ 海怪拎着一串鱼出来的时候，发现放在一旁的衣服已经消失不见了，顿时一个挑眉，抬头就看到了在远处正躲在草丛中的几个人。 “什么事？”海怪也大大咧咧的干脆走上了岸，本身也不是很喜欢穿衣服，曾经见过一个海龟穿上了一件塑料衣服龟壳都给长的变形了，丑的要死。 “你把我们的女人藏到哪里去了？！”粗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海怪抬头看去的时候，显然和昨天自己打的那一顿不太一样。 “你的女人？”海怪歪了歪脑袋。 “那本来就是我们的女人，我们只是借给他们下个种而已！”男人的话让海怪想起了某种海生物，具体叫什么忘记了，但是挺好看的，到处留情，偷了就跑，他一直不屑于与之为伍。 “那现在是我的了。”海怪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你想借找别家的去。” 那人怒火中烧，从旁边的草丛里面拉出来一个男孩子，被磨得锋利的刀尖放在男孩的脖颈上，像是一用力就会留下一道口子。 海怪在看到男孩的时候，一直无所谓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随性也消失不见。 “这果然是你的儿子。”那人见到海怪的表情之后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你的儿子和女儿都在我的手里，儿子可以跟你用来交换你那群女人，女儿就当做是你借了我们的女人的报酬！” 海怪看着那人手中的被提起来的孩童，瘦弱的身体细弱的像是一棵小树，双手被绑起来，嘴里也被塞了颜色脏污的布料，只有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那人，像是刀子一般几欲将对方凌迟处死。 然而男孩在看向海怪的时候，明显是十分的嘲讽，海怪无法读懂这个表情，却本能的不高兴。 “我一直在找他们，原来不在这个村子啊。”海怪的脸色阴沉，脚下的海水正在一点一点的蔓延到他的脚踝，小腿，膝盖…… “早知道是在另外的村子里面的话……一起淹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