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海怪一切的付出，在颜以佐看来是对世界好意的一种兑换。 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不堪一击, 被枪支直接击中要害还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在明明应该当场毙命的状况下，自己却撑了如此之久的之间，这从道理上是没有办法说通的。 一个完全不懂得人体分布和细胞学说的海怪，怎么可能仅仅是凭借自己的几句话就将他的身体修补成功？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一场豪赌，颜以佐用自己作为赌注, 去赌一个几率几乎为零的可能性，然而事情的结果，却给了颜以佐一个定心丸。 是的, 海怪并没有多少治愈他人的能力, 一切看起来顺风顺水的可能性，全然是因为他想！ 海怪希望是如此，希望事情的发展会如何, 希望得到什么, 世界会满足他的愿望，用自残的方式。 现在他的孩子们的顺风顺水不得不说必然是有海怪的愿望加持，毕竟在狐狸遍地走的社会必然会有更多的隐士可以随意的给予这些孩子致命一击。 因为一切都是因为海怪‘想’。 七七是和其他的人不同的, 是由海怪一手塑造出来的，就和家长希望孩子将来会成长成什么样一样，海怪自然也会期望，但是内心唯一能够比对的就只有一个人——玉阳。 也因此，七七才会和玉阳越加的相似。 那么叫醒七七的方法就很简单了，只要海怪认为七七可以醒过来，那么就必然是会醒过来的，七七死亡的原因在颜以佐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海怪根本无法想象七七会如何成长。 七七完全是由海怪来cao纵的，不像其他人拥有者自己已经成型的曾经。 可悲，却又是被深爱着的存在，到底是七七幸运还是其他的孩子幸运，颜以佐也没有办法去判断了。 “他在等你。”颜以佐和海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从对方眼中已经看到了的狂喜，这是信任他的表现，相信了七七已经醒来的事实。 那么…… 结果就可以预料了…… 海怪站在门口，只是停顿了一秒，直接迅速的打开了门：“七七！” 寂静的房间内，海怪这一声十分的清晰，在整个空荡荡的房子之内响彻，甚至都仿佛拥有着回音。 那个赤着身体的成年男性的身体，坐在手术的床上，精瘦的背脊勾勒出十分完美的线条，充斥着力量和动态的美感。 头发乱七八糟的披散在身后，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墓地里新生的恶鬼一般的背影，对方手中拿着奇怪的仪器，似乎是在端详。 跟着进来的长青在见到了坐在病床上的七七，对方身上唯一的一块布料差点落在地面上，被那只手迅速的拉扯了一下。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在这样真正的看到之时，颜以佐也是震惊的。 海怪不由自主的上前了几步，听到了声音的七七转过头来，在看到银鲛之时眼神定格在了银鲛身上。 顿时被这个眼神所盯住，海怪屏住了呼吸，甚至是害怕面前这个人是假的一样。 长青此时也来到了门口，在看到已经坐起身的七七的时候，也是惊疑不定，震惊的看向旁边的颜以佐。 在欧家做了这么久的事情，居然还没有颜以佐一句话来的有效？ 颜以佐，到底是什么人？ 七七看着海怪，很长时间，眼神中充斥着几分信赖和好感：“银鲛。” 这一个名字，这一句话的语气，这一个神态，这两个由玉阳起的名字，被含在玉阳的口中，用他所熟悉的话语一点一点的被说出来，这一瞬间，海怪再也无法动弹。 面前这个人是谁？是玉阳，还是七七？ 海怪迷惘了，居然分辨不出来自己所宠爱的孩子，海怪更是手足无措。 七七从床上下来，一只手还扯着了白色的被单，一步一步的走向海怪的方向，突然间七七露出一个相当开朗的笑容，直接将海怪抱了一个满怀。 “银鲛！” 七七的拥抱让所有人都傻了，显然七七是作为其中一个不自知的人，开心的将海怪抱着不停的叫着银鲛的名字，这一番姿态看起来十分的滑稽，一个成年男性已经不再像是孩童一样有着可以随意抱起来的身体，七七在很多之后发现自己没办法钻到海怪的怀中之后，疑惑的看着自己变大的双手。 是七七…… 海怪呆呆的看着七七，很久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七七。” “银鲛！”七七很开心海怪能够回应他的话，欣喜的再一次拥抱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好事，但是醒过来的人并不是那个所谓的玉阳，这已经是万幸了。” 长青小声的嘀咕，已经陷入了喜悦之中的海怪并没有注意到，颜以佐却是给了的长青一个平静的眼神。 长青上前了几步，看向七七的时候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睡得好吗？” 七七在看到了长青之后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不减，语气中却少了几分激动，多了成熟：“长青……哥哥。” 长青微微皱眉。 七七在死亡之前唯一记得的只有银鲛这个称呼，除此之外并没有学习过任何其他的语言，但是现在，却口齿清晰的说出了他不可能会说出的四个字。 如果往好里想，可以说七七在这段时间之内一直都是拥有记忆并且在无意识的学习，但是…… 如果往坏里考虑的话…… 实在是不那么让人舒心的可能性。 七七抱着海怪，脸上全然是满足和开心的神情，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就好像真的是一个纯洁的孩子。 海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宠溺着这个和玉阳看起来过分相似的孩子，虽然意识上一直告诉自己他就是七七，但是这个身体、这张脸，无一不让他想到曾经的过往。 “我喜欢爸爸。”仿佛已经经过了变声期一般的沙哑的音调，虽然极尽全力的希望能够表现的可爱，却只能形成诡异的反差，七七自己也发现了，看着自己的手臂，嘴巴一撇满脸委屈，“可是爸爸嫌弃我了吗？” 能够听到七七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海怪还是欣慰的，比起一开始的时只能够从对方叫自己名字的语调去判断七七的意思要方便的多了。 “不会……”海怪颇有些口是心非的移开了眼神，“我怎么会嫌弃你。” 七七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仔细的凝视着海怪的双眼，突然的沉默和平静让海怪心中开始打鼓，或许在场的人都不明白，沉默下来的七七，到底和那个人有多么的相似。 七七的手指抚摸上海怪的脸颊，手下全然是轻轻的安抚。 “爸爸不要讨厌我，我很爱爸爸，我会哭的。”七七的表情，带着几分哀泣，几分祈求。 海怪只是呆呆的看着，久久无法恢复。 虽然经过了一个十分惊喜又震惊的晚上，至少七七醒过来这件事情是不争的事实，的确是相当令人开心的事情。 七七的性格显然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粘着海怪的劲头几乎是只增不减，再加上身体又长大了的原因，力气也不小，海怪没办法将他抱起来，反而是被七七抱着到处跑。 长青一直都是照顾着七七的，也因此七七和长青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七七会在抱着海怪的时候偷偷的和长青说悄悄话，长青始终是很沉默的听着，并不发表什么见解。 “长青哥哥真的变得很小了呢，难道是生长的太慢了吗？”七七在午餐的时候还是被海怪乖巧的安排在一张小椅子上不让其动弹。 “……”长青不置可否的。 “可是我已经长得很大了，爸爸可以被我抱在怀里。”七七说着就给了海怪一个眼神，那明显是十分渴望和希冀的目光，看来对海怪让自己老老实实坐在餐桌之前十分的不满意。 “你今年几岁了？”长青抬头问着这个比自己大了很大块头的弟弟。 “嗯……”成年男性却发出了十分可爱的呜咽声，掰着手指头仔细的算了算，开心的说道，“六岁！” 颜以佐的眼神始终定格在七七的身上，七七注意到了颜以佐的眼神，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显然的对颜以佐有着本能的畏惧一般。 “六岁……”长青轻轻的咀嚼着这个回答，七七已经死去了五年之久，或许时间还要更加的长，可是他却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六岁，那么他所无意识的度过的这段时间…… 在七七的记忆力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呈现这段时间的流逝的？ 第一九三章 有些事情, 不能够迅速的询问, 长青和颜以佐心中都明白这个道理，更不用说现在状态十分混乱的海怪。 对海怪来说, 七七无论是身形、声音、样貌，全然就是另外一个玉阳，仅仅是站在面前，他就会忍不住辨认错误。 “血液？”七七疑惑的看着拿着医疗用具站在他面前的颜以佐，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是要抽血吧？” 颜以佐自顾自的将血液抽出，在一旁的长青却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皱眉，显然七七对抽血这个动作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或许就是说七七这段记忆, 是在棺材中时候的记忆？ 长青跟着颜以佐进去了实验室。 “我分不清楚现在这个人还是不是我的弟弟。”颜以佐所想到的，在经过点拨之后长青当然也是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也因此对七七的身份表示怀疑, “玉阳是曾经的帝王, 自古帝王多薄情，玉阳的存在必然会伤害到父亲。” 颜以佐不言不语，继续自己的研究, 将血液取出小心的滴在器皿之上。 “喂, 你难道都不担心吗？”长青发现自己彻底被无视了。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颜以佐垂下双眸，眼神中透着冷漠，“至于我做什么, 与你无关。” 长青说意外也的确不意外，颜以佐并不是会顾忌他人的性格，如此这般倒是他小题大做了。 “抱歉。”长青很识趣的道歉离开，然而在来到了客厅的时候，却发现海怪和七七不见了，桌子上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爸爸的衣服我可以穿。”七七的手握住了海怪的手，手心紧紧的贴在一起，七七的脸上全然荡漾着的是开心的笑容，“所以我和爸爸是一样的。” “你比我胖。”虽然说是胖，实际上是要更加的强壮，似乎骨架比海怪要大。 “嗯，难怪穿起来感觉有点紧紧的。”七七扯了扯自己的衬衫，是从另外的房子里面拿过来的以前桃夭给海怪准备的衣服，扣子都因为小而纠结的让衣服变形，然而相反的来看，过于紧致的衣服将那本身就傲人的身材凸显的十分的完美。 然而七七显然没有办法欣赏这样的感觉，从橱窗中看着自己的模样，呆了半天，之后回过头来看向海怪，一脸的沮丧。 “爸爸，我是不是很丑？” 海怪一愣，不明所以。 “我现在长的是不是太大了？以前明明要更可爱？”七七在自己的腿上比划了一下曾经的高度。 “没有那么高，大概只有这么多吧？”海怪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个很小的长度。 七七：“……” “不过迟早都会长大的，况且现在的七七很……帅？”海怪违心的移开了双眼，毕竟玉阳的外貌用器宇轩昂这个词汇来形容是可以的，但是绝对不属于现代的审美。 在褪去了少年青涩后的玉阳，过于侵略性的外貌完美的符合了皇帝的身份，然而现在却包了七七的内里。 诡异的反差。 “我长得没有爸爸好看，头发也乱糟糟的，穿衣服也没有爸爸合身。”七七细数着自己的缺点，“而且我的体温很高，爸爸却是凉凉的，难道说，我和爸爸不是亲生的吗？” “嗯……”海怪想了想，干脆伸手拉住了旁边正在逛街的几个女孩子，被拉住的女孩子刚刚想要发火，在看到海怪的脸之后顿时噤声，“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女孩子一个一个听到之后显得颇为兴奋，还瞧了几眼海怪身旁的七七，显然是对两人的颜值非常的满意，开心的点头。 “他长的，好看吗？”因为对玉阳的特殊性，海怪没有办法正确的判断七七外貌的好坏，只能借助于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