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担心他们不死心再把主意打到她跟小花身上，林沅就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虽然没正经学过医术，但制药的天分还是有的，在安丽丽的指导下，又有周老爷子的药方册子在，她这些年在空间里也存下了不少种类功效的药粉。 林沅找着机会溜进了那小头目住的宿舍，在他的热水瓶里加了一种能让人身上起红疙瘩的药粉，一旦沾上就跟得了传染病似的，是周老爷子当御医时收集到的宫斗奇方之一。 林沅当时制药的时候还觉得派不上用场，做出来也只是为了好玩，没想到如今还有机会用出来，她也没有舍不得，直接往那水瓶里加了小半包药。 跟那小头目一个宿舍住的也不是什么好人，都是这段时间干下不少恶事的红小兵成员，林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往其他人的水瓶里下了药，让他们全回家躺着，免得继续在学校作恶，搅和的大家都不得安宁。 学校里疑似爆发了传染病的消息当天就传的沸沸扬扬，校长担心传染病扩散，急忙宣布全校放假三天。 林沅见把县医院的医生都招了来，倒是没有太担心。 且不说沾了这药的人表面症状跟传染病一般无二，就算有那些医术高深的看出来里面的问题，也不一定会说出来。 一方面这药并不会危及性命，只要过上半个月就会失效，另一方面，这些红小兵自组建就干下不少恶事，他们高喊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无比狂热的革命热情短短时间就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力。 这些原本课堂的学生，家长膝下的孩子，转眼间就变成了暴徒，打击同学，纠斗老师的事情频繁上演，影响力甚至已经开始向学校之外蔓延，连不少医生都开始人人自危。 就算是为了他们自己，那些看出‘传染病’问题的人也不会把真相揭露出来，免得让这些红小兵变本加厉的为祸人间。 只是下药的办法终究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阻滞红小兵的脚步，单凭林沅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从根源上打击他们。 在学校放假期间，县里的招兵工作正式开始，林志斌和罗三还有村子里其他几个年轻人都赶到招兵站报了名。 林志斌和罗三政审合格，两人又自小跟林沅一起长大，被林沅悄没声息的喂了不少灵泉水，所以两人的身体要比一般人强上不少。 体检过后，他们俩的体检单可把负责招兵的军官给乐的不行，直接在第一批就把两人给录取了。 在军婚文男主开始了军旅生涯之际，林沅还继续在学校苦熬。 其实以她自学的程度，就是直接跳级念高中也是可以的，只是现在高中部因为红小兵的缘故比初中部还要混乱，老师人人自危，被抄家批*斗都是常事，又哪来的精力和心情好好教书。 至于直接参加高考，也不在林沅的考虑之内，她年纪还小不想表现的太过妖孽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高考制度将会在今年六月份就会宣布取消。 果然，在林沅参加完中考之后，中央关于暂停高考的通知就正式下达，一时间让不少学生、家长和老师绝望又无措。 没有了高考，失去目标的学生们思想越发混乱，不少原本想通过高考改变门庭的学生失去攀登高峰的途径，被红小兵一通忽悠就加入了他们，开始打砸抄家，变得歇斯底里。 自从高考宣布取消后，老太太就受大了极大的打击，连续好些天都没精打采的。 老太太最大的心愿就是小孙女能考上好大学，当个有学问的人，可如今高考没了不说，有学问的人在外面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不少老师都被打成了臭老九。 自从住在她们家不远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教师被一帮红小兵纠斗抄家，还被剃了阴阳头拉出去批*斗，被打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后，老太太整个人都茫然了。 “咱们国家几千年了，有学问的人都是最受尊敬的，咋这刚建国没几年，这些有学问的就成了臭老九？以后这有学问的人都不受重视了，那奶当初一心送你上学，岂不是害了你？” 林沅见老太太被批*斗老教师的场面吓得不轻，连忙出声安慰道：“不至于，以后总会改回来的，国家不论要干什么都少不了读书人的参与，以后肯定会改回来。” “那得是啥时候？你这马上就升高中了，等你可以考大学的时候，能恢复高考不？” 老太太忧心不已，早前她孙女跳级念书，她还为自家出了个天才高兴不已，可现在却是满腹惆怅。 她孙女这个年纪是最尴尬的，原本十三岁能念高中，搁以往都是到处争抢的天才，可如今在这个大环境里就有些不上不下。 继续念高中，担心她年纪小被红小兵卷了进去，休学吧，她又还不到找工作的年纪，难不成就要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呆着？ 想到这里，老太太就是一阵胸闷气短，她孙女可是个大学胚子，怎么能就这么荒废下去！ 林沅叹了口气，她当初之所以跳级，选择在今年从初中毕业，就已经料到了这个局面。 高中部十分混乱，老师人人自危，学校基本没法正常上课，接下来的几年情况只怕还会越来越糟。 她如今好歹混上了初中毕业证，高中念不念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就算念出来，还是不能参加高考。 她有上辈子的底子在，高中知识完全可以自学，还是不去趟浑水了，反正不论是高中还是初中毕业，等到恢复高考后一样可以考大学。 对于林沅选择不读高中，老太太心里还是遗憾的，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陆景的时候，她还在唉声叹气，抱怨高考怎么就忽然取消了。 陆景也跟着叹气，陆再言的情况要比林沅好上一些，他今年升上高三，虽然不能继续高考，好歹还能混上一本高中毕业证。 淮远市最近也十分乱，就连军区学校都受到了影响，要不是有部队这座大山压着，说不得这些学生的破坏力要比其他学校还要大。 他想让林沅转到军区学校继续念高中，至少目前军区学校这边还算安稳，可惜林沅对读高中已经不感兴趣了，就拒绝了她舅舅的提议。 陆景揉了揉额头，对未来也有些茫然，由于陆再言上辈子死的早了些，他死的时候政策还没有转变，所以陆景也不知道高考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既然都不能继续考大学，其实初中还是高中毕业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如今林沅不想读高中，他想了想也没有再继续劝她。 只是总得给她找个出路，不能让她在乡下荒废了。 陆景挂了电话后，就去找他媳妇靳海澜商量，想着该给林沅找个什么样的出路合适。 林沅倒是对自己的以后不怎么担心，她搁下电话后就准备去逛逛百货大楼。 前儿个林志勇傻兮兮的跑过来跟老太太说了他跟安丽丽处上对象的事儿，两人废了不少功夫总算说服了林大安，已经打算过些日子就结婚了。 安丽丽这些年教过林沅不少医学知识，也算是她半个老师，她可得想想送什么东西给他们当结婚礼物比较合适。 然而她在百货大楼刚逛了一会儿，就被班上的一个女同学给拦了下来。 林沅看她一副红小兵的打扮，心里再次叹气，看来她选择不上高中是对的。 “林沅同学，你是咱们学校的优秀学生，中考你可是考了第一，怎么不加入红小兵？我听说你爸还是参加过抗美援朝军人，是个英勇的烈士，你既然是烈士子女，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干革命？！” 那女同学以往被林沅在学习上压的不能翻身，这会儿穿着一身绿军装，摸着胳膊上的红袖标，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斜睨着林沅，口气也很是骄傲。 “我已经决定不读书了，准备回乡下老家参加生产，为社会主义农业建设添砖加瓦。” 林沅虽然很不想搭理对方，可怕她不依不饶，只好忽悠她。 反正她也没说错，暂时还没决定自己未来要干什么的她觉得城里不怎么安全，决定买完东西就跟她奶回乡下待一段日子。 “伟大的领袖告诉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搞农业生产？那也不错，咱们现在都是工农子弟，不分贵贱，虽然我还是觉得干革命好，可也支持你的选择。” 女同学得知林沅要回乡下当农民，心里虽然鄙视，幸灾乐祸，可嘴上却说的好听。 “……” 林沅又被对方拉着显摆了下衣着打扮，总算得了自由。 她在百货大楼里买了两个铁制外壳的暖水瓶，准备送给安丽丽当结婚礼物，就直接回了家。 一路上碰见熟人，张口首先就得说两句语录，林沅早先为了以防万一，把语录背的滚瓜烂熟，可她一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没有办法，生在这个时代，改变不了，就只能努力融入，入乡随俗。 第79章 在城里没待几天，等小花期末考试结束，林沅就跟老太太一起回了乡下，正好赶上林志勇跟安丽丽的婚礼。 除了第一批知青，这几年间上林村陆陆续续又来了好些知青，差不多二十个人，因为林沅不怎么经常回乡下，好些人都不认识。 自吴珍莲托病回城后，其他人也是心思浮动，不过因为请假回家必须有村干部的批准，这些知青们也不敢闹幺蛾子。 再加上在乡下也能吃得饱，有些人日子倒是比在城里老家活的还自在，遂也放弃了折腾的心思，老老实实干活或教书。 随着知青们年纪越来越大，好些个知青或是内部消化，或是跟村里人嫁娶。 头一批下乡的知青里，年纪最大的张国文去年就结了婚，娶了林志斌的堂姐，林沅也得喊他一声堂姐夫。 如今张国文已经正式成了村小学的校长，倒是比其他人更早的融入上林村，有了张国文这个榜样，其他知青倒也不再排斥跟乡下姑娘处对象。 只是林沅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这些跟村里人嫁娶的知青们，等到可以回城的时候，会有几人心甘情愿的继续这段婚姻？ 林沅去知青点的时候，安丽丽正在屋里招待其他人，见林沅过来，立刻抓了把糖果塞给她。 随着城里越来越乱，各种坏消息传来，安丽丽也想通了，既然回不了城，嫁给林志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结婚的大喜日子，亲人都不在身边，安丽丽心情多少有些低落，尤其是她早前寄了信回去，把自己结婚的消息告知了家里，可到现在还没能收到回信，这让她有些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了事儿。 安丽丽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虽然担心家里，可也不好大喜的日子还愁云满面。 安丽丽结婚后没过几天，林大安跟姜淑香撇去因吴珍莲而起的偏见，倒是对这个儿媳妇愈发满意。 这几年安丽丽在村卫生所兢兢业业，有口皆碑，是个好的，因为林志勇要在县里公安局上班，两口子一直分居也不是个事儿，林大安跟媳妇商量了下，就想着是不是能托关系把安丽丽安排进县医院。 安丽丽本来医术就不错，这几年又在卫生所跟李大夫增长了不少临床经验，就算去了县医院当不了主治医师，也能混上个住院医师编制。 只是安丽丽走后，村卫生所的卫生员又要空缺了，原本安丽丽是打算推荐林沅当这个卫生员的，只是林沅接到了她舅妈打来的电话，过段日子就要启程去淮远军区。 因为林沅从初中毕业，再加上学校闹革命的缘故，罗家就不怎么放心再让罗小花去县中学念书。 想到以前林沅跟安丽丽请教的时候，小花也经常跟着一起听，虽然没系统学过，对不少医疗知识也知道的，罗家就跟林大安提议让小花顶了安丽丽的缺。 因为又到了忙夏收的时候，这回林沅去淮远市老太太就没跟着一起，正巧县里宋老头的二儿子宋卫军要运送货物去淮远市，林沅就搭了宋老二的便车。 刚到军区，林沅远远的就看见晒成黑煤球的陆再言等在军营门口，苦着脸冲着她龇着一口大白牙，闪的她眼睛疼。 跟宋老二道了谢，林沅刚下了车就被陆再言拉着吐起了苦水，抱怨他小叔辣手摧草，自己这些日子遭了老罪。 为了避免军区学校的军人子弟们学外面那些红小兵造孽，军区的领导直接下令，增加学生们的训练比重，把他们累的半死不活，看他们还有没有精力弄这些乱七八糟的。 陆再言作为高三生，自然也逃不过训练，在学校累的脱了层皮，好不容易毕业，以为可以多喘口气，谁想到回到家还有更残酷的等着他。 他跟一群小伙伴直接被他小叔编进了新兵营，让他们跟一群新招进来的兵一起训练，这回要不是他主动提出来接林沅，他小叔怕是根本不会给他放风的机会。 接了林沅回家，陆再言磨磨蹭蹭混了半天的休息时间，就被陆景一脚踹回了新兵训练营继续熬日子。 舅舅这几天正忙着训练新兵，舅妈也有几台手术要做，林沅对军区也熟悉的很，就没让他们分心照顾自己。 军营里熟悉的小伙伴们都被编进新兵营cao练个半死，当下林沅就有些无聊，决定去市区逛逛，看看这半年来淮远市有什么变化。 林沅刚进入市区，就发现大城市的气氛果然要比余岚县这样的小县城紧张的多，她原本以为余岚县就够压抑的，哪里想到淮远市到处都能看到耀武扬威的红小兵和纠察队。 等林沅再次出现在了旧货街里，心里就更是郁闷，和上一次相比，这一次整个旧货街都冷清不少，一个卖古玩的也没有，真真成了卖旧货的地方。 不仅卖古玩的都收了摊，就连早前还挺热闹的黑市也在红小兵们的纠察下销声匿迹，上次过来还热闹不已的街道，如今即便偶尔有行人路过，也都是低着头，行色匆匆的赶路。 见没什么好买的，林沅转身就离开了旧货街，她刚转进一条巷子，就见着一群红小兵正在一户人家闹着，见前面围了很多人，她脚步一顿。 林沅皱了皱眉，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准备凑热闹，刚准备离开，却不想这个时候人群突然散开了，林沅这才看清，是两个老夫妻被打了。 那老夫妻被打的很惨，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同样被打的老太太泪流满面，趴在老头子身边无声哭泣。 旁边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手足无措的站着，正被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喝骂，那女人又狠狠地朝老太太呸了口吐沫，眼中的凶光看的人心惊rou跳。 很快林沅就从围观的人的指指点点中弄清楚，原来这对老夫妻在家里藏了宝，大儿子刚结婚的时候已经分到了应得的，可这家大儿媳妇是个贪心的，就想把东西全弄到手。 那老夫妻还有个当了知青的小儿子没结婚，余下的东西是准备给小儿子结婚用的，任凭大儿媳妇如何闹腾都没松口给她。 大儿媳妇心里不甘，抱着她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的心思，直接把老两口给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