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茄盒和酿了rou馅的大辣椒片都可以当做面的浇头。一碗白水面煮好,放上两片,再洒上一把切成碎末的腌长豆角,当做夜宵再好不过了。 豌豆的豆荚也长熟了。 摘一小蓝豆荚,剥一碗碧绿的豌豆,和虾仁一起炒是一绝。这个,是时蔬和河鲜的完美结合,夏季特有的佳肴。 除了新鲜豌豆,还没熟的豌豆荚也是美味的蔬菜。 这时的豆荚有一两毫米厚,青翠多汁,里面的豌豆还是嫩嫩的,不要肥大的,专选豆子大概只有一粒绿豆那么大的豆荚,摘下来,有的豆荚尾巴上还戴着没完全脱落的花,把它们清炒,和虾仁一起炒,和辣椒一切炒,都很好吃。 其实,即使直接吃味道也很好。要是有rou酱的话,用洗净的豆荚蘸一点酱,一口下去,嘎吱一声脆响,肥厚的豆荚里都是微甜的汁,小豌豆也是甜的,不管是配粥,米饭,还是煎饼,都很好吃。 除了这些蔬菜,西瓜也终于熟了。 易弦不待见桑葚,但很喜欢西瓜。 他们种的西瓜终于可以摘了。 由于种的不得法,西瓜都长得并不大。起初何田还满心以为这是还要长呢,不料有一天浇水时,不小心碰到一颗西瓜,它竟然骨碌骨碌滚下山坡了!原来早就瓜熟蒂落了。 这颗西瓜被山坡上的一块大石头拦住,摔成了两半,露出鲜红的瓤,闻起来香气扑鼻,何田惋惜地把它抱回来,在山涧中冲洗干净,最后挖出来两陶杯的瓜rou,和易弦一起吃了。 虽然这西瓜只有大米脑袋那么大,但是很甜。 再去地里一翻看,已经有三四个瓜都熟了。 小西瓜切成两半,他们一人一半托在手里用勺挖着吃,一会儿就吃完了。 看来,今年是没有多余的西瓜做黄豆酱了。 这样一来,就多出很多黄豆。 何田就把没长熟的黄豆也摘了。 这时的豆子是碧绿色,叫青豆。从前何田家黄豆种多了也会这么吃。 青豆的豆瓣轻轻一掐就断,用来和rou丁再加上几根葱白切成丝一切炒,非常好吃。青豆滑滑嫩嫩的,吃起来和鲜嫩的蚕豆有些相似,但是更有嚼劲。 可是,虽然已经有这么多新鲜蔬菜了,易弦还是大为遗憾今年夏天没能挖成藕,“青豆要是和藕片一起炒就绝了!想想颜色就很漂亮。嗯,或者藕尖和甜豆荚一起炒。”他又沉吟一下,“其实藕尖洒上一点糖凉拌就很好吃……” 总之,藕是他的心头好。 何田答应他,今年冬天就算不需要去取硫磺,也要去温泉山谷采藕,想办法种在家里的池塘。 八月中旬,下了一场大雨。 临睡前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睡到半夜,何田突然被一串炸雷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听到房顶上爆豆般的响声,那是大雨滴又急又快打在屋顶才有的声音。 她正愣怔着,眼前突然一闪,是闪电的光亮进了屋子,紧接着又是一阵炸雷,雨声哗啦哗啦。 她躺了一会儿,听见雨声越来越大,手从布帘下伸过去,推推易弦,不知推到他哪里了,他闷闷哼一声。 “易弦?”她小声叫他,“醒醒,下大雨了。” 他含混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 “醒醒,我们得去盖帘子!”何田这时完全清醒了。 苗圃里的小苗可经不起这样的狂风暴雨。 她侧耳倾听,好像还有树枝折断、石头滚下山坡的声音。 她坐起来,掀起布帘,找到手摇手电筒摇了几下,推醒易弦,“下暴雨了。水池恐怕会涨水。” 两人急忙爬下来,穿上斗笠和油布雨衣,提着两盏油灯。一开门,一阵狂风裹着雨滴扑在头上身上。屋檐下仿佛瀑布。 他们赶快跑去窝棚取草帘子。 小麦也跟着从自己的小木屋里跑出来,跟在他们身后在雨里奔忙。 这时的雨茫茫一片,雨丝快有手指那么粗,被风吹得几乎呈四十五度,油灯灯光所及的地方只有一米左右。 到了窝棚,两个人的腿全都湿了,雨水滴滴答答顺着裤腿流在地上。 他们抱了几幅草帘子,盖在苗圃的架子上,刚一放上,帘子就差点被风吹走,得赶紧用绳子捆紧。 盖好苗圃之后,两个人赶快跑去水池边放水。 还没走到,易弦就说,“不行了。” 确实是不行了,山涧中的水已经漫出来,流的满地都是,靠近山涧的地面,即使是斜坡,也有一脚深的积水。 可是易弦还是让何田提着灯,自己跳到水池边上,打开水闸,再捞出挡在出水口的落叶。 再一看五只鳖的窝,更是损坏严重。墙缺了一个口,泥坑里的水满了上来,搭在坑上的木板也不知去向,积水很深,看不清还有几只鳖在里面。 何田跑去拿了捞鱼的网兜,和易弦胡乱在泥巴水里乱捞,还真的捞出来了三只鳖。 另外两只只有自求多福了。没准雨停了,天亮了,还能从林子里爬回来或者被找到,也有可能被冲到山下的河里了。 现在只能把这三只鳖暂时放到了鸭兔窝棚里,等雨停了再说。 回到屋子,两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易弦让何田先上去换衣服,自己把炉火升起来。 他坐在炉子前,刚点燃引火的柴草,身上的雨水沥沥地在地板上流了一滩。 何田从棚板梯子上方探出头,扔给他一块布巾,“先擦擦。” 易弦把布巾蒙在头上,脱掉上衣,又用竹管吹了吹火,再解开鞋子扔在门口。 何田胡乱抓了件衣服穿上,把湿衣扔下来,就看到易弦赤着上身,那条恶龙的眼睛在跳跃的炉火下似乎闪闪发亮。 她正愣着,易弦忽然抬头看向她,笑了,“你看什么?” 何田脸红了,“没看什么。你来换衣服吧,我下来烧水。”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给铜壶添上水,放在火上,“你别下来了,我烧上了。” 他说着,站起来,走到梯子前,何田觉得自己喉咙忽然很干,“那、那我去看着火,加点柴。”她正要扶着梯子下来,易弦往她身前一挡,看着她微笑。 为了节省空间,梯子带上扶手也只有半米宽,一边挨着墙。 何田向墙边缩了缩,小声说,“你让一让。” 易弦低声问她,“要是我不让呢?” 何田心砰砰乱跳,抓紧扶手,小心地抬起眼皮看向易弦,“那……那……” 来了,来了!又来了!又是那种又害羞又害怕、让肚子里不知什么地方好像在抽搐的感觉。 就在何田觉得自己下一秒就有可能要哭了,要么就是要打人了的时候,易弦身子往前一倾,左臂往她腰上一拦,轻轻巧巧就单手把她抱起来,往棚板上走。 他还穿着湿透了的裤子,胸口和手臂的肌肤也是冰冰的,贴在何田身上时让她像打寒颤似的轻微地抖了一下,紧接着又全身都热起来。 他抱着她侧身半躺,把盖在头上的布巾随手摘下来扔在一边,小声问她,“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这条龙的尾巴在哪儿?我给你看呀。” 何田这时很难受,她既想赶快捂住眼睛,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睁大眼睛。 屋子里的光源有两个,一个是楼下火炉的炉膛,一个是棚板顶上挂着的油灯。 这种微弱的火光下,一切都显得朦胧神秘。 可红红的炉火也让一切都变得热烈,甚至是轻轻跳跃。 那条狰狞凶恶的黑龙,身躯庞大,从他左肩向后,盘踞在他背部,又从右腰侧蜿蜒到小腹,最后缠在他右腿上。 栩栩如生。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哼,易弦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田田在想什么。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第69章 番茄 这场大雨之后, 秋天悄然到来。 白天的时间还是更长, 从早上六七点直到晚上七八点都有日光,但是, 一场雨后,仿佛不约而同地,几乎所有的蝉都不再鸣叫了。 林子里一下安静了很多。 蝉鸣消失后不久, 树木的叶子也逐渐改变颜色。 先变黄的是桦树和杨树叶。落叶起先还是绿色的, 然后就变成青黄色,再后来,连树枝上的叶子也变成青黄色了。 阳光中的热度也与蝉鸣一起消失了。即使在正午, 也不会被晒得满头汗了,穿着单衣,走进有阴影的地方,还会觉得凉丝丝的。 与此同时, 地里的各种蔬菜作物仿佛知道宝贵的温暖和阳光就要消失了,拼命吸收这最后的养分。 何田每天都要收获一些蔬菜,再洗净晾干, 分别保存。 今年她种了两种番茄,一种是藤番茄, 一串一串的红果子,虽然每一粒只有蛋黄那么大, 但是酸甜适口,可以切成两半和其他蔬菜一起凉拌吃,也可以成串地采下来晒干保存。晒到圆滚滚的果实瘪下来就行了, 采一些红辣椒,也晒到这么干,切成段,和番茄一起加上些盐搅拌好,放进玻璃罐或是陶罐里,往里面倒上油浸住番茄和辣椒。放上几天后,辣椒和番茄沉到罐底,油的颜色也加了一点点红色,就做成罐头了。 这种油罐头番茄,可以在炒菜的时候取出几颗,加入菜肴,增添味道,也可以捞出来后和菜蔬rou类拌在一起吃。 另外一种罐头是盐水罐头。把番茄放在碗里,浇上滚水,浸一会儿,捞出来剥掉皮,放凉之后就能装进放了盐水的罐子里密封保存了。 这样的罐头番茄取出来时番茄还是圆圆的一粒,虽然多了些咸味,但是在冬天可是非常难得的,不管是煮面片汤,还是炖rou,加上一两粒,顿时让人食欲大增。 何田种的另一种番茄能结出非常大的果实。今年,最大的那颗番茄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重得几乎挨着地。 从它还是青色的时候,何田和易弦每次去菜地都要特别关注它,每次都要讨论一番:“天哪,还在长呢?”“会不会还没长红就掉下来啊?这么大。” 果实开始变红之后,每天早上易弦都会先跑去看它,再跑回来报告,“还长着呢!” 这种番茄成熟后,颜色也不是藤番茄那种鲜红,而是偏粉红,靠近果实顶部的地方有一个小凹坑,这里的果皮特别的薄,几乎能看到里面的果rou,还有果rou上细小的砂砾状的颗粒。 味道也特别甜。 成熟的大番茄几乎没有酸味,通体是种半透明的粉红,只在蒂的部分留着一点点青黄色,洗净之后可以直接当水果吃,咬上一口,涌进口中的汁水也是甜的。 吃这种番茄时,要在第一口尽量吸光汁水,不然的话,酸酸甜甜的汁就会顺着手流得到处都是。汁水里带着黏黏的一小股一小股黄绿色的番茄籽,籽也不硬,稍微有点嚼劲。 如果把一颗番茄放在碗里,洒上一勺白糖,再用勺子小心切开,和糖搅着一起吃,美味得简直停不下来。 易弦第一次看何田这么吃番茄时还觉得新奇,他从前是不认为番茄可以当水果吃的,但吃了一个之后,连着好几天都要求晚饭后来一个当甜点。 可惜的是,这么好吃的番茄却不太容易保存。 晒干的话,果实太大,往往还没干就晒坏了,切成块或者片的话,就不能像藤番茄那样保留住汁水。做成咸水罐头,又因为个头大,不容易浸透,一个罐子也放不了两个。 唯一的方法,是把它做成番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