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城府
却说耶律云雁悄然一招使出,暗含有十分的劲力,意欲扯下紫电的面纱。 孰料,云雁的手指尚未接近紫电,就被紫电出手挡住,霎时间一股强力输出,将她弹了开来。 耶律云雁手指微麻,稚气的脸上露出惊吓之色,嘀咕道“好快的手法。” 杨靖在旁,紫电不敢多手,当即收了内力,低头说道“请恕罪。” 耶律云雁神色初定,转而嬉笑道“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为什么不让看到你啊,是不是脸上不好看?还是觉得不够好?” 耶律云雁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吓坏了“所有人”,耶律嫣当即喝道“八妹,过来。” 耶律怡莹则连忙将云雁拉回来,低声说道“八妹,不可乱说话。” 耶律云雁嘟嘟嘴,红着脸说道“我只是好奇罢了,又没怎么的。” 耶律平见杨靖神色微凝,连忙“打圆场”笑道“你好奇可不能想怎么就怎么的,既然人家蒙了面纱,就不想让人看到。你这样做可是没礼貌的。” 耶律云雁伸了伸舌头,不说话了,只是吃饭…… 午膳过后,耶律平带着杨靖在燕王府邸四处转转,闲聊当中谈及功夫,话语甚是投机,时不时还伸手比划比划。只是苦了李云成,一路跟着无所事事,不懂武功的他索性“赏析”王府中的别致建筑…… 这边,姐妹们自然也有自己的玩法。王幽竹被几个meimei拉着,聊起了江南的风光。她从小未深涉外面的世界,于江南风光知之甚少,本该羞涩淡言的,却不想和几个meimei“阔谈”了起来,不似之前那般秀气。 到了晚上,用过晚膳后,耶律平为杨靖和李云成安排了住处,是一处庭院,院落不大,但很清宁。 院落的周围种满了腊梅,此刻正是花开娇艳时,外缘洁白,花蕊入红,将这雪白单调的世界渲染出了一道红景。耶律平介绍,腊梅从山东一带引入,种入园中,本怕其耐不住严寒而不活,没想到越是寒冷,花开得越是娇艳。 是夜,杨靖安排风云雷电四人离开了王府,在上京城中候着,以免在这里多生事端。 次日一早,耶律云雁不见风云雷电四人,连忙问道“杨靖哥哥,你的那四个属下呢?” 杨靖只道“我让他们回去了。” 耶律云雁面显失落,一阵叹息,说道“啊,你怎么能让他们回去呢,我还没有学习他们的功夫呢。” 耶律平责备道“云雁,你就别再顽皮了!” 耶律云雁拍了拍手,冲耶律平拌个鬼脸,说道“好凶哦!哼哼,我找嫂嫂玩去了。” 用过早膳,耶律平就带着杨靖和李云成在上京城中闲逛起来,想想两位结义兄弟没来过辽都,索性领着他们从城东走满城西。 几番过来,杨靖所见到的情景倒是令他心头一凉,虽然这里是契丹人的国都,却生活着许多的汉人,他们身着契丹服饰,夹杂着契丹语和汉语,交融其中,俨然就像辽国人一般。汉人不思复土,乐业于辽地,如此局势缓变,于大宋国很是不利。 时至中午,耶律平等回了王府,有婢女传话道“王爷回来了,召见五殿下。” 耶律平说道“我更衣了便去。”他令人送杨靖和李云成先回住处,换了一身正服朝凌汇阁走去。 到了凌汇阁,已见一位散发老者坐在堂屋上方,正看着书。这老者身材魁梧,垂发编结留辫,两颊处盈须飘动,精神抖擞,泛着点点红光。这人正是辽国南院大王耶律莫合,封燕王爵位。一旁坐着的是四姐耶律嫣。 耶律平进了门,临席礼节,叩首道“平拜见父亲。” 只是耶律莫合似乎像没听见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黄卷书。在一旁的耶律嫣给耶律平使了个眼色,随后“提醒”着说道“父王,五弟来了。” 耶律莫合神色凝聚,蜿蜒的褶皱显得很是严肃,只听他淡淡的说道“回来了就回来了,找一旁坐下吧。” 耶律平见父亲的神色严肃,心里有些不安,在一旁“缓缓”坐下。 耶律莫合放下手中的黄卷书,双目一射,直直地盯着耶律平,随后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你南下一趟,有什么收获?” 耶律平一阵惶恐,连忙下跪说道“孩儿当初无知,险些闯下大祸,请父王治罪。”耶律平一路南下,冷峻而傲慢,未曾有过一丝惶恐,如今见了父亲,竟然是“怕”了起来…… 耶律莫合沉着眉头,说道“你有什么罪?你如何行为乖戾,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也管不着……只是,别让你的兄弟姐妹们挂心。” 着见父亲生气,耶律嫣轻声帮衬着说道“父王,既然五弟已经回来了,您就不要责怪他了。” 耶律莫合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表情散去,竟是变得慈祥了…… 耶律平跪着说道“父王不可听江湖传言。孩儿信中未能了然,此刻便报知父王其中原委。” 耶律嫣也替耶律平辩解道“是啊,父王,五弟虽然有些任性,却也不至于不识得大体,激惹那群南蛮汉人。” 耶律莫合让耶律平起身来,坐在旁边,听他道出南下一行之事。 耶律平坐下,开始述说着南下一年的经历,将汉人的无礼、虚伪诠释的极为“真切”。他十分的鄙弃汉人,想起江南王幽竹被欺辱弃生的情景,更是恨得切齿。只是为了幽儿考虑,这一段永不会提及。 当然,在耶律平眼中,也不能说全部汉人都是那般,也有小部分人是“值得尊重”的,特别是结义哥哥杨靖。和杨靖相交月余,投机甚欢,和契丹人的爽朗很是相融。 不过,耶律平聊到“义结金兰”桥段时,耶律莫合神情有些凝重,褶起的眼角使得眼睛更显深邃了…… 说完南下的过程,耶律平分析道“孩儿南下大意,想必是有人设了圈套,故意陷害与我,极为可能挑起宋辽两国争端。” 耶律莫合点点头“只不过,陷害你一个人,倒是很难挑起事端。此间定是有其他原由,嫣儿,你派人仔细查查宋境的情况。” 耶律莫合看看耶律平,相比在大辽时,消瘦了不少,人也黑了许多,脸上泛起黄斑,显得有些沧桑。作为父亲来说,很是心疼。但要育才,就不能慈爱,当下屏气说道“你这南下,结仇了不少宋人,以后取宋,这些人势必抗拒,于我大辽不利。老五,你要知道,我们要想征服汉人,就必须先征服他们的心。记得为父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耶律平点头道“记得,得民心者,得天下。孩儿知道错了。” 这时,耶律莫合问起耶律平北回的结义兄弟“那杨靖是南朝文宣阁的掌门,这文宣阁向来扶持宋室,怎么会跟你结为兄弟呢?” 耶律平说道“父亲不必担心,杨靖是鼎鼎英雄,与孩儿‘结义’纯粹是豪情相投,更何况他之前并不知道孩儿的身份。另外,孩儿也有想法招募他。若是杨靖能入我大辽,那么我大辽灭宋就轻而易举了。” 耶律莫合拈着髯须,说道“杨靖既是英雄,要想招募他,非易事,你多上点心吧。那李云成是什么人?” 耶律平说道“原本以为是汉人流落书生,被西夏捉去当了奴隶。但与他相处,才气隐然,颇合欢心,没有那种迂腐的书生气息。若能加以培养,定是大才。” 耶律莫合未见过二人,虽不知道能不能将二人招募麾下,但耶律平此番言谈,能揽人才,识大体,实为成大事者行径,心道“南下一去,竟让你悟得这些,不愧是我的儿子。” 听了耶律平的言论,耶律莫合严肃的脸总算打开了,蜿蜒的褶纹微笑道“恩,有如此能人,当好生为我所用。今晚在宴客厅设宴,好生款待你这结义兄弟。”耶律莫合知道,杨靖的名声早已远播他国,所领门派文宣阁更是名扬四方,多少人为慕“战神”尊容而不得一见。 年前西夏入侵宋境,杨靖所带门人,竟然一夜之间刺杀掉了数十西夏悍将。此事虽然被西夏国隐匿起来,但辽国的斥候早已将实情报送耶律莫合,对于文宣阁,实不可小觑。耶律莫合不惜屈尊设宴款待杨靖,纵然不能招募他,却也能探得虚实,以便为将来做好打算。 这时一卫士进来,呈上一信件。耶律莫合翻开信件一看,脸色变得阴沉了,眉头紧锁。 耶律嫣忙问道“父王,怎么了?” 耶律莫合将信件递给耶律嫣,说道“斥候来报,北院的耶律宗业正在悄悄的调兵遣将,可能要造反了。” 耶律平说道“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他若一动,我们即可灭了他。” 耶律莫合说道“只是这个时候尚且不宜。我南院的大部分军队现在高丽国平叛,此时开战,与我们极为不利。” 耶律嫣点点头,附声说道“是啊,眼下只能盼着大姐他们早点回来。” 耶律莫合合上书刊,精神抖擞的说道“好了,不必败坏气氛,耶律宗业犹豫多疑,未必敢乘虚而入。嫣儿,你准备下今晚的宴席吧,我先见见老五的结义兄弟。” 耶律平说道“那父王稍后,我去请大哥、三弟来。” 耶律莫合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用汉语说道“不用了,礼贤必须屈尊,我们过去吧。 耶律平和耶律莫合行径后花园中,绕过凝香的腊梅树,步入院落。但见堂屋二人下棋博弈,正是杨靖和李云成。 耶律平笑道“大哥、三弟。” 听闻呼声,杨靖两人出门相看。 那耶律莫合眼神一定,一眼瞧中了杨靖,脸上微露惊恐之色,但很快这一丝“惊恐”被其笑容掩盖。他朗声笑道“二位远道而来,本王未曾相迎,恕罪,恕罪。” 这一声汉语说的极为流畅熟练,倒是令杨靖有些惊讶。耶律平赶紧说道“这是我的父亲。”然后又介绍道“大哥杨靖,三弟李云成。” 既是知道燕王来临,杨靖和李云成也行礼相道“拜见燕王爷。” 耶律莫合赶紧扶住两人,于之前见耶律平的那种冷峻神色截然不同,变得慈祥多了,显得极为亲近。他握着二人的手说道“外面寒冷,屋里聊吧。” 随即,众人进屋。杨靖心道“这南院大王曾和我父亲交过手,见到我的样子有些惊讶,倒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此人如此平易近人,和自己曾了解的出入许多。”本以为燕王是很刻板严肃的人,现在看来,倒是让人放松了不少。 堂屋里坐下,杨靖将棋局收放一旁。耶律莫合笑道“杨公子喜欢下棋?” 杨靖回道“偶尔闲暇时下下。” 耶律莫合嘴角微微隆起,笑道“本王倒是喜欢,有机会跟杨公子走一遭?”耶律莫合说此话时,语气稍重,意在刺探杨靖,若是杨靖说“不敢”或“不可”之类的谦让词,那么能招募杨靖的机会极大…… 但是,杨靖却拱手相礼,说道“可以。”他明白耶律莫合的用意,当即回话应付,以表拒绝。 耶律莫合心有不快,眼角微动,倒也沉住屏气,转而话道“小儿能与两位结为异性兄弟,着小儿的福气,承蒙抬爱,本王在这里谢过了。以后小儿还请两位多多照顾。” 杨靖和李云成都拜道“不敢。” 耶律莫合和杨靖二人寒暄了几句,突然说道“看到杨公子的模样,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杨靖一怔,问道“是谁?” “杨文广,”耶律莫合“沉静地”笑着说道。 杨靖一惊,难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久处于世的杨靖自然比较沉稳,虽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但也不可露出破绽,当下“争锋相对”般说道“文广将军乃我大宋名将,杨靖岂有那等福缘。” 一旁的耶律平见形势不对,搭话缓和道“天下万千,长得像的数不胜数,不足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