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宝贝
御书房里暖阁里,白少轩扯着程远的胳膊往三希堂而去。 随国公家的小公子程远比白少轩年长一岁,却比白少轩矮了半个头,打小儿就被白少轩欺负,因而一边挣扎着一边不由自主的随着白少轩出了供人休息的暖阁,“哎哟,那个地方不能进,我爹说了,再进要打死我……” 暖阁外值守的宫女低头看着地上照的出人影来的青砖,似乎眼前根本就没有人。 “你上回不是也这么说,你这不是好好儿的,有你祖母护着,你还能被你爹打掉一根头发不成……”白少轩继续拉着程远走,转眼就到了三希堂的门外。 “咦,怎么今儿无人值守?”程远很惊讶,每次来这儿,都有侍卫或是宫女。 “因为有它呀!” 白少轩伸手一指,一把大大的铜锁挂在雕花棱门上,将二人拦在了门外。 程远脸色一暖,长嘘一口气,“呵……这可怪不得我了,走吧,咱们回暖阁等我爹去,皇上听说你来了,必然也要宣你过去的……” 程远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咔嚓”一声响,白少轩已将大铜锁打了开来,他手一扬,一支长长的镏金铜簪子握在了手里。 “你、你从哪弄的?” 白少轩得意的一笑,漂亮的桃花眼闪了程远的眼睛,“进门时跟一个老嬷嬷要的,她还不太想给,我就拿了一块金子跟她换!” 一块金子,换一支几十文的溜金簪子,这买卖,可算赔到了家。 程远也是国公府的公子,又是白少轩从小儿玩到大,对于程远散财的举动,自然不放在心上,他摇摇头,傻傻的道,“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你从哪学来的?能不能教我?我爹老是把我锁在房里,要是会了这个,就再也不怕了!” “你傻呀,你人在屋里,怎么开啊?要学也得让你的小厮二福学,不过就算他学会了,他也不敢啊!”白少轩一边说,一边推门进了三希堂。 “哎呀呀,我爹说了,连他都没敢仔细的瞧过三希堂,你老是跑这儿来玩,回头我又跟着倒霉……”程远嘟囔着却还是跟在白少轩的身后进了门。” 进了三希堂,程远只觉得舒服,舒服极了。 这里不似太和殿的大气庞博,也没有金銮殿的富丽堂皇,更没有御书房大殿的肃穆,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雅致。 只是这里跟乾清宫一样,案几上全是明黄折子,朱漆的羊毫笔搁在笔架之上,红丝砚里的朱砂墨色泽透亮,似乎刚刚还有人在磨一般。 案几上有一张摊开的折子,白少轩瞥了一眼,似乎上奏的是南方水患,赈灾放粮之事。御笔朱批着两个字,“已阅”。 程远凑过来,惊讶的嚷嚷,“哎哟,皇上果然是跟王信大家学的字,真是气势!” 白少轩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三岁就看着皇爷爷批折子了,这字,我能写的一模一样!” 程远一脸的不信,“你说你能跟乾清宫守门的杨统领一样的百步穿杨我也信,行啦,别吹牛啦!” “让你见识见识!”白少轩提起架子上的羊毫笔,沾了朱砂墨,可转了转,却没有找到纸,他回到案几前,看着那折子上的“已阅”二字,直接在后头,加了一个“准”字! 他清楚的记得,皇上批的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若不是“已阅”便是“准”字了,干脆,他就把这三个字凑一块得了! “哟,还真是像极了,你果然有两下字啊!” 听着程远的夸赞,白少轩得意的笑,不过他也没有忘记将字吹干了,随手将这折子混进了八百里加急的那堆之中。 白少轩并不知道,他不过是随手的把戏,却将这官场搅了个昏天黑地,又把这南方的灾民从水火中拯救了大半。 他现在关心的不过是,这三希堂里还有什么好东西,以及等会子出去顺个什么东西走,反正这事儿皇上早晚要知道的,不过是挨一顿训斥便罢,可若是不挑了好东西走,岂不亏了? “这砚台里的墨还没干,看来皇爷爷刚走不久啊!”白少轩放下心来,皇上刚走,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想起回来的,他可以好好儿挑挑。 “这三希堂跟别的地儿不一样,里头的东西都是皇爷爷的至爱,件件都是有来历的!前两回都是一进来就被捉回去,也没有好好儿让你瞧瞧,今儿我特意打听了,如今江南连日阴雨,滁河决堤,皇上带了几位阁老议事,偏皇后娘娘又整治后宫,这里果然无人值守!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舒坦?”白少轩半眯着桃花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好像这里不是皇上禁止任何人入内的三希堂,而是自家的雅室厅堂一般。 “嗯,说不出来为啥,只觉得舒坦!”程远好奇的看来瞧去,早已将父亲不让他跟白少轩在宫里乱跑,否则就打断他的腿这些话忘的一干二净。 白少轩得意洋洋,如数家珍的一样一样给程远介绍着,“所以说,皇爷爷为什么不让人进来,因为太舒坦了,看这门口铺的,那是新疆进贡的毡毯,是用骆驼毛织的,京城可没得卖,还有这乌木躺椅,这是陈阁老上一回送来的,不知从哪儿搜刮的,虽是好东西,可被皇爷爷好好儿训了一回!” 程远不停点头,“少轩你怎么知道的?” “哎,宫里的消息,就没有我不知道的,皇贵妃前几日病了是假的,不过是哄了皇爷爷去瞧她,皇后娘娘整治后宫也是假的,不过是看不惯皇贵妃和丽妃整日争宠罢了……” 程远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路瞧去,最后指着放满了明黄折子的案几上的一个不过一尺高的花瓶道,“这个花瓶上画着的是棵桃树,可有什么来历不成?” 白少轩瞧了过去,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玉堂春花瓶,上面画的桃树已长出叶子,桃花飘然而落,并非繁华似锦的时候,既不喜庆也并无半点雅致,再看样式,也不似前朝的,亦不是名家所作,反而倒像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姐涂鸦之作。 他不由摸了摸头,“这个、这个还真不知道……”这个花瓶似乎很久以前就在这儿了,可因为太不起眼,白少轩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上前拿起花瓶,准备仔细瞧瞧。 可手一伸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白少轩跟程远对视一眼,二人心道,果然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