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宁馨上辈子被病人追着送礼感谢的事都常见，二虎妈这几句夸奖她没放在心上，她嘱咐二虎妈这几天应该注意的问题，说定下次来施针的时间，让二虎妈到时在家等着。 宁馨嘱咐完事，把银针收起来放到木盒中，就打算走。 二虎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姑娘，你先等等。” 二虎妈去了另一间屋子，双手抓了五六个白皮鸡蛋回来，“姑娘，你看你给我治病，我们家也没啥好感谢你的，这几个鸡蛋你拿着。” 白皮鸡蛋个头看着不大，一看就是自家养的鸡下的笨鸡蛋。宁馨了解村民的不易，家里的鸡蛋都舍不得给自家孩子吃几个，这几个鸡蛋算是大礼了。 宁馨摇头坚定地拒绝，“嫂子，你把鸡蛋留着给你家孩子吃。你不用跟我客气，我给你施针又不费什么。” 二虎妈不好意思地说：“你看你说的，你可是帮我大忙了，我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那样显得我多不知事。” 杨秋菊见状插嘴说：“要不这样吧，二虎妈你把鸡蛋留下，再送给宁馨点菜吃，我估计他们知青刚来缺菜吃。” 二虎妈一拍自己的脑瓜说：“我真没没想起这茬来，你们先等等，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菜。” 北方冬季天气寒冷且漫长，等大雪一到，青菜除了冬储的白菜萝卜，饭桌上基本不见其他青菜。可是天天吃白菜萝卜也能吃腻歪了，于是每到秋末，家里的主妇就会把豆角、茄子等不易储存的菜晒成菜干，这样冬天也能换换口味。 基本每家都是这样，每年腌一缸芥菜疙瘩或是红萝卜咸菜，有会腌酸菜的东北媳妇还会整一大缸酸菜腌上，能吃一冬天。 二虎妈每年都会晒菜干，储存一些大白菜和萝卜，家里自然不缺这些玩意儿。她迅速抱了两颗白菜，又揪着几个大萝卜出来。 “你拿的了吗，要不我给你送去？”二虎妈真心想结识这个会医术的姑娘，所以特别上心，想一路把她送回去。 这样宁馨也不好再拒绝，她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于是她弯腰拿起一颗白菜和两个大萝卜，“嫂子，我拿这些就行，这些够我们吃几天的，再说地里也有野菜可以吃，用不了太多。” 在这物资奇缺的年代，啥都是好东西。农村有自留地，勤快点就不缺菜吃，但也不代表有人会拿菜随便送人。烂菜叶子还能剁碎了喂鸡喂猪，何况是好菜，送人也会心疼。 要不是宁馨给二虎妈看病，还真没人主动给新来的知青送菜。毕竟大家相处时间不长，还不够了解对方，更不需要送东西来维系感情。 二虎妈热情地说：“姑娘，这点够吃的吗？要不你再拿点，要是以后你缺菜吃，再来家里拿。” 宁馨最怕遇到这样热情的人，一再推辞别人的好意，她自己感觉不好意思。她再次拒绝二虎妈后，眼巴巴地看向杨秋菊：“大姨，咱们走吧。” 杨秋菊看宁馨这样，猜到她想走的意思，忙跟二虎妈说了两句客套话，跟着宁馨一道出了大门，二虎妈和二虎爸把她们送出来。 宁馨说：“嫂子，你回去吧，明天我再来给你施针。” “行，那我明天在家等你。记住我家大门啊……”二虎妈不放心地嘱咐一句。 “放心吧，已经记住了。”宁馨转身往回走。 杨秋菊见状笑着说：“其实咱们村里人挺好相处，自来熟，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 杨秋菊是怕宁馨对农村人有意见，才解释一句，毕竟人家是城里来的姑娘。 宁馨“嗯”了一声。她现在跟前世婆婆不熟，不知道该怎么拿捏分寸跟她相处。 没想到杨秋菊善解人意地说：“你先把菜放到祠堂那边，回来再去上工吧。” 杨秋菊知道宁馨会医术，自然对她更加满意。她现在就怕姑娘看不上她儿子。所以，在儿子没跟宁馨谈成对象之前，她对宁馨一直露笑脸，希望以后这姑娘知道她是未来婆婆，能给宁馨留下好印象。 杨秋菊可是知道，农村姑娘找对象，有一条就是打听未来婆婆好不好相处，会不会故意磋磨儿媳妇。如果她给宁馨留个好印象，说不定能给儿子加分。 这姑娘长得俊是俊，各处都好，就是看着身体单薄点，如果她跟玉航结了婚，一定要让她多吃点，把身体养好，给家里多添自个娃，到时她就有的忙了。 想到这里，杨秋菊暗自傻乐起来，好像看到子孙满堂的画面一般。 宁馨在回去的路上就想：回头问问玉航，他是不是把她的事告诉她妈了，怎么他妈看她的目光有点奇怪？ 之后，宁馨捏着一木盒银针，又思念起姥姥和姥爷来，想过段时间找机会去看看二老和二舅。 宁馨回到地里之后，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发生明显的变化，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见了她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看来大家知道她给二虎妈看病的事，要不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改变态度。 就连林可欣都凑到宁馨身边问：“宁馨，我只知道你姥爷医术厉害，没想到你也会给人针灸 ！” “嗯，我跟我姥爷学中医学了好多年了，就是没有出师，以前不敢给人看病罢了。”姥爷出事之前，宁馨已经跟他学过一段时间的针灸，只是前世她没这么早有信心给人施针治病。 林可欣高兴地说：“怪不得上次你给那个女同学揉肚子很快就好，原来你医术还不错。这样挺好，以后万一我有个头疼脑热找你就行！” “瞎说，哪有盼着自己生病的。” 林可欣拍拍嘴，又呸了两口说：“呸呸！口误，口误，我要健健康康的，百病不生。”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把宁馨给逗笑了。 晚上，杨秋菊跟三儿子说：“你眼光不错，看中的姑娘挺优秀的，就怕人家看不上你。” “妈，您也太小瞧我了，我也不差，早晚会给你把媳妇追到手。” “行，我知道你们小年轻都喜欢搞什么自由恋爱，人家是个好姑娘，我不反对你追求人家，但是你得心里有数，别坏了姑娘的名声。” 卓玉婷插嘴问：“三哥到底喜欢谁啊，你俩真是的，就瞒着我一个人，有意思吗？” 卓玉航：“喜欢谁也不告诉你，省得你给我添乱。” 卓玉婷快纳闷死了，她不死心追问：“三哥，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我保证不捣乱。” 卓玉婷真好奇三哥喜欢的姑娘是谁，没见三哥为了那姑娘都拒绝了红艳，弄得她现在都不好意思去找红艳玩了。 卓玉航不为所动，“不告诉你。” 他可没忘了meimei帮人捎鞋垫的事。竟然还被媳妇发现了，真笨！就meimei这脑子还想当红娘给人传递东西。怎么上辈子他没觉得meimei这么笨呢，做事太幼稚，不考虑后果。他可不敢把终身大事让meimei瞎掺和。 卓玉婷看三哥死活不透露口风，又跟她妈撒娇：“妈，要不你跟我说，三哥到底喜欢谁？” 杨秋菊笑着摇头：“你哥还没把姑娘追到手，还是等你哥想说的时候，让他自己告诉你。” 卓玉婷噘着嘴，不高兴地说：“哼，你们不告诉我，我早晚也能知道。”她说完这个，忽然提起白天发生的事，“妈，听说今天有个女知青给二虎他妈看病了，是真的吗？”要知道有稀罕事，她也去地里看看了。 卓玉航一听就猜到是他媳妇办了好事。有人生病，她肯定不会干看着。 杨秋菊听了女儿的问话，回答了她，顺便念叨她几句：“是真的。人家姑娘和你差不多大，看着比你可懂事多了，稳重大方，还会看病。哪像你似的，整天跟个孩子一样，就长了一个吃心， “妈，你烦不烦啊，整天唠叨我这些，我耳朵都快被你唠叨出茧子了。”卓玉婷一听她妈唠叨就不耐烦了，“妈，我也不愿整天呆在家里洗碗做饭，等我爸回来，我就催催他，让他赶紧在市里帮我找个活干。” 杨秋菊忍不住打击女儿：“你当那活有那么好找，你想让你爸给你安排他就能给你安排上？美得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学着做家务，以后嫁了人也能把家里的活都拾起来，要是你连家务都做不好，嫁出去也会被婆家嫌弃。” “嫁人，嫁人，整天就知道让我嫁人，婆家不喜欢我，我才不嫁呢！”卓玉婷赌气说了这么一句，等她真正到嫁人那天，她都忘记说过这句话。那时就算婆家不喜欢她，她照样嫁给自己喜欢上的男人。 娘俩说着说着，又说不到一起去，卓玉婷生气回了自己那屋。 杨秋菊忍不住对三儿子说：“你meimei被宠坏了，整天不知道个眉眼高低，性子又娇气，我就是担心她这种脾气，将来嫁到婆家吃亏。我倒是盼着你爸给她找个正经工作，这样说亲也好听些，再给她找个老实本分的对象嫁了，我就放心。” 卓玉航：他meimei他可是了解，就算她性子娇气，没眼力劲儿，却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平时在家家人都让着她，很少看到meimei真正发脾气的样子。他可是从上辈子的经验知道，只要谁惹着他meimei，她meimei能折腾人，她能搅合得对方全家不好过。 话说，他们家都有点爱面子，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丢人；就他这个meimei，根本不怕丢丑，有点事她能闹得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么想，上辈子余文志娶了meimei，好像捡了个大麻烦回去？ 卓玉航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破坏meimei上辈子的姻缘。其实他暗自庆幸：幸亏他媳妇跟meimei脾气大不一样。 这年头基本没啥娱乐活动，但凡发生点稀罕事，很快就能从村东头传到村西头。知青们经过别人口口相传，已经知道今天宁馨大显身手，救治了一个村里的女人。 当然，这话从多人口中传出来就变了个味儿，有人夸大其词说宁馨给二虎妈针灸时用的针很长，很吓人，但是管用，给二虎妈扎了几针就好了；也有人说宁馨不一定能给二虎妈看好，因为看病这事还没结束，据说还要扎几天针。 他们知道宁馨竟然会针灸后，忍不住对她另眼相看。毕竟从相貌上看，谁能看出一个文静貌美的姑娘还会针灸？ “宁馨，你真给咱们知青长脸了，让那些鄙视我们不会干活的农村人也瞧瞧，咱们中间也有能人。”江梅因为被人嫌弃干活慢，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这不正巧赶上宁馨治病救人，就算不是她做的，她认为宁馨跟他们是一伙的，觉得脸上有光。 “其实人家说得没错，咱们确实不擅长干农活。咱这不是才来，能跟他们干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比吗？” “宁馨，你可真厉害，竟然还会中医，你学多久了？” 宁馨回答了“好奇宝宝”们的问题，告诉他们：“今天我给二虎妈看病，她给我一些菜吃，我拿了颗白菜和两个萝卜来，今晚咱们有菜吃了。” “太好了，今天借你的光，终于能吃上菜。出门在外真不容易，现在竟然连口菜都吃不上了。” “如果我们短时间内不回去，应该考虑自己种点菜吃。农村都自己种菜吃，没有卖菜的。” “这还真是个事，回头给老支书提提，让他给我们划一块菜地。” 因为上次郑东林去买东西没带酱油瓶子和醋瓶子，再加上没有油票，所以只买到盐。他们想吃菜，也只能吃清水煮白菜或者是凉拌白菜丝。 大家都觉得凉拌白菜丝好吃点，就做了这个，女知青把白菜丝切得细细的，用盐拌了拌。虽然这道菜只有盐味和白菜味，但是大家好几天没吃菜了，还是就着窝头吃了个精光。 “以前在家时没觉得白菜这么好吃，今天我竟然觉得凉拌白菜好吃，还是只放了盐的凉拌白菜。” “那时你以前不知道珍惜，现在吃点菜不容易，你才觉得好吃。” 李玉聪抱怨：“咱们这叫过得这叫什么日子，还是得想办法回城。” 除了宁馨和田露露，大家都赞同李玉聪的话。 “改天咱们去知青办问问，把我们扔到农村就不管了，不是个事，必须要个说法。” “可不是，咱们真倒霉，怎么就赶上上山下乡。改天咱们一起去问问。” 宁馨没管满腹牢sao的知青们，她吃饭后就回了睡觉那屋，面前摆了一本书，她却把精力集中在空间，看丈夫有没有给她留言。 因为现在两人不方便在空间见面，两人约定好，谁要是有事就在空间留言放到桌子上，看到就回话。 卓玉航确实给她留言了，告诉她：我买了一些做饭用到的东西，都弄好放在空间里，你随时可以在空间做饭吃了。还有我在家偷拿了点我妈晒的蘑菇木耳土豆干啥的，你可以做菜吃。 最后，卓玉航撒娇恳求：媳妇，你吃完饭出来跟我见个面吧，如果见不到你我会睡不好觉。 宁馨见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还睡不好觉，鬼才信？ 林可欣正好看到宁馨莫名其妙发笑，就问：“宁馨，你在笑什么？” 宁馨摆摆手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 “什么笑话？” 宁馨摇摇头没说继续说。林可欣也没当回事继续追问，她转而问起另一件事：“对了，今天那女人为什么肚子疼？” “急性阑尾炎。” “急性阑尾炎，我听说这种病不是得做手术吗？” “不全是。想二虎妈这种不严重，针灸就能治疗。” 林可欣忍不住又夸：“宁馨，你真厉害!这么年轻就会看病了。” 宁馨：前世我可是行医一辈子，今天才敢出手的。上辈子她就没敢给二虎妈治疗，二虎妈去医院看的病。 他们这些知青吃完晚饭没什么事干，要么凑在一起聊天，要么早早休息。 宁馨怕卓玉航会死心眼在外面等他，她就趁着没人注意她的机会，出来见卓玉航。 第37章 卓玉航一见宁馨出了大门，立马从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出来, 冲她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