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陆墨的视线随着赵晏平的动向动了动,却依旧一言不发。 赵晏平见他如此,生气的转过了身去洗漱准备睡觉,不再理他。却没想,这时他忽然从后面将她抱住,将脸埋进她的发间。然后收紧双臂,她的后背紧紧地贴近了他的胸膛。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他说。 她大概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贴近过陆墨了,当他身上的味道将她包围时,她发现,她竟是如此的想念。 陆墨开始吻她的脖颈,耳朵,脸颊。他将她转过身来,吻她的嘴唇。 他们即将离居,或许再过几个月便要和离。这一点,赵晏平十分的清楚。 可她想大概她是疯了,不然怎会一点推开他的想法都没有? 她任由他摆布,甚至动作上还有些迎合。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软,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不知怎么,她脑海中忽然显现出第一次被他压在身下时,她控制不住的流眼泪的情景来。 那时候她有一句话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今夜,同样她也有一句话想问。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一如她初见他时的英俊。有时候她妄自菲薄的想:他怎么会喜欢她呢?他那样一个完美的人,该有比她更美好的人才配得上他呀。 既然已经如此的不确信,那她的问题还要在问吗? 她纠结着,直到事情做完,陆墨倒在她身侧。 他伸直手臂放在她的脑袋下面,另一只手将她揽进怀中。像以前的每个夜晚一样。 然后就在他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听见赵晏平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眼皮。他刚要睁眼问她什么事,便听见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陆墨,你到底爱不爱我?” …… 直到胸膛的肌肤能感受到来自她呼出的均匀的气息时,陆墨睁开眼。看着她熟睡之后温顺的眉眼,他的心头忽然隐隐的泛酸。 这么多年,夜复一夜梦见的不就是眼前的这个姑娘吗? 指尖悄悄缠上她背后光滑的发丝,他温声道:“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放飞自我了~~~ ☆、《晏晏余生》之廿 赵晏平醒来时,看见窗棂上附着一层雪。雪的边缘有些融化,形成一条圆滑的波浪线。容州也算是南方了,但赵府却设了地龙。由此可见,她是怕冷的。 赵晏平想,到底是添了多少的碳,才令昨夜下的新雪清晨里便已经融化了边缘。 她翻了个身,手臂舒展开伸进了床榻的另一侧。 指腹的茧与棉质的床单一直摩擦到手臂伸直,她有些落寞的想到:即便是这样暖的屋子里,他躺过的地方还是一片冰凉。 应是她刚睡着他便走了吧。 门外轻响,赵晏平听着,大概是四喜媳妇端了洗脸水进来。 果然,一会儿她便走到里间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在她塌边说道:“夫人,容州那边加急送过来的信,今晨刚到。” 赵晏平起身打开,是纪宁的笔迹。 上面写道:王旭近日动作频繁,各店面已经派人监管。回容州,需谨慎。 赵晏平看过之后蹭的坐起,这他妈的不是生抢吗! 赵晏平气愤的难以自持,起身便要去那紫云阁将阮紫娴这个不要脸的揪出来揍一顿。当初诓着我说是要二中选一,如今可好,不禁硬塞进来一个阮紫娴,容州铺子那也没罢手。好个不要脸! 赵晏平气愤难当的朝外走去,却被四喜媳妇冲过来拦腰抱住,只听她苦劝道:“如今形式于您是大大的不利,夫人莫要莽撞行事啊!” 赵晏平被她抱着依旧脚步不停,听了这话嗤笑出声,脸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她说:“老娘身为主母教训妾室天经地义!怎么,我花钱买来的连打一下都受不得?” 说着便一把挣脱四喜媳妇的禁锢,气冲冲的一路冲进紫云阁。 阮紫娴还在熟睡中,只觉得头上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疼到她以为整个头皮都要被掀起来了。 阮紫娴手脚扑腾的睁开了眼,只见赵晏平正揪着她的头发将她往床下拖。她赶忙一手护住自己的头发,一手扒住床栏尽量使自己不掉下去。她忍着怒气问道:“jiejie一大早的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教训你!身为妾室好吃懒做,主母都起了还在这里呼呼大睡,今天我就给你长长教训!”赵晏平说着手上加重了力道,阮紫娴随之也用力扒住了床栏力图稳住身形。 可她实在是太低估了赵晏平的力气,也低估了她现在的愤怒程度。只见赵晏平一脚蹬在床沿上,两只手抓住一同用力。阮紫娴立马身子便被拉下去一大半,腰部担在床沿上,上身悬空,摇摇欲坠。 她出于怕掉下去的本能反应,那只抓着头发的手便也抓住了一旁的床栏。两只手用力,堪堪稳住身形。只是她这抓着自己头发的手一松,赵晏平的气力可是丝毫未减,只听‘嘶啦’一声,阮紫娴的头皮便被她撕下去了一块。 这下两人都愣住了,阮紫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反身下来便要同赵晏平厮打。赵晏平一个耳光扇过去,立马将哭闹的阮紫娴打没了声。 赵晏平这时刚好看到了立在门口福叔,也不知他是何时过来的,只知道他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她撒完了气。 赵晏平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瘫倒在雪蕊怀里,蓬头乱发衣衫褴褛的阮紫娴一眼,满意的挑了挑眉。 腊月的清晨冷的刺骨,只是寒霜不仅白了鬓发,还凌厉了眼角眉梢。她抚了抚身上的褶皱,携了四喜媳妇,昂首阔步的从福叔面前离开了。 陆墨下了朝回到府中时,赵晏平的行装均已准备妥当。他从排的整齐的车队经过,只淡淡的看了一眼,面上是不闻不问不关心的冷漠神色。 阮紫娴已经梳了鬓发,换了衣裳。只是头上缠了一大块纱布,用来凸显她收到的伤害的严重性。雪蕊扶着她出来迎陆墨,面上挂着可怜委屈的神情。赵晏平这时刚好携了四喜媳妇出来,把最后一包东西放到了车上。 看着他们这郎情妾意的模样,嘴角难看的扯了扯。 阮紫娴一只手攀在陆墨的肩膀上,娇声并了眼泪来诉说早上从赵晏平手里受到的折磨。 陆墨面无表情的听完,没有说话。 阮紫娴娇嗔的摇了摇他的手臂:“夫君,你可得为妾身做主啊。” 陆墨看着站在庭中的赵晏平,冷冷的开口道:“不用担心,有些东西,他会加倍偿还的。” 阮紫娴高兴地娇笑道:“我就知道夫君一定会为我秉持公道的。” “雪蕊,阮小姐有伤在身,扶她进去吧。”陆墨目不斜视的吩咐道。 “让妾身也送送jiejie吧,恐怕今日一别此生便不得见了呢。”阮紫娴假装大度的说道。 陆墨没理会她,视线一直随着赵晏平的动向移动。 四喜媳妇铺好了车,转头钻了出来示意赵晏平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赵晏平见状,揽裙蹬上了轿凳。 陆墨这时却在背后叫住她:“且慢,路途遥远,我这有本书你正好可以看看解闷。”说着便让四喜去书房取了来。 四喜手脚麻利的进屋去取了来,立在一旁的福叔多看了他几眼。 这小子前几天不还行尸走rou似的,怎么临了四喜媳妇都要走了,他却来了精神头? 阮紫娴听了这话本来有些不高兴,想着赵晏平都准备离家出走了他还想着送她本书以免她路上烦闷? 可当四喜拿着那本书从她身旁经过时,她实在是没忍住弯着嘴角笑了。 陆墨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这本《女则》主要是讲为人妇者该如何修身持家,正适合你看看。无论以后你是再嫁也好,还是独居也罢,都是有益无害的。” 赵晏平从四喜手中接过,低头翻看了一眼。 阮紫娴在一旁娇笑道:“夫君也别太气人了,我虽是年纪小些也不得不替jiejie说句公道话。这《女则》实在是多余了些,悍妒虽是可改,可这‘无所出’倒是教人想改却如何改得了呢?jiejie你说是吧?”阮紫娴说完挑衅的看着立在下面庭中的赵晏平。 赵晏平没有理会阮紫娴,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本《女则》的夹页,不禁心头有些酸涩。 只见一枚玲珑剔透的羊脂玉夹在书的中间,正是当年她一直霸占着不还的那个。 玉还是老样子,下端系了一个红穗子。赵晏平抚了抚,却露出了下面的字条来。上面写着:“容州凶险,暂避离州。风雨欲来,安身等我。” 赵晏平抬头看向阶前立着的那冷眼冷面的人,视线已经被泪模糊了。 四喜媳妇搀着她将她扶上了车,她的视线却始终都定格在一个方向。 她想:军国大事我不懂的,但眼前你的凉薄我已有了切肤之感。陆墨,趁着咱们走的还不远,我再等等你。 出了城,远远地回头望着这座宏伟璀璨的都城时,所有人都不免有些感叹。 赵晏平痴痴的望着,看的一旁的四喜媳妇心里泛酸。 “夫人,既然这么舍不得,干嘛非要走?”她问道。 “海陵,人这一辈子太长。所以信任这个东西就变得非常重要。”赵晏平回道。海陵是四喜媳妇的闺名。 “自信这个东西也非常重要。”过了许久,赵晏平又说了这一句。她看了看旁边的四喜媳妇,问道:“四喜信任你吗?” “应该信任吧。”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临走前他同我说,别担心,兴许柳暗花明又一村。” “柳暗花明又一村?”赵晏平呵呵的笑了两声,“他也为你们的分离而努力想些出路呢。” “他对你可是上心?”她又问道。 说到这些四喜媳妇显得有些羞涩,但不管是语气里还是面容上都是幸福的神色。她说:“我们家过的很是贫困,父亲身体不好,家中兄弟姊妹又多,负累。他不一样,他是大人身边最得力年轻的随从,上焱城中也是有名的。说了这门亲事之后我原也觉得配不上他,但他对我很好。很敬重。就教人真的觉得举案齐眉这四个字是这样美好又幸运。” 她其实是答非所问的,赵晏平听得出来。 这叫她又不得不联想到自己身上。他对她也很好,虽说不上敬重,却也不曾蔑视过什么。以前他总是仗着自己是‘读圣贤书’的,对她的市井有几分鄙视。 但那毕竟是他还没动情的时候,与十一年后的他不可同日而语。 好吧,她也承认,兴许是她自己心中有魔障。因着这魔障她从陆墨身上总也得不到足够的安全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靠着她不顾一切的孤勇。 她朝着他迈了一步,又一步,直到走到他面前。 行到第三日,他们在藁州城歇脚。藁州城是个小城,像样的大客栈都找不出几家。赵晏平一行人安顿在了卢仙会客栈后,她便带着四喜媳妇上了街。 一路上她们两人聊了很多她和四喜的事情,毕竟,赵晏平觉得两个人若是能好好地在一起便不要分开。 为商的人有个通病,就是看见商机很难不把握。藁州城离着容州只有四天的行程,非常适合她拓展她的生意。 绕行了半日,回到客栈时天已经漆黑了。四娘一见她回来脸色有些不好,她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同她打唇语道:“饭菜不干净。” 赵晏平看懂了之后,神色立即变得有些紧张。她想到容州可能会有凶险,却没想到半路便会有人截杀。 作者有话要说: 使用规则内,该打就得打,不能惯着他! ☆、《晏晏余生》之廿一 赵晏平有些慌神,她把四喜媳妇叫过来一同商议,四喜媳妇有些害怕的说道:“不如我们就此启程,今晚便不在藁州城歇了。” 四娘说道:“出了城,荒无人烟的,只怕他们动起手来更加的无所顾忌了。” 赵晏平赞同道:“四娘说得对,此时只能静待,不宜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