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师父,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他近一些,他们马上就要来接我回府。到时候怜儿走了,师父就没人照顾了,所以。师父。怜儿得罪了。” 老师太浑浊的双眼布满了失望,那个东西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交出去。 可看到舒易怜此时眼里的狠意。她岂会不知只有她死了,舒易怜才能下山,她只求能用死来感化这个一出生心中就没有善念的可怜孩子。 舒易怜不知道老师太的想法,扬起匕首刺下,寒光一闪,床上的老师太至此永远闭上了眼睛。 舒易怜冷漠的将匕首抽出来,细细擦拭收好,没有再看一眼床上的师太,转身离开,关好房门,却没发现师太就算没了气息,左手依旧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丞相府,清和院。 夜半,舒箐猛的在黑暗中坐起,额头布满思涵,呼吸有些急促,她做了一个噩梦,但她想不起梦里发生了什么事。 舒箐擦了擦汗重新躺下,却听到窗户传来悉索的声音,非常小,若舒箐不是因最近吸收了不少画灵,根本听不见,她下意识的摒住呼吸,随着窗户被缓缓打开,一丝月光落在地上。 很快一道黑影跃入,舒箐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黑影慢慢靠近自己,一道寒光闪过,舒箐立刻将被子掀开扔过去,但黑影身形利索的闪开,舒箐却在这时一脚踹过去,接着迅速下床往门口跑。 黑衣人被踢了一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个传言中的草包竟会武功。 不过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顿时起了戏谑的心思,转身一手擒住舒箐的肩膀一捏。 嘶! 舒箐疼的冷汗立时冒了下来,身形一顿,见跑不了,手一伸,三枚绣花针跃然出现在指缝,反手一拍。 这是这段时间月娘教的,舒箐上一世以为月娘没有武功,这一世才发现她也是武艺超群之人,而且能用琴音绣花针等等杀人于无形。 针刺进黑衣人的手臂上,黑衣人感到一阵刺痛,手臂竟然发麻了。 他不由大惊,明白自己这是中毒了,不再起轻视心里,趁着毒还没蔓延,立即点了两下防止毒素扩散。 整个人气势徒然一变,抬手握着匕首滑向舒箐的脖子。 舒箐觉得脖子一凉,下意识的弯腰就地一滚。 黑衣人没想到舒箐竟如此敏锐,眼睛不由带上杀气,瞬移过去,舒箐单膝跪地就要起身,脖子上就被放了一把带着冷光的匕首。 舒箐接着月光抬眼,黑衣人手上用力,就要一刀封喉。 舒箐有种今晚就要命丧于此的无力感,她心头涌过上一世和重生后的种种,只要想到舒意东还高枕无忧着,秦婉儿还活得那么潇洒,而她就要死去,连杀她的人是谁都无法得知,她心里有强烈的不甘心。 脖子一阵刺痛,舒箐不由瞪大双眼,但变故就在这时突起,黑衣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舒箐看到黑衣人身后竟然无声无息站着一个人,脸上带着泛光的鬼王面具,即使隐在黑暗中,舒箐却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发出来的无形的戾气。 就算深陷千军万马厮杀当中,令人不寒而栗,其中还隐隐带着一丝熟悉感,但下一瞬,他身上的气息徒然消失,就算刚才舒箐感觉到的只是错觉一般。 “你……是谁?” 舒箐看到那鬼王面具,舒箐的心不由一颤,莫名就响起了上一世宫里那个夜晚。 那一次,是皇后寿宴,她特地舞了一曲惊鸿之舞,可却被人打晕,死前才知道是秦婉儿将自己打昏,当时她迷迷糊糊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宫里寻路,却被一个脸上带着鬼王面具穿着玄色金色滚边的男子拖进了假山之中。 那个男子喝得酩酊大罪,不管不顾的强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自她和宫无殇成亲以来,她们从来没有圆房,那一次,是她的第一次…… 当时她吓坏了,完全不敢让人知道自己被一个陌生男子给强了,因此不顾身上剧烈的酸痛,自己偷偷出了宫回到太子府的。 第二天她就被宫无殇叫去,她以为事情败露,吓得六神无主,可宫无殇却莫名说她没有一点规矩,弄虚作假,罚她炒了一百遍女则。 更奇怪的是过了两天,宫无殇就传召了她,要跟她圆房,她当时已非完璧之身,觉得自己更加配不上宫无殇,也怕宫无殇得知这件事而更加厌恶自己甚至休了自己,拼命反抗,但她宫无殇还是强要了她。 她当时心如死灰,谁知宫无殇竟然什么都没有问,从那次起,她就一直躲着宫无殇,同时心里对夺走她清白的鬼面男子恨的要死,谁知没过多久,就被诊出怀里身子,可笑的是她自己都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宫无殇的。 后来府中进了刺客,她被毁容被诬陷串通刺客,她回丞相府时求求助那天,再次遇到了那个鬼王面具男子,当时她才知道他的身份。 原来他是大衍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煞神——厉无忧。 他大衍国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开疆扩土,几年就将大衍国的国土扩充一倍,老百姓心目中的战神。 可惜厉无忧得了疯病,当街杀死几十人,而且还无法站立,只能坐在轮椅上,百姓们都怕见到他,就怕一不小心成了他倒下亡魂,后来就连靠近他的将军府也不敢,被众人称为煞神。 舒箐偷偷瞥了眼面前的修长双腿,心里砰砰直跳个不停,她无法想明白为何这个煞神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救了你的命。” 兵器相撞的冰冷声音响起,舒箐立刻想到宫无殇那同样冰冷的声音,但两人虽然声音同样冰冷,厉无忧的声音就算是战场上收割人命的死神,而宫无殇却像千年寒冰能瞬间将人冻住。 舒箐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将宫无殇和眼前这人联系起来,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宫无殇和厉无忧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她上一世因为太习惯宫无殇,对她的气息异常熟悉,而厉无忧虽然身上有种让她觉得莫名熟悉的气息,但他身上更多的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杀伐之气。 虽然这个厉无忧是上一世无意识下强了自己,她重活一世还被他所救,也不该在小心眼计较,但知道想到上一世后来的战战兢兢的日子,心里就是无法对他有好脾气。 舒箐几乎是一口气呛过去: “谁知道这人和你是同伙呢,否则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我房间。” 舒箐不知道她只是随意一说,鬼王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就缩了缩,因为她猜对了,幸好房里很黑,只能隐约看到轮廓,抒情没有发现他一时的失态。 也不知为何,舒箐觉得这个传说中得了疯病的厉无忧不会想要他的命,她抹黑径直走到桌前,拿起火折子点上灯笼。 一转身,却发现房间只剩她一个人,黑衣人和厉无忧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大开的窗户和脖子上的刺痛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在做梦。 咚咚! “大小姐,你没事吧,属下从茅房出来看到大小姐这边似乎有黑影一闪而逝。” 李青略带虚弱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舒箐扶额,李青从晚上开始拉肚子之事她是知道的,没想到半夜还没消停…… 等等!舒箐突然背后除了一身冷汗,好巧不巧李青一拉肚子,半夜就有此刻来刺杀她,这绝对不是巧合。 到底是谁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又是谁想要自己的命? 楚侯爷?秦婉儿?舒易烟?亦或是宫无殇…… 舒箐无法确定,她对门口的李青道: “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谈。” 翌日一早,王嬷嬷看到舒箐脖子上的伤痕,连忙去叫了李乾峰来,李乾峰一看伤痕就知道发现了什么事。 用过早膳,李青月娘三人就出现在大厅,一脸凝重。 舒箐疑惑的看着三人道:“怎么了?” 李青当下就对着坐在首位上的舒箐跪下请罪道: “请大小姐责罚,属下昨夜竟没能及时发现有刺客潜入,还大小姐受伤。” 舒箐一愣,他们脸色那么难看,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她笑了笑道: “昨日你也中了招,这不能怪你。” 舒箐也蹙起黛眉微微思虑了一番,没想到昨日连月娘李乾峰等人还中了迷药,李乾峰在医术和制药上的精湛舒箐毫不怀疑,但她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让李乾峰都中招,这的确需要让她警醒。 而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是谁想要她的命,上一世虽然有刺客,但那是秦婉儿串通的,目的只是为了陷害自己,也没要自己的命。 李青脸色却没有变好,他一脸严肃的继续道: “不止属下,月娘和小峰和院里其它嬷嬷丫鬟昨晚都异常的睡得特别沉稳,而属下/体质特殊,一般毒药迷药吃下只会肚子难受才没有昏睡过去,这明显是有预谋的针对大小姐而来。 大小姐,刺客不知用了什么药,竟能让小峰都没察觉,可以得知,刺客手段有多高明,属下希望近段时间大小姐能让月娘贴身跟着,以防遭到不测。” 第七十八章 :要倾家荡产 舒箐处境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被动,她沉吟出声: “好,那这段时间就辛苦月娘了。” 月娘盈盈一笑:“大小姐这话折煞月娘了。大小姐现在是属下的主人,没能保护好主人是月娘几人的失职,大小姐能让月娘将功补过,是月娘几人的福气。” 舒箐不赞同道: “你们不吝将所学教授与我。与我便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我从未将你们当成下属。” 李青和月娘对视一眼。都觉得舒箐果然和传言中蛮横刁蛮的形象相去甚远,尤其是这段时间接触以来。他们发现舒箐的天赋实在令人敬畏,不管学任何东西都非常用心。最重要的是她在任何方面悟性极好,一点就通,就算在他们那里,像舒箐这般天赋卓越之人也是极少有的。 有了月娘跟在身边,舒箐心里也觉稳妥一些,不过晚上睡觉却是睡得浅了,稍有风吹草动她就能醒来。这是在上一世被关入沁园后练出来的。 之后几日没有再发现异常,舒箐又恢复了每日的学习,原本李青打算等聚气丸做好再交舒箐。那样就能事半功几十倍上百倍。但刺客出现,李青就打算让舒箐试一试学习晦涩难懂但对防身非常使用的招式。没想到舒箐才学了两日,就理解了八成,想当年他自己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还参悟了五成而已。 其实若是教普通武艺功法,根本用不上聚气丸,但李青打算交的是他们那边的功法,这必须有聚气丸相助,而在此之前最好就是不要再学低等功法,否则会太驳杂。 月娘亦每日增加了舒箐学习时间,尤其是暗器类。 舒箐的手本就是最熟悉绣花针和毫笔的,为了便于藏匿,月娘这段时间主要教舒箐绣花针作为暗器的使用。 而李乾峰则开始教习基本的人体各经脉xue位,短短几天,舒箐就将整个人体的经脉xue位烂熟于心,配上月娘暗器使用,舒箐对人体死xue分外清楚,明白如何能一招要人的命,发现用针灸所用的银针当暗器完全可以代替绣花针,而且还更不易让人察觉。 舒箐突发奇想,画了一套银针,让人特地去定制,这套银针异常纤细,技能当绣花针使用亦能用来针灸。 这日,舒箐正在对木头娃娃行针灸之术练习,王嬷嬷拿着月银进来了。 王嬷嬷有些犹豫道:“大小姐,这个月的月银下来了……” 舒箐怔了一下,没想到今日是月初一号发月银的日子,那下午不就是舒幕尘等几个嫡子庶子回府的日子? 而明日就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舒箐回过神来见王嬷嬷脸色有异,开口道: “王嬷嬷,你是娘亲的奶娘,我一直把你当初长辈,王嬷嬷有事直接说便是,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舒箐这话实在太过熨帖,王嬷嬷心里很是感动,她不再犹豫,羞愧的开口道: “大小姐,您能借点银子给老奴吗。” 一个下人向主子借钱,实在需要莫大的勇气。 舒箐一惊,面带担忧道: “王嬷嬷,你是不是哪里有难处?” 王嬷嬷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是的大小姐,是这样的,清荷小姐当年逝世后,大夫人就将清荷小姐身边唯一的陪嫁丫鬟安竹许给了一个西市整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市井无赖王三,那王三一喝醉对安竹非打即骂。 前两日老奴外出替大小姐找人定制银针时,恰好看那王三竟然当街打骂安竹,将人打得奄奄一息,王三拿着安竹的卖身契,扬言说要将她卖给人牙子,安竹以前对清荷小姐最是忠心不过,老奴见安竹伤的实在太重,就将人送到医馆,那王三早已将家产赌的精光,付不起药钱,老奴就将自己的垫了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