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或许带着个美白牙齿的秘方讨好她？美姨高高兴，就同意了？ 谁知白衣男子此时却说，“你不必帮我杀人，你的银子我一会便叫阿才还给你。”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亏钱的买卖没人愿意做的，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要求。铁木枝想。 “你开个条件吧。” 白衣男子并没有回答铁木枝提出的问题，而是走到小鬼身边，半蹲着抚着小鬼的断腿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弟的腿接不上了。” 铁木枝听了十分生气，庸医！什么叫接不上了！ “怎么会，从他断腿到现在没到十二个时辰，你一定是医术不高，如果你治不好，我就去找别人，信口雌黄！” 铁木枝十分恼怒才说出那番话，可随即转念又想，她本就是打算退了烧就走，根本就没打算在这久留，凡界的大夫本就没几个能做到接骨这般大动作，是自己着急了。 想到这里，说道：“你将腿给我。” 白衣男子也不争辩，默默的向外面走去。 铁木枝跟在后面，随着他来到院子里，小巧精致的院子里排放着许多褐色的大缸，九思将前面大缸的盖子打开，里面立刻冒出了丝丝白气，铁木枝站的近些，才感觉到是寒意。朝里面看去，原来小鬼的断腿早已被他冰在这里，这着实让铁木枝有些安慰，刚才他说不能接腿时，铁木枝还以为他已经将小鬼的腿随意扔到哪里去了。 伸手把断腿捞了起来，铁木枝随手撕下长袍上的一块布，将断腿包好系在腰间。再想走进屋子，将小鬼背着。 可是他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铁木枝怔在了原地，手中的断腿也差点被扔到地下。 “这条腿已经死了，接骨简单，可是要想要接骨后像原来一样走动便是要将腿里的筋脉接上，可我不知你弟弟的腿是经历了什么磨难，腿的经脉都已经萎缩，皮肤黢黑，rou也大多熟了，像是被火烧过？” 铁木枝心如刀绞，一想到小鬼还未启智便已经缺了条腿，她就想要扇自己，如果不是那日自己贪心在镇上多听了会书，小鬼也不会被鬼狼捉走。铁木枝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断腿，发现果真如同白衣男子所说的这样，她想，现在就算将这断腿带回去给美姨，美姨也恐怕是没法子的。 “该死的鬼狼！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铁木枝正在气头上，并没有注意到白衣男子听到鬼狼的瞬间，眉尖轻轻的皱了下。 “碎尸万段可以，得把他的腿留着。”白衣男子缓缓开口，铁木枝听的疑惑：“什么意思？鬼狼的腿为什么要留着？” 白衣男子解释道：“你弟弟的断腿虽不能用了，可是你刚才说的鬼狼，如果我没听错，是那杀人不眨眼，前天屠了邢家村满村的三星级妖兽？”铁木枝点了点头，他便又继续说：“鬼狼好似半人半狼，他的头是狼头，但是身子却是人的身子，那身子跟了他这么多年，想必已经十分健壮，倘若能够将他的腿接到你弟弟的腿上，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说话慢悠悠的叫铁木枝烦躁，可又有了希望不得不继续问下去：“你这个人讲话总是留半句！给个痛快话，行是不行？” 白衣男子看了看铁木枝，道：“自然是可以的。” 铁木枝高兴的笑出了声，心里的石头像是去了一大半，她突然想到，自己为了照拂小鬼，将鬼狼杀了后便随意的将尸体丢在了小河边，那里虽人烟稀少，但是走兽却多，若将鬼狼的尸体咬的凌乱不堪，小鬼的腿怕是最后的希望也没了。现在已是下午，不知鬼狼的尸体是不是保存完好。想到这里，铁木枝慌忙的朝昨晚的那地赶去。“你等等我。” 阿才端着药汤站在院内，看着铁木枝跑了出去，撇着嘴巴，一脸不情愿的问道：“九尊上，你为何要救魔女？” 被阿才称作九尊上的人原来不是凡人医者，而是九神山元始天尊的关门弟子，天界九思上神。 九思将大缸的木盖子缓缓盖上，随着大缸与木盖碰撞的闷声一响。 第四章 向九神山出发！ 九思背过手向屋内走去，边走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弑神花开，无界无数恶灵妖兽流出，陛下为了早日铲除这些祸害，通告天下，若是仙人杀够一百，便晋三等仙位，若是凡人杀够一百，便立即得道成仙。 最近三年，就连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也能够杀够一百得了功劳成仙。陛下心中难免有所疑虑，这断定功劳真假的差事本是泰星府上的，可转来转去，最后却因九神山位处凡间的原因落到了我们头上。弑神花自三千年前被陛下毁去，怎么会突然盛开，这是否魔界的计谋，我们不得而知。” “哦，所以尊上怀疑这魔女是魔界派来的？” “她的账本上竟记载了许多人头，若都是她除掉的，那这三年为何从不踏上九神山？” 阿才心想，自己哪里知道这些，端着盘子进去喂小鬼喝药了。 九思在外，眸子一闪，或许？魔界想要以帮人成仙来混乱天界仙班？ 这名女子，大有问题。 铁木枝在河边找了一圈又一圈，可连鬼狼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有找到，脚踝上的纱布捂得心烦，她一把将它扯了下来，再看脚踝，已经好了。 我的伤好这么快做什么，小鬼的腿是救不回来了。 铁木枝悻悻的想着，现在只想赶回去再找那白衣男子问问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实在不行，将她的腿卸下来，铁木枝也是舍得的。 铁木枝又赶紧折回那处医馆，白衣男子似乎一直在等她，拿着本书靠在院中的木椅上。 慌张的跑到白衣男子面前，“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鬼狼的尸体我没有找到，若是可以将我的腿卸下来也行，他尚未启智，还是个孩子。你一定救救他。” 在无界时被三头妖兽，十几条恶灵踩在脚底欺负的遍体鳞伤时，她也没丢下一滴眼泪，可现在的铁木枝，却好像要哭了。 白衣男子安抚道：“你不必惊慌，鬼狼的尸体已经被人送到了九神山。我正等着你，一同去吧。” 九神山？美姨一直不许她去的地方，她说自己属魔界，九神山是凡界仙气最重的地方，贸然前去只会叫她的魔灵受损。可一听鬼狼的尸体在九神山，为了小鬼的断腿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魔界这几十年的修为抵了那仙气便是。 须臾几十年的修为和小鬼的腿相比较，铁木枝还是拎的清的。从十年前恢复记忆开始，她发过誓，一定要保小鬼一辈子平平安安。 可铁木枝不曾细想，鬼狼的尸体为何会被送上九神山？ 管不了那么多了。 去了吧。 马车上。 白衣男子说他又发烧了，糊糊涂涂的说些梦话，什么不要吃我，不要杀我爹娘之类的。 铁木枝心疼的揪起来。后来白衣男子又给他灌了一些苦药，小鬼才安定下来。 铁木枝坐在马车外，身上的长衫与裤子破乱不堪，长发也因与鬼狼战斗时搅得很乱，她唤出木棒，将它变作了一把梳子。 那天说书的主题是赞扬各大除妖降魔的英雄，其中提到她，说铁木枝是位女娇儿，巾帼不让须眉，说她是凡间有勇有谋的女菩萨。现在细细想起来，笑了。她这样蓬头垢面哪里像个女人，要说自己是凡人她接受，但说自己是女菩萨，可万万承受不起，西方极乐世界的活佛菩萨可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 账目上的各类妖兽的赏银铁木枝想想也是可笑，她是魔界的人，自是不需要凡间的银子。努力的杀兽赚钱，只是为了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启智的小鬼在凡间的日子有保障。 毕竟在凡间，最靠的过的还是白花花的银子。 三年前她在邢家村找到小鬼时，便每月都给他的养父母送钱财，铁木枝本以为凡间是最安全的地方，却没想到，三年前魔界的“弑神花”重新盛开。美姨说，弑神花的魔力会影响无界与三界之间的“结界封印”。使无界中的妖兽与恶灵祭出，冲进凡间。 吓得她赶紧从魔界跑出来，到邢家村周围保护小鬼。 昨日铁木枝与鬼狼打斗时，他并未认出，铁木枝便是当年在无界被他压在身下差点一口咬死的那个小女孩。 月光下，铁木枝乌黑秀亮的长发被梳子理得柔顺了许多，那晚鬼狼揪下她一撮头发，左边便少了一些，总觉得那边秃了，倒不如将头发全部理到左边去，在耳后用刚撕下来的黑色的长衫布条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春天凡间夜里的风冰冰凉的，身着长衫快被她撕得差不多了，铁木枝冷的抱紧了自己。 习惯了魔界的炎热，这凡间还真是冷啊。 这时有人从车厢里递出了一个披风，铁木枝转头，原来是白衣男子。 在夜里月光的照射下，白衣男子坚毅的脸庞越发的妖治起来，铁木枝的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稚嫩的少年脸庞，她去拿披风的手僵在空中，不由自主的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白衣男子怔了征，随即道：“我从不曾见过姑娘，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铁木枝想想也对，从无界出来被一直被美姨关在魔界，那个小镇也是第一次去，怎么可能会见过他呢？ “那是我认错了。”铁木枝接过披风包在身上，披风里似乎存有之前人的体温，很温暖。“多谢。” “小鬼还发烧吗？” 白衣男子淡漠道：“不烧了。” 铁木枝虽包裹着披风，却还是被夜间阴冷的风吹的发抖，突然，铁木枝的额间感受到了一阵温暖，原来是白衣男子见她好似抖得厉害，伸手探了探铁木枝的额头，查看有没有发烧。 男子掌心里温暖的体温将铁木枝的脸躁得通红，幸好是夜里，叫人看不见。 白衣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铁木枝的羞涩，“你还有伤在身，进来吧，我叫阿才出去。”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的伤会不会也引起发烧，铁木枝为自己刚才的羞涩感到尴尬万分，忙摆手称不用了，“我的伤已经好了，先生真是医术高明！呵呵，呵呵。” 他愣了下，好像并不相信铁木枝这么快就会痊愈，忙拨开铁木枝破碎的裤脚，白皙的脚踝上脓疮都已经结痂，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铁姑娘，你” 第五章 眼不见为进！ 估计他是想要问自己为何会好的这么快，铁木枝道：“也许是美姨给我的药水已经浸入皮肤，虽这次没有抹，但你也给我敷了些什么，在一天之内也就好了。哦，为了表达你对我的恩情，这次回去我可以帮你向美姨讨要两桶药水。” 以桶计一点也没错，美姨一直以为她不知道，神奇药水其实就是她后宫里钱美男院中的荷花池水，铁木枝有日撞见，还惊叹着，难怪美姨的荷花从凡间移植而来，在魔界也能够长得那么好，原来那池中的水不是普通的水。 所以铁木枝不必吝啬，那荷花池很深，水量极大。 白衣先生点了点头，拉上帘子身子退了进去，随即铁木枝便听见清冷却温暖的声音传来：“你日后叫我九思就好。” 铁木枝愣了愣，嘴里无声的念着这个名字——九思。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铁木枝也没有细想，甚至也没有问九思为什么鬼狼的尸体会到了九神山。 不过这个疑惑也没有存在很久，答案很快便在阿才的嘴里冒了出来。 凡间妖魔横行，恶灵也纷纷附身到凡人身上为非作歹，神界为了安抚凡人，便开坛立法，“怂恿”天下勇士，道人，只要能够杀满一百以上带星级妖兽，立刻免去飞升仙道的劫难，幻化为仙，如若是仙，要能杀够三百，便晋三等仙位。 凡间许多人跃跃欲试，几年间，凡间成立了许多扫妖除兽的组织，他们大多是为了仙位而去，唯独铁木枝便是一个例外，不图仙位名声，她只要银子。 所以铁木枝的名单上妖兽都是帮别的除妖人杀的，只要给银子，她便用手中黑漆漆的木棒将那厮打的只剩一口气，再叫除妖人一击毙命。这样也算是除妖人杀的，自己只是帮了下吧。 如若将铁木枝牛皮账本上的人头数一数，大概三百也不止了。 阿才说，是一个叫樱珠的女除妖人将鬼狼的尸体带上了九神山，她自称是自己杀了鬼狼。 这个樱珠，铁木枝熟悉的很。 也知道因为什么，樱珠这么急迫的把鬼狼的尸体带到九神山，上次帮她做二十个人头时，她便已经七十九了，加上铁木枝那二十，便是九十九，再杀一个便九九归一，圆满结束，她便能幻化成仙，去天上活好日子去了。鬼狼便是最后的那根升仙稻草。 阿才以为铁木枝在意别人抢了她的功劳，铁木枝笑笑，她只是想要去剁下鬼狼的腿罢了。功劳这种东西？并不在乎。名气这种东西？铁木枝一直坚信着凡间一句很有理的名句。 树大招风。 想想，树大招风好像不是名句，只得算是个成语，那这句应该是对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 没错，美姨就是因为太出名了，所以魔界的很多男子挤破了头皮想要爬上美姨的床。把美姨愁的，今晚该和谁睡呢？有时候半夜三更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摸着铁木枝白嫩的小脸，含情脉脉的模样。 铁木枝一身鸡皮疙瘩的惊醒，宁愿睡在地上。 九神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驾着马车跑了两日，终于到了。 铁木枝心急如焚，如若不是带着身后这两个累赘，她背着小鬼步行，一日半也就到了。 拉车的马儿累坏了，到了九神山山脚立刻便站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