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赵郁将近傍晚才从外面回来,这些日子东宫太子被重臣弹劾,赵端已经有了废旧立新的想法,太子谁当对赵郁来说都没有大碍,若是个有本事的,那将来便做圣主明君优待百姓,若是个没本事,也早晚会被有志之士拖下帝位改写朝堂,他不在意,可有人在意,想来冯竟怕是要坐不住了,用不了多久,便会主动上门,送来他想要的答案。 进门后暼了眼书房窗户,见徐风堇不在,便直接去内室找人,本想问他是否吃过晚饭,推开门后却蓦地变了脸色。 屋内一片狼藉,像是被人胡乱翻过,赵郁走到四敞大开的檀木柜前,捡起来落在地上的一只镂空半面,那半面年头久远,早已褪色,赵郁抚摸右下角刻着的五月十五临安字样,微微皱眉。 他有许多旧物都被程乔存放起来,前几天还想趁着徐风堇不在,将这东西换个地方藏起来,却不成想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赵王爷少有的犯了难,这事若是说,便一早说,若是不说,就得可劲儿瞒着,这几月来两人心意相通,赵郁那层恩公身份也略有尴尬,他本想找个替身让徐风堇跟着相认,可若让徐风堇去报答别人,赵王爷又满心不干,随徐风堇现在怎样夸他恩公,那夸奖的都是他赵郁本人,若徐风堇这般去夸一个不相干的人,别说吃醋,光是想想赵王爷都能将茶杯碾碎。 可若徐风堇知道了真相,那两人之间,是否还仅是纯粹情爱?徐风堇当时和萧笛说得那番言论赵郁可还记得清楚,早先瞒着身份,是想关键时候拿出来利用一番,但是如今瞒着身份,是不想多那一份无用的牵绊......赵郁眸底幽深,又拿起半面端详起来,不知道想些什么。 虽然未到八月十五,朗朗明月却也皎如玉盘,徐风堇从外头回来,手里拎着两坛上等的秋露白浆,这酒味甘香醇,口感柔润,不烈却浓,正合他的口味,才想着进屋邀赵郁一同喝酒,却见石桌树下已经站着一人,月袍宽袖发髻簪冠,光看背影便觉风姿清雅临风玉树,徐风堇看了半晌,正待开口,那人已然回头,正是月下赏花的赵郁。 赵郁见他手上的两坛酒,问道:“王妃这是去哪了?” 徐风堇上前,将酒放在桌上道:“去酒窖讨来两壶好酒,打算和王爷对饮观星。” 上次赏月就没赏出个好,这次观星又要如何?赵郁并没想到徐风堇见他是这种反应,莫非现在不说,是要与他酒桌对持?还是要当作无事发生?估摸后者是不太可能。 徐风堇也觉得今日的赵郁十分不同,脸上一幅早有准备的模样,难道是能掐会算,知道他要今晚下套?不可能,赵郁再厉害,也不能隔空猜心。 两人各怀鬼胎,相对一笑,心中却同时道:笑得这样好看,想来是没安好心。 第49章 醉酒 说要观星,两人便一同入座,徐风堇给赵郁倒酒,闲话道:“我今儿个去拿酒时路过厨房,看见厨子正在做月饼,王爷往年都是如何过中秋的?” 赵郁道:“若是陛下邀了便去宮里,若是没邀,便独自在府上喝喝花茶,看看月亮。” 徐风堇笑道:“那往后我便陪着王爷一同喝茶看月亮。”又叹气道:“以前在南馆大家伙也聚在一起吃酒赏月,那地方大多数人无家可归,有些是自个儿选的,有些是生活所迫。没家人,也不愿意把身边人当做家人,毕竟卖身卖艺的行当,有些连自个儿都瞧不上眼,更看不起一起做下贱事的同行们,还有许多更是破罐子破不再把自己当人,有时我便想,我若没有遇到恩公,就算没死,估摸也活不出人样。” 他这恩公二字说得模棱两可,本意是想先说些往事,试探试探,看赵郁会不会露出马脚,却不想赵郁以为他知道真相,闲聊全当叙旧,话里话外满是感激不尽,恨不能下句就要扣头,跪谢他的大恩大德,赵郁心中不满,便道:“是王妃自个儿活得透彻,并非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将你本性改变。” 徐风堇摇头道:“我那时还小,懂什么道理,必定全是恩公的功劳。” 赵郁皱眉道:“王妃自谦了,几句话而已,并没有多大作用。” 徐风堇自斟自饮,执意道:“有用有用,我能到现在这个份儿上,全靠恩公当年。”又道:“对了,恩公那时还说要做我的朋友,也不知如今忘了没有,若日后还能与我做个交心朋友,再好不过。” 朋友?赵郁脸色一变,险些将手里的剔透白玉杯扔到地上,心道:占我便宜,偷我真心,竟还要与我做朋友?可真是想得美。 徐风堇每说一句都观察赵郁有何变化,本想等他有所不备见缝插针,可赵郁今日还真是有备而来,不仅话少,还十分严肃,并且不胡乱喝酒相当谨慎,徐风堇心道果真如此,不禁夸赞自己料事如神,连给自己倒了两杯白酒下肚,人常对醉鬼没太多防范,若他装醉套话,不信赵郁还不就范。 倒时是不是恩公本人,还不手到擒来?只是郁郎的脸色怎么越来越黑?算了多喝一点,免得露馅。 赵郁把玩手中酒杯,沉吟许久,八年过去徐风堇仍对那晚记忆犹新,估计闲来没事就光想如何报恩了,若想让他心中这份恩情消淡,想来也不那么容易,除非…… 赵郁阖了阖眼,暗自叹气,谁能想到他堂堂郁王,凤子龙孙,竟然要……竟要……赵王爷缓了缓,垂眼看向杯中明月,犹豫片刻,最终站起身走到徐风堇跟前。 徐风堇此时已经醉眼朦胧,将自己灌得东倒西歪,他晃晃了头,看起来有些呆怔,抬眼见到赵郁,喃喃叫道:“郁郎……” 赵王爷轻抚他的侧脸,温声道:“以前的事情,咱们暂且不谈了,当年不过是随手搭救一把,不必挂心,今晚月色……” 话没说完,徐风堇便疑惑问道:“郁郎……搭救了谁?” 赵郁一怔,心中存疑,迂回道:“还能有谁?” 徐风堇道:“莫非郁郎……也像我恩公一样救过哪条人命” 赵郁一听这话,眨了眨眼问道:“王妃不是看到房间的半面了?” 徐风堇想了半晌,没任何印象,便搂住他的腰身,仰头问:“什么半面啊……” 赵郁谨慎道:“五月十五,临安字样的半面。” “五月十五……?”徐风堇又打了个酒嗝,急忙纠正道:“哪里有五月十五,明明是七月初七,你忘了?双七那日,我们一同买的。” 赵郁捏起徐风堇的下巴仔细端详,见他嗤嗤傻笑憨态可掬,一时分辨不出真假,试探问道:“王妃今日为何要找本王观星?” 徐风堇迟钝非常,突然想到什么,见四下无人,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趴在赵郁耳边得意道:“我要装醉,然后套郁郎的话!” 赵郁道:“套他什么话?” 徐风堇便说:“我怀疑他是我恩公,但他不说。”又委屈道:“他不说,我只能自己找证据……” 赵郁依旧谨慎:“你若知道他是你恩公,当如何报答?” “报答?”徐风堇急道:“我都以身相许了,还要怎么报答,后半辈子陪他爱他,人都是他的了还不行吗?” 赵郁听他说完,便瞬间放下心来,将他搂在怀里哄道:“可以,这样就好。”他一时高兴,便放下疑心,又觉醉酒的徐风堇异常乖巧,问什么便说什么,坏心刚起,就见徐风堇从他怀里站直,手里还顺出个小玉瓶,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赵郁看清后便有些挂不住脸面,但想到徐风堇醉酒,便大方笑道:“是个没用的瓶子,拿来把玩的。” 徐风堇“哦”了声,刚要打开瓶盖,却被赵郁拦住:“王妃不困吗?不如现回房休息吧。” 徐风堇听他这样说,便真觉眼皮打架,将小玉瓶握在手里,摇摇晃晃脚下不稳,险些摔跤。 赵王爷将后腰折扇抽出来放在石桌上,半蹲到他跟前说:“上来罢,本王背你进屋。” 徐风堇顺从地趴到他身上,问道:“郁郎今日穿了新衣裳?” 赵郁轻咳了声,算是默认。 徐风堇又戳了戳他的玉冠,轻笑道:“还换了新发式。” 赵郁耳根发热,觉得有些不对。 徐风堇虽然满身酒香,话说得却越来越利落,他在自己耳边吐着湿热气息,一通胡作非为后,又笑道:“郁郎这样精心打扮,还偷偷拿了余三娘给我的润膏,莫非是想……想要勾引我?” 赵郁猛地停下脚步,问道:“王妃酒量如何?” 徐风堇咬住他guntang的耳垂,咯咯笑道:“千杯不醉。”又怕他气,忙说:“我刚刚可说得清清楚楚,并未对王爷有半点隐瞒,王爷可不能因为这事怪罪我。” 赵郁道:“自然不会。”声音听似和颜悦色,却不知道哪里传来“咯吱咯吱”磨牙声响,徐风堇觉得危险将近,刚想从他背上跳下来逃跑,却被赵王爷双手并用,换个姿势,扛在肩上,直奔内室。 徐风堇“哎哎”嚎叫:“做什么做什么!我可全都如实对你说了,你不能生气!” 第50章 红鸾 不常发脾气的人生起气来十分难办,尤其是赵王爷这样恼羞成怒的,他今天想着徐风堇既然知道真相,那只有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消淡他心中恩情,便偷拿了润膏,还换上了新衫,准备在今晚主动献身,待到那时,两人之间柔情蜜意,哪里还谈什么恩不恩情。 计划的很好, 可如今看来徐风堇先前并不知情,于是便打算装醉试探,但仅仅装醉想来会漏出马脚,便又装作稀里糊涂地说出自己的计划,让人掉以轻心,想来这个过程徐风堇早已确认了他的恩公身份,也怪他看到当年旧物一时心虚,乱了手脚,才会落进徐风堇的双环计里。 徐风堇在赵王爷肩上挣扎些许,进门见桌上放着那只五月十五的镂空半面,顺手拿了起来,笑了笑道:“果然是你。” 赵郁此时已经平复许多,把徐风堇放在床上与他对视,徐风堇半跪着坐起身,将半面遮在他脸上,歪着头弯着眼笑道:“恩公。” 事情已至此,赵郁只得承认,又问道:“王妃知道我为何要瞒着你吗?” 徐风堇点点头道:“知道。” 赵郁道:“那你......” 徐风堇将半面放在一旁,抵住他的额头道:“郁郎救过我是真,教我做人也是真,可恩情是恩情,我再不济没学问,也能分得清楚,若是旁人我必定好好报答一番,但若是你我之间,我定不会将情爱与恩情混在一起。” 赵郁道:“真的?” 徐风堇认真道:“自然是真的。我喜欢你,只因你是赵郁。而不是赵郁待我有恩,才来喜欢你。” 赵郁注视他良久,才抬手将他搂在怀里,温声道:“我先前还怕你会因为有这份牵绊,放低自己。” 徐风堇不着痕迹的将他压倒,咬着他下唇道:“我才不会,我要常伴郁郎左右,做最配得上你的人。”又兴冲冲地将手里的润膏拿起来,趴在他耳边愉悦道:“我们来试试吧?我都学好了。” 赵郁本意如此,也不再多说,身体一转,两人便互换了位置,四肢交缠。 他们虽都是初次,却并非凡事不懂,徐风堇还为了这事儿仔细学了许多天,双唇相接便一发不可收拾,锦帐春宵红鸾涌动,亲吻之时衣衫尽落,抵胸相接直觉有圆圆凸起,如石粒一般, 赵郁从徐风堇口中退出,一路向下挪到胸前,将那兴奋玩意儿嘬入口中“啧啧”作响,徐风堇听着水声只觉得下腹收紧,腿间早已颤巍竖起,吐出晶莹露珠,赵郁并未比他好到哪去,炙铁一般,藏在他双丘之外,只碰一下,便烫得他全身颤抖。 徐风堇微微睁眼,眼尾挂红,像是胭脂染色,点了新妆。 赵郁撑起身来,瞧他黄烛之下眼波含情,拿过润膏挖出来些,还未动手,徐风堇便已经大大方方敞开细白长腿,任他为所欲为。 润膏味道奇异,像是添入了引人情动的蒸香花露,赵郁眼前瓷白夹粉,褶褶皱皱又绵润异常,趁着缝隙开阖之间,缓缓探入两指,立刻被温热包裹,缠绞不开,也不知这润膏是个什么神奇玩意儿,仅仅晃动几下,徐风堇便呻吟不断,只觉像躺在春水之中,激荡不已。 赵郁见他舒服便叫,毫不扭捏,不禁笑了笑道:“王妃是等不及了?” 徐风堇眉眼生春,直白道:“自然等不及了,只想王爷立刻将我办了,与我身体交融,合二为一。” 话既已出,赵郁便欺身而下,将那爆起青筋的大玩意儿,缓缓送入绵软水漾的粉白之间,好一通厮磨顶弄。 次日一早饭菜上桌,程乔朝内室张望许久,见赵郁没要出门的动静,便神神秘秘地问岑灵:“我怎觉得我家王爷和徐风堇之间,有些问题。” 岑灵时不时看向院内,收回目光疑惑道:“什么问题?” 程乔神情复杂:“就是......我觉得他们之间不像演戏,北山镇那天又让咱们帮着撒花瓣,又是准备拜堂,做戏莫不是要做到这种程度?” 岑灵怔了怔道:“王爷和阿堇之间,早就不是做戏了呀......” “啊?”程乔忙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 岑灵说:“是真的。” 程乔道:“怎么可能,打死我也不信。” 岑灵正待解释,却突然看见院内迈进一道身影,正是外出归来的赵隽,他偷偷看了几眼,却不小心与赵隽对上目光,顿时手足无措,低下头去。 赵隽疑惑不已,怎觉得这个小兄弟异常怕他?他又不是洪水猛兽,长得也英俊潇洒,怕他作甚?于是几步迈进花厅,问程乔道:“弟弟呢?” 程乔忙道:“王爷还未起身。” 赵隽惊道:“还未起身?这都日晒三竿了。” 程乔说:“六爷你若有急事,我去帮您叫一声。” 赵隽道:“算了算了,让他睡去,也没别的大事,不过是要出去买件东西,找个帮手。” 程乔道:“那我这就去给您安排下人。” 赵隽瞥了眼岑灵道:“不用再另外找人了,就岑灵吧。” 岑灵没想到赵隽会点他的姓名,抬起头问:“我......我?” 赵隽道:“这除了你还有叫岑灵的?” 岑灵忙道:“没,没有了。” 赵隽拍他肩膀,爽快道:“那就是你了,走吧。” 岑灵随赵隽走后,程乔依旧琢磨他心中那点疑问,眼瞅着都快到晌午了,赵郁和徐风堇还未起身,程乔有些放心不下,走到内室徘徊一番,隐隐听到有些动静,像是说笑嬉闹,听也听不真切,便透过纸窗往里瞅了瞅,试着敲了敲门道:“王爷?还吃早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