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至此，两位侧妃被定调为打杂丫头，高清兰从头到尾都很客气，可经过这次以后，后宅是谁说了算就是瞎子也看明白了。 即使侧妃仍旧是手上抓着权力，协助管理内宅，可因为每日汇报的关系，自家小院的情况反而比以前更透明了。以前至少还清闲呢，现在当牛做马，偏还只是给王妃添彩，那她们这样心心念念的给自己弄那些麻烦工作又是为了什么？ 可惜，当人侧室的即使心里不爽快，也不能随意发泄，两人的智商都没问题，所以眼珠子转了半圈以后就知道自己的处境，这导致两人脸色都一样的微妙。 宁氏因为是现代人穿越，对于这种被大老婆使唤的境地特别感到难堪跟敏感。 而周氏则是觉得今日失算。 她在来之前特意安排了丫头去把王爷引过来。只要王爷过来，就会看见两位侧妃站在正房等着给王妃讲解账本。而且就如同王妃所说，一个讲解，另一个必然是晾着，以王爷现在对她们两人的情份，难免会有种王妃急着抓权的印象。 即使后宅管理本来就是王妃的权力，这样站着献殷勤也能对比出宁氏跟周氏两人的本分跟弱势。 可是现在，要是王爷到来，却只会看见王妃很大方的把后宅权力各分了三分之一给她们两。而且都是那种看上去非常紧要的工作。 王妃变聪明了？周氏苦涩的想着。 她重生以后，一直都不想跟王妃正面对上，一来担心弄巧成拙，把嫡子夭亡的历史改了；二就是担心让王妃过早的成长起来，反而造成自己的困扰。 现在看来，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太得意忘形了。 ☆、第十一章 深情帝王俏贵妃（五） “哈哈哈哈，这是在干什么？” 高清兰正在“慈爱的”跟宁氏还有周氏说话，却突然听见了冯启的声音。看那样子，八成是在外面听了很久。高清兰撇嘴，喜欢听人壁角？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 “王爷万福。” “王爷，您帮我劝劝宁氏跟周氏吧。”高清兰气定神闲的看着王爷说：“她们在府里地位仅次于我，又是有才能的，何必畏首畏尾的不敢发挥呢？况且虽说是一切交给她们负责，我不是还会定时检查库房么？有什么难处，我当然是会帮着一起解决，总不会所有责任都让她们扛，她们这般推托，可是信不过我了……” “王妃说得对，你们不用太过谨慎，王妃对你们就跟对meimei是一样的。”冯启的愉悦从那发光的脸庞就看得出来。想必在他眼中，王妃跟侧妃们的相处很好的说明了什么叫做贤妻美妾。 宁氏跟周氏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王妃特别强调了自己会定时抽检，那就是连中饱私囊跟安插亲信的机会都没有了。两人在王爷面前成为过了明路的、掌管钥匙的大丫头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冯启为了表达自己不是宠妾灭妻的人，所以每隔几天都会来正房坐一坐，跟高清兰说说话，可是高清兰的身体“不好”，于是又会把冯启劝到别人的房里。 反正冯启其实也没有打算要在自家王妃的房间过夜，面对王妃的识趣体贴，冯启觉得非常受用。于是王府内的几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下去。 高清兰也趁着这段时间彻底弄明白了六皇子跟六皇子妃之间的夫妻关系。 一句话可以说明：相敬如宾。 或者说，对冯启而言，他给正妃维持了一个表面上的光鲜，就是很大的牺牲了，因为其实他更喜欢两位侧妃。 而正妃还有表面上的光鲜，却不是因为冯启自身的原则所致，而是因为其实他根本也就还没有爱上女主角。如果等他彻底爱上女主角以后，正妃八成连表面的光鲜都要没有了。 这可不是高清兰杞人忧天，因为，冯启最近已经开始跟高清兰商量，要不要把宁氏的儿子记到正妃的名下。 一旦把宁氏的儿子记到正妃名下，那这个儿子就算是嫡子了，不但是嫡子，还是现存年纪最长的嫡子。高清兰相信这绝对不是宁氏的意思，她可是个毫不在意虚名的淡然女子，而且王爷之所以会想要记她的儿子，大约也是因为她的“不争”。 一个识实务的侧妃跟记名嫡子，足够提拉起在冯启在皇帝那里的印象。对皇帝来说，儿子没有嫡子就代表了内宅不安，福气不够。有嫡子就等于有后嗣。冯启给自己弄出一个嫡子，这是变相的跟皇帝表态——毕竟如果是瞄准皇位的话，干嘛要担心自己有没有嫡子？ 而把宁氏的的孩子记为嫡子，又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母子俩不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其实真要说的话，论喜爱度，现在的周氏比宁氏要得冯启的喜欢呢。不过是因为周氏现在还没有儿子罢了。 除了记名嫡子以外，冯启最近也开始对着高清兰旁敲侧击。 原主的父兄都是朝堂上的清流，官位不算高，但人缘非常好。现在太子势力仍大，可是冯启的野心也已经开始显现雏形。冯启要高清兰做的，就是回家去，帮忙拉近冯启跟清流之间的关系。那些文人平常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可基本的舆论基础都掌握在他们手上。 而且清流们都有风骨，只要元后一脉行为失当，身为继后嫡子、又亲近清流的冯启就会显出来。 动作不能太大，毕竟现在六皇子才二十出头，没有跟太子还有皇帝悖逆的本钱。 如果是原主，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想办法把父兄给拉入六皇子阵营了。虽说清流不爱在夺嫡中站队，可六皇子平常的表现就不像是要夺嫡的样子。在原本的历史上，高氏原是不知道六皇子的心事的，也只有善解人意的宁氏以及周氏了解六皇子内心的野望。 所以原主回家去，把自己的父兄拉上丈夫的战车以后，即使他们发现六皇子的野心，那也是无路可退。可高清兰早就知道六皇子内心的盘算，又怎么会顺了六皇子的意？ 给嫡妻一个表面的敬重，嫡妻就得赔上自己跟整个家族、感激涕零死而后已？别开玩笑了。 “王妃，宁侧妃求见。” “让她进来。” 高清兰正在想着以后怎么办。跟皇子结婚就没听过有和离的。而且周遭有这么多开了金手指的穿越者，想要直接挂掉冯启不太现实……可是困在冯启的后院看那些渣男贱女表演，高清兰又觉得恶心。 好吧，你可以说以后那些悲惨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问题是对原主而言，亲儿子死了阿。自己也被后院那几个小老婆给挤兑死了，两条间接人命，原主要报复理由难道还不充足？高清兰是来工作的，既然是来工作，就必须得把原主身上一口怨气给安抚了。 “jiejie，妾今天逛花园的时候，听到有下人闲聊，说是王爷想要把清儿记到jiejie名下？”宁氏行完礼之后，单刀直入的就把目的说了出来。现代女人穿越，多少都会介意一下自己小孩子的归属问题。 “下人闲聊？”高清兰问：“哪个下人这么碎嘴？这事儿只有王爷跟我提了一嘴，甚至都还没正式讨论过呢。” “……”宁氏一听，脸色有些僵硬，不过还是回道：“那时听了以后，妾心里着急，就直接过来了，没注意是哪个……” “恩，那就算了，反正王爷如果真有这意思，那我们也只能配合不是？”高清兰点点头，随意的喝了口茶。 “jiejie……妾只是……如果清儿可以稍慰jiejie的丧子之痛，莫说是记名，就是送给jiejie养那也是应该的……”宁氏不安的说：“只是记到jiejie名下，那就是嫡子……jiejie以后说不定还是要有孩子的，这样，meimei又怎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王爷跟jiejie的一番好意？” 高清兰挑眉，不能心安理得？那是因为儿子成为嫡子就违反了她装低调的处世原则吧？如果冯启真的当上皇帝，是不是嫡子有又什么关系？大家机会都是平等的。如果宁氏现在就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嫡子，反而变成一个靶子，后院所有的女人都会开始针对她跟她的儿子。 尤其冯清年纪还小，宁氏大概也担心高清兰会趁这机会把冯清给夺到身边养着培养感情。 “这种事儿，哪是我说得算的？”高清兰微微一笑：“你跟我说也没用，都是王爷的意思。我不过是听王爷的罢了。” “清儿还太小，离不了生母……”宁氏听了高清兰的回答，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这，清儿已经五岁了，都有自己的院子了，怎么还有什么离不了生母的？”高清兰貌似疑惑的问了一句，然后说：“况且，我既是正妃，那王府里头每一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侧妃妾室，不过是帮我生孩子的罢了。” 宁氏听了以后，一张俏脸惨白，轻轻的福了一下说：“妾知道……可清儿毕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我也是一时不舍……” “我说过了，这事儿还没定论，而且也不是我的意思，一切都是王爷说了算。”高清兰打断宁氏。 这样就受不了了？难不成她以为自己当了侧妃就不算是妾了？ “那……” “你要是不希望清儿记到我名下，那就去跟王爷说。我说过了，一切听王爷的。”高清兰柔柔的看着宁氏。 其实她中间打了个太极，记到她名下，并不代表就会离开宁氏，只是宁氏自己脑补太过罢了。看她的样子，大概脑内已经转了七八百种嫡母离间亲母子的好戏了？ 好不容易把宁氏给呼悠走了，高清兰才舒了口气。 谁记嫡子什么的，她真的不在乎，现在她正努力的跟原主的父兄以及娘亲嫂子等等联络感情。冯启想要夺嫡，高清兰自然不会帮他，对那些穿越重生的女人跟冯启来说，最大的报复就是与皇位错身而过。反正原主当上皇后一样没有什么好日子，不但要对着女主角战战兢兢，原主的家人更是被打压得不行。 原因只是因为冯启登基以后，原主的父亲已经成为文臣之首，冯启担心自己权位不稳，就拿他们开刀。只是冯启也不想想，原主的父亲之所以一路当到高位，还不是因为冯启需要自己的班底，于是对高家各种帮助么？ 这叫什么？狡兔死，走狗烹？ 就好像历史上的汉武帝跟陈皇后一样，等汉武帝掌权以后，外戚是个必须得拔掉的势力，于是陈家自然就悲剧了。 如果要汉武帝对陈皇后永远恩爱照看，那也很简单，让汉武帝永远当不上皇帝就好了。如果汉武帝一辈子的生命、权力、地位，都来自自己的妻子，那他又哪里来的胆子把妻子一脚踹开？ 所以高清兰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高家的人脉捏在自己的手心。 她是已经出嫁的贵女，并没有不能见外人的说法，只要让文人知道她并歌颂她，那冯启自然也不敢拿她如何。用不着控制着什么官员阴私或者把柄，高清兰要的不过就是舆论上的偏向。只要高家一直都是那么中立超然，那高清兰就一直能够主导着舆论的走向。 舆论……有时候是非常好用的。 于是高清兰禀除杂念，继续原本被宁氏打断的工作。 她本来是在写信。既然穿越女都知道要借鉴现代知识给自己谋福利，自己又怎么能免俗呢？你能用，没道理我不能用对吧？ 所以，自从六皇子有意无意的要高清兰帮他跟高家牵线开始，高清兰就一直在考虑了。 高家想要变得更超然，该做点什么？ 高清兰想要成为文人口中的清高女子，让六皇子不敢轻侮，那又该做些什么？ 只是一点文坛的名声显然是不够的，得要更实在、更让人不可否认的功绩。就像著书立说或者鼓励文教。 要高家去开书院不现实。即使成功了，皇帝也要疑心高家结党，手上抓着大把学子，朝中又有清流地位，不是结党是什么？况且高家开书院对高清兰没帮助，即使高清兰因为高家的地位而底气足了些，那也远不到高清兰原本所要达成的目标。高清兰要的是大家推崇的人就是她本身。 ☆、第十二章 深情帝王俏贵妃（六） 高清兰考虑了很久，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点子：创办义学。 虽然宋朝开始就文风鼎盛，可识字仍然是可遇不可求的造化。对大多数人而言，写诗写词参加科举，那还可真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东西。所以大家对于识字的人都多了一些尊重。 高清兰要做的就是让高家创办义学，先在京城附近免费开办几个学校，不收学费，用沙盘教学，让附近的孩童认识字，学会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只要这样也就很够了。而高家需要付出的，只是一间屋子、以及一个认识字的小厮。 阿，是的，小厮。 找秀才给平民启蒙未免也太大手笔。高家不打算结党营私好么？所以只派府内一些认识字的奴仆去高家的庄子去教附近的平民以及孩童认字。 等高家的名声传开了，自然会有人跟风。不过跟风总是比不过首位，于是高家的善举很快就会传遍全国。毕竟只要出一间屋子跟一个小厮嘛，成本真的很低，如果有那些穷秀才创办的私塾来能直接并购，这也算市恩阿。 除此之外，还能够有效安置高府内超额的奴仆，高门大户，谁没几十个奴仆冗员呢？这生意做得过。 高家的名声可以拉提高清兰的名声。而且一个免费的义学难保不会得罪某些地方势力，那时候高清兰的王妃身分就是高家很好的保护伞。高清兰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名字不会被提到。 当然，她也会趁机造桥铺路。 王公贵族彰显自己的方式就是造桥铺路，不过做好事总该要做得别人看得见，盖义学也是做好事的一种不是？给义学提供免费的午餐更是大大的善举不是？ 用六皇子的钱，给高家的义学还有高清兰的清名买单，想想都让人觉得愉快。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六王妃的名声在民间就可以媲美观世音菩萨。民众总是盲从的，高家不适合太出头，而且有麻烦抬的是六王妃的名号，那平民到最后也只会认识六王妃。六王妃的名声好了，又不牵扯朝堂、也不牵扯科举，对高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碍着高家跟王妃的名声，冯启如果还敢宠妾灭妻就等于是自毁长城，他只能捧着、哄着她高兴。那时就任她爱怎样折腾怎样折腾了。 穿越女跟重生女不都爱表彰自己可以为爱牺牲一切吗？就让我们来看看善解人意的穿越女们是怎样为了爱人忍辱负重、一退再退的吧。 当女人连底线都没有了，当男人把女人的牺牲看做理所当然的时候……她们还说得出“无怨无悔”么？ 把宁氏之子记到王妃名下的事情很快就不了了之。不只宁氏自己不愿意，周氏也不愿意。 虽然说六皇子可能是以后的皇帝，就继位可能来讲，嫡子跟庶子之间的机会相差不大，可是，汉人重嫡，嫡跟庶，就尊贵来讲还是不同的。周氏是重生的，自然知道以后继位的根本就是个不起眼的侍妾之子，不过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以后在宁氏的儿子面前矮了一头。 高清兰对后院的风起云涌并不关心。自从她清醒以后，就做出一脸气虚体弱的样子，儿子挂掉了，母亲心力交瘁是应该的，只要不是色中饿鬼，都不会对一个病弱的女子有什么绮念。空下来的时间正好可以让她专心对高家跟自己的名声好好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