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顺着他的问题问：“陛下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听到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他一个问题，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大概从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吧，不过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陛下为什么总是称自己为孤呢？所谓孤家寡人，这个字听起来好寂寞……”，不知为何每次听他说孤这个字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心里不舒服。 他听完我的问题后，瞬间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给人一种无穷的压迫感，他低头看着我，那慑人的目光让人忍不住颤栗，我突然觉得背脊发凉，有种血液停滞的错觉。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激怒了这位皇帝陛下了吧？毕竟有谁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连亭子外面候着的婢女侍卫公公们都吓的跪倒了一片，而我却竟然还是直视着他，在等他给我答案，我想我可能真的是把脑子给撞坏了吧，为何如此的自找死路？想必这次是死定了吧…… 可是出乎意料的，他盯着我，忽然薄唇的笑意伴随那妖娆却又凄凉的弧度轻轻的挑起，他转身看着水面中的镜花水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脸上却带着笑，那个笑容不同于那些凉薄、疏远，第一次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温柔的线条，他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怀念里，柔声的说道：“曾经......也有一个人问过孤同样的问题……”。 说完，他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淡淡的落寞让人忍不住的心痛，白色的月光洒在他黑色的头发上......, “那……那个人现在在哪？”，我看着眼前的人竟一时忘记了他是这罹月国的君王，只觉得他的脸上涂满了憔悴的疲倦。 听到我继续的问题，一抹忧伤从他冰冷的眸子中闪过，他似是回答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是啊，她现在在哪？会不会也舍不得......” 正文 第三章 梦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背影中有太多太多说不出的东西，孤寂，哀愁，思念…… 他似乎又一次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静静的盯着水面，有时候我觉得他总有很多话，却不想说，也不能说，也许他是这罹月国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便注定了很多事不能与外人道来吧……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很想伸手将他总是轻蹙的眉心抚平，“刚才幽澈太子就在满皇宫找你，如果你还不回去的话，怕是他要把孤这皇宫给翻过来了……”，他依旧是盯着水面，淡淡的说。 我听完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了，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吧…… 我来不及再仔细想，便转身准备回去，可是刚一转身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回去的路到底是哪一边， 正在为难要走哪一边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人说：“跟着孤，可别跟丢了……”，说完这话，他已经走在了我的前面。 他这是在嘲笑我吗？跟……丢了……，算了，谁让自己是真的没有本事自己回去呢，我快步跟上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的宫女侍卫，还有一位公公模样打扮的人，这么多的人簇着他，为何我还是觉得他看起来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悲凄…… 绵绵的细雨还在下着，我披着他的斗篷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走过长长的回廊；一路无话，我就这样跟着他，忽然有那么一刻，我竟会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这样跟着他走下去…… 只是这条路终有到达的时候，很快幽澈住的琉璃阁就在眼前了，他停下来，转头看着我，“到了，进去吧”，我抬头与他对视了许久，想再说些什么，终还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转身进了屋。 刚进屋，梅儿就冲我跑了过来：“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咱们太子殿下怕是要将这整个皇宫都翻个底儿朝天了！”，梅儿是从我醒来就一直在我身边照顾着我起居的，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我想这次我是真的闯祸了吧…… “梅儿，我……”，正说着，门就一下被推开了，幽澈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进来，看到我就急忙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眼睛里像闪电般闪出一道焦急而又喜悦的光芒：“你去哪了？这么晚没有出什么事吧？” 面对幽澈关心而又急切的问话，我着实是有点心虚和愧疚，我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有点闷所以就出去透了透气，结果这皇宫太大了，我就迷路了，还好……” 还没等我说完，幽澈就注意到了我身上披着的斗篷，他的脸色突然变的冷冰冰的，一双凛洌深沉的眸子一直盯着我身上的斗篷，这斗篷上用金丝线绣着的青龙眸光闪烁，并不难猜出主人是谁。 他的眼神让我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幽澈，我……” “没事就好，这么晚了你也累了，今日便歇了吧”，幽澈像是害怕我再说下去似的，忙打断了我。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真的觉得有些累了，“恩，那你也早些休息吧，今日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他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着看着我，忽然又看着我身上还没有脱下来的斗篷，目光中多了很多让我看不懂的东西，他黯然垂下眼帘，再抬起眼眸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波澜不惊了…… 幽澈走后，梅儿就开始铺床服侍我就寝，一边忙还不忘一边跟我聊天：“姑娘不知道，一发现姑娘不见了，太子殿下可是急坏了呢，什么都顾不上了，带了人就满皇宫的找，奴婢还从没见过殿下对谁这么上心过……” 我想大概是我太累的缘故，只是听着梅儿不停的说着幽澈的好，却并不怎么想接话，幽澈对我怎么样，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所以每每面对他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好像亏欠了他什么似的，既不能无视又不能忽视…… 就在这样纠结的思绪中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人站在阴影中，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与绝望，他说：你若死，我便要这天下于你陪葬……；他说：等我回来…… 我努力想走过去，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可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我追不上也抓不住，正着急着，就听有人在叫我，“姑娘？姑娘？姑娘，醒醒！”。 是梅儿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角，“姑娘在追谁？让谁等等你？姑娘是做梦了吧？”，梅儿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梦里那人是谁？他是在对我说话吗？ 正文 第四章 “黄“公公 因着自己的乱跑，而闹出的这档子事，令我着实觉得对不住幽澈，所以后来的几日里我都是乖乖的待在房间里，幽澈见我如此的老实也便放心下来，安心的忙着和亲的事。 今儿一早就见梅儿和另外几个婢女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什么，梅儿还时不时的露出向往的神情，我走近想要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可是走刚到跟前，几个人一见我就惊慌的鞠了躬，四散而去……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的热闹？”，我好奇的问唯一没有走掉的梅儿，她笑嘻嘻的看看我：“姑娘不知道吗？” 我冲她摇了摇头：“整天待在这间屋子里，我能知道什么？”，想来梅儿也觉的我说的话颇为有理，点了点头：“今天是罹月国一年一度的灵月节，是这里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呢，听说这一天的罹月是最热闹的，有集市还有灯会……” 说着，梅儿不禁双手握起，做出了一副十分向往的样子，被她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忍不住好奇起来，到底这天下最大的国，最热闹的节是什么样子的？ 我坐在亭子中双手托着腮，一脸的愁容。 “孤还不知道，这御花园的亭子这样受嫣儿姑娘的青睐”，我寻着声音望去，来人扬着眉，有些调侃的说着。 我抬起头盯着他，有些恍惚，嫣儿姑娘……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我。 见我并没有回答，他依然并不介意，自顾自的问：“是什么事让嫣儿姑娘如此愁眉苦脸？”，“陛下可知道灵月节？”，想来这是我第一次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让他反而怔住了。 不过我觉得我这个问题也真是有够蠢的了，他是罹月的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灵月节，“灵月节？”，他蹙眉看着我：“你……对灵月节感兴趣？”，他看我点头如捣蒜，好像是明白了：“你……是想去宫外？”。 我把头点的脑袋都快要被晃下来了，可是转念一想，幽澈是断不会允许我出宫去的，他连屋子都不是太愿意让我出，就更别说是出皇宫了。 见我突然又xiele气，他脸上却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今日酉时宫门前，若想去便来吧。”，说完也不等我反应，转身步出了御花园。 留我一个人在亭子里发愣，等回过神看着空空荡荡的亭子，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斗篷上，才突然想起今日来这亭中是为了还他斗篷的，我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他，那晚他说这里是他回去的必经之路，想着兴许可以在这里碰到，于是便带了斗篷等在这里，结果…… 不过他刚才……是说可以带我去灵月节吗？也是……他可是皇帝，想出宫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可是……他是皇帝，怎么会专程为了带我去灵月节而出宫去呢？因为想的太过投入，竟没有发现不远处站着的人，他正双眉紧蹙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紧握着拳头…… 一整日我都在反反复复纠结着这个问题，终于还是没忍住在酉时的时候出现在了宫门口。 站在除了只有兵差把守着的宫门前，四下空无一人，果然还是我想多了，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会真的带我出宫去灵月节呢……，难为我还左躲右闪的，弄得跟做贼似的，好不容易避开了所有的人，才来到了这宫门口，眼看着与外面的世界只有这一墙之隔了，却生生的被卡在了这道宫门前。 这还不止，负责看守宫门的守卫正好将我逮了个正着，这会儿我身上既没有出宫的令牌，也说不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看到这位差爷都快要拔刀了，不会灵月节没有去成，还把命给折在这里了吧？想想真的是好不划算…… 正不我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背后有人说话：“你这个丫头，腿脚倒是快，让你等着等着，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你就跑到这里来了！”，我回头看去，来人好像是在与我说话，仔细看去觉得有点眼熟。 竟然是……皇帝身边的德公公，他身后还跟了一位穿着便装的随从，看起来也很是熟悉，等他们走近，我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黄……”，还没叫出来，就看他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