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府试
县试案首，府试也是坐在学道面前的堂号。 府试前两场贴经、杂文不难，重点在第三场策论。贴经就是记诵填空，和县试一样考基础。 第二场考杂文时，“发卷——” 拿起卷子，成池想了一会儿，在稿纸上落笔，待写过破题立意。会场刮起一阵轻风。 做堂号就这点不好，考官一般在考场中央，往往要视野开阔：要么是空旷场地，可以看四方；要么是二层楼台，可以俯瞰考场。虽说比考棚里的蔽塞压抑好太多，可有点风就吹的可冷。 “啪！” 忽的什么东西盖在后脑，成池拿下来，看着眼熟的竖格宣纸，脑袋一懵！ “我的卷子！”一声凄厉的大喊传来。 是卷子刮过来了！ 还正盖在成池后脑！ 飞来横祸！ 成池吓得心惊，脑袋一片空白，右手无知觉的松了力道，笔一落又污了纸张。来不及收拾自己试卷，成池抓着飞来的那个“横祸”，交于前面的学道。 直言说道，“学生不知哪里来的，飞在学生头上。” 这理由，怎么那么像糊弄事的？ 成池自己也说的有些尴尬。在心里也愤怒的骂着，打着小人。 哪个马虎鬼？ 回头套麻袋带踹他！暴打，见一次打一次！三百六十样花式酷刑！把他发际线刮掉一寸，叫他不敢见人！ 成池赤裸裸的迁怒了。若因此被连累判个舞弊，可就如窦娥小娘子，夏日飞雪，血喷三尺。 真是大写的冤！ 科举和舞弊永远是相伴相随，被判舞弊的考生，轻则禁考，重的能判腰斩。查处舞弊一向从严，起杀一儆百的效果，革除功名都是基本的。 成池没的侥幸，只上前躬身说道：“请学道明察。” 好在这一幕发生就在学道眼前，学道接过成池手中的试卷，再一指成池后面喧哗的考生，“把那人拿来。” 两个官兵拿人，把那人一人一个胳膊架了过来，就押在成池边上。学道挥手，官兵退下。成池看着那人跪直的身子没了支撑软下来，衣摆抖着，腿还打着颤。 “考生何人？”上头学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学生、学生……马瑚。”那考生结结巴巴地回答着，也显得害怕极了。 马瑚？该叫马虎才对。成池腹诽着，边上响起一声轻促的“呲”，是逗笑了旁边的官兵，就不知是谁了。 马瑚也听见了，颜色赧然，成池看着身边的马瑚扣扣衣袖，很是紧张，也知道不好意思。 “考场喧哗，何故如此？”学道问着。 “学生非有意如此，乃是风、风大。” “知错不改，还敢狡辩！”学道又厉声说道，“君子慎始而无后忧……”一通批把马瑚喷的狗血淋头。 不过虽是厉声厉气的，可一开始就把这事定在“错事”上，而非“罪过”。 马瑚听着批评低了头，“学生知错。” 成池听着也想了些，学道说的没错，一开始谨慎些就没有后面的麻烦了。 “你怎么说？”学道一看成池。 “清风独爱我，素卷尚嫌多。”成池回答道，因为清风最喜欢我，给我送来了草稿纸。既说这马瑚的卷子对自己如同草稿纸，也是说自己草稿纸有多的，不是作弊。 至于那个马虎鬼会不会认为自己贬低他，成池是不管的。反正出来考院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若是不幸遇见，也是马虎鬼不幸。成池定是要揍他的。 学道看了成池两眼，抿直的嘴角放松几分，又仔细看了那马瑚的卷子，写的不多，墨迹稍浅，想着该是沾墨移镇纸时叫风吹跑的。 府试和县试不同，县试考试用具自备，过了搜查不被收走就可考场上用，可府试的用具都是官府备的，考生只带浮漂，也就是考引就行了。东西都有，合不合手看运气，有觉得镇纸不好用的，移开也没什么。 可就那么不巧。范了这一状祸事。 “把这常宁成郎的卷子拿来。” 成池听着又是舒了口气，看来学道听过我，人的名树的影，若认了成池的名，自然不会认为他舞弊。不过只是稍安一筹，具体如何还看后续。 学道为着以防万一，也为了以示公正，考场比对卷子。成池还未写试卷，只写了草稿。污渍在右下一团，其他写了的与马瑚的半点不相同。 比对了一会儿，学道将成池稿纸也收走了，又对马瑚说，“考场喧哗，丢失考卷，你认不认？” “学生……”马瑚瘫坐，“认。”最后一个字说的有气无力，心若死灰。 学道接着说，“念你非你所愿，杖十。” 惊喜从天而降，马瑚叩谢，“谢大人。”拖下去由官兵押着，用木板打了十下，马瑚咬牙，只要刚要坐下考试时，发出“嘶”的一声，显然伤的不轻。 学道执笔在马瑚的卷子上落了“不慎”二字。已是轻判了，马瑚无怨言。 成池这时也庆幸是坐堂号了，虽说被收走稿纸，可好在判定为意外，要是严苛的考官判做舞弊，万没有这般容易过的。那时成池纵使被连累，可没有凭证也说不清楚。 成池回到座位又拿起了卷子，没时间再打草稿了，只在腹中打了简略底稿，直接落笔。好不容易等收卷了，成池瘫倒，后背浸湿。 心力耗费诸多，春耕秋收都不及这般费力。 杂文一场放排时，那马瑚在成池附近，也是失魂落魄的，看着成池躺着，担忧看了成池一眼，避嫌没过来说话。这考场的事在放排后传的飞快，成池想不到自己也成了那考场传闻的谈资。 范表舅也听说了，过来拍拍成池，成池没多躺，赶快爬起来，若是病了可不好。好在策论可以拉回来，成池对自己加油打气。 待考场第三天发卷，策论。 连着考了两天，等做完了，也没拉动小铃早交卷什么，成池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直等巡考糊名收卷。 除了县试和殿试不糊名，其他科举考试都是糊名的。成池看着来了两人把糊名的卷子放进盒子里，出了考场。 成池一考四天，庆幸县试是案首了，如若不然，杂文那一场，栽进去了真没地方说。府试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为甲。就不知成绩如何了。 考生数百，成池可没把心都放在潜规则上。杂文一场出了事，为着考生不闹，把成池压一届也是正常的。 府试考完，一如众考生，成池焦心等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