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微波炉里热了粥。 姜珍抬眼看了一下姜白茜紧闭的房门，心里突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大概是经历了上次的事，姜珍开始退缩了，她有些不敢接受，因为她很怕姜白茜给了她希望最后再一次毫不留情的全部收回，她沉默的将便利贴塞进口袋里，然后进了卧室。 姜珍没有吃姜白茜煮的粥。 但是第二天收工回到家后，房门上依旧贴了一张跟前一天一模一样的便利贴，哪怕她一口都没有吃，姜白茜依旧连续不断的给她熬粥，她就这样不间断的给她熬着粥，姜珍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只是在一个清晨起床之后，原以为还会看到一口未动的粥放在微波炉里，但是却看到洗干净的碗正放在一旁。 姜白茜看着那只洗干净的碗，眼眶有些疼，而在她回卧室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自己房间门上贴着的便利贴，上面写着。 谢谢。 视线一瞬间被模糊，姜白茜的心又酸又疼，她捂着心口的位置，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 姜白茜在一段时间里每天晚上都会给姜珍准备夜宵，在片场的时候，她也会收到姜白茜的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夜宵想吃什么。 傍晚，天下起了小雨，姜珍站在窗口，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冰凉的夜风从未关严的窗户处钻进来，慌神间，她听到沈泱问，”那边是下雨了吗？” 姜珍，“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雨的声音。” 姜珍轻轻笑了笑，“你的耳朵这么灵的吗？” “是你那边太安静了。” 姜珍嘴角的笑容滞了一下，她沉默了几秒，说道：“沈老师，她好像变了很多，我能感觉到她在朝我靠近。” 沈泱自然知道她说的她是谁，“这样不好吗？” “好…但是我也害怕。” “害怕什么？” “怕她给的希望会再次被掐灭，我大概再也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失望了。”姜珍轻声说着。 “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总的给一个机会不是吗？再者，遵从你的内心，只要按照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去走就好。” 姜珍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她有些沙哑的回他，“沈老师，我知道了。” 那头的沈泱笑了一声，温声说道：“乖，等我回来。” “好。” 十月临了尾，天气逐渐变凉，姜珍的新电影《请牵我的手》也步入杀青。 杀青之后，张靓靓大概是考虑到姜珍的事，所以给她安排的行程并没有那么紧凑，所以姜珍偶尔会陪姜白茜去小区楼下走几圈，回来的时候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她们的话依旧不多，但是她们都能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然的变化着。 * “珍珍，阿姨最近怎么样了？”张靓靓关心的问道。 姜珍，“已经好多了。” 她点了点头，“那就好。” 张靓靓看向姜珍，想到了上次看到的那张照片，嘴唇动了两下，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思虑过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而一旁的姜珍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也没有注意到张靓靓的异常。 车子开进小区，最后在公寓楼停下，姜珍跟张靓靓她们打过招呼之后便下来车。 下车之后她朝公寓走去，过了一阵，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一声非常熟悉而又久远的声音，让她的步子一瞬间滞住，她僵硬的转过身来。 身后的男人有着一张极为成熟刚毅的面容，带着饱经风霜的味道，而这张脸跟姜珍竟有着八分相似。 柳新明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姜珍了，此时看到她，忍不住大步朝她走过来，“珍珍，是我。” 姜珍冷漠的看着他，声音冷淡，“柳先生，我想我们还没有熟悉到让你可以这么亲近的叫我的地步吧。” 柳新明被姜珍的眼神深深的刺痛着，心口一阵苦涩，在过来的时候，他准备了一腔的话想跟她说，但是现在真的看到他了，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的目光平淡的让他害怕，在这样一双的眼眸面前，他似乎无处遁形。 “珍珍。” “好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柳新明犹豫了一下，说道：“晗晗的事，谢谢你。” 姜珍面无表情，“说完了？那我就走了。” 她转身便准备离开，而柳新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珍珍，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也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姜珍隐忍的情绪忍不住爆发，她猛的转过身朝他逼近一步，“我所有的好跟不好不都全是拜你所赐吗？你有资格问吗？” 柳明新被她眼里的恨意吓住，那么浓烈的恨意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 “我知道…我听说白茜她得了抑郁…” “闭嘴！”姜珍猛然打断他，“你没有资格提她的名字。”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珍珍，你可不可以…” “你知道就好，你最好这辈子都记清楚了，你欠我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你也不要想着去还，因为你连还的资格都没有！” “珍珍，你别这样。” 姜珍看着他眼底浮现出来的痛苦，冷笑，“你别装出这样的表情，真的很恶心，就跟秦瑟，恶心至极，也你们这种渣男小三，真是绝配，像你们这样的人，我真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敢出现在我跟我妈的面前。”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父亲啊，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父亲？“姜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配吗？你有曾做过父亲的义务吗？” “我当年已经净身出户，我什么都没有带走。” 姜珍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眼眶快速的泛红，“那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该给你鼓掌呢？你以为你离婚的时候净身出户就可以掩饰你婚内出轨的事实？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还有以后请不要以我父亲的名义自居，在你抛下我们的时候，我就已经当你死了，还有你不要指望着我们会原谅你，渣男，小三，永远不值得原谅，我跟我妈不会再跟你有半点关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你们以后滚出我们的生活。” 姜珍不得不承认，柳新明跟秦瑟真的很厉害，她努力了多年的冷静平和，只要沾上他们，一切荡然无存。 柳新明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跟被刀割的一般疼痛，疼到他几乎无法承受，他没有想到，她对他的恨意居然会这么的深，深到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他看着她，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姜珍身后的女人身上。 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是她。 姜珍察觉到柳新明的目光不太对劲，她顺着他的目光转身望过去，这么一望，她浑身的血液整个都凝固冰凉起来，熟悉的恐惧感一瞬间将她湮没。 姜白茜将手中的垃圾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不急不慢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姜珍看着脸色苍白的姜白茜，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渊，她们明明就已经那么努力了，不管是她，还是姜白茜，都已经准备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了。 她不敢去想象一会会发生什么，她的手掌微微的颤抖着，她走到姜白茜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握住她的手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妈，我们回家吧。” 这是这半个多月以来，她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第53章 素时 姜白茜看着姜珍，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等我几分钟好吗？” 因为她的这句话，姜珍愣住了，姜白茜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她说的话却异常的平静，她的眼睛也是平静的，温和的，于是她愣愣的松开她的手，只是站在她的旁边。 柳新明看着姜白茜，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身形远比那个时候清瘦了许多，她看向他的目光不像姜珍那般充满了恨意，她看向他的目光却是那么的平淡，平淡到就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关极为陌生的人。 “白茜…”他的嗓子极为干涩。 姜白茜看着他，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离开我之后，你过得好吗？”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死死的卡进柳新明的喉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姜白茜见他没有说话，而是轻笑了一下，“你离开之后，我过的非常不好，我抑郁了很多年，因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背叛我，也因为你，我做错了很多的事。” 柳新明几乎没有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只是她嘴角的那一抹笑容，让他觉得恍如隔世，他分明想去说什么，但是他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现在，我清醒了，我也后悔了，我后悔我居然为了你这样的人渣折麽了自己还有珍珍这么多年，明明是你们的错，但是钱哦却用你们的错来惩罚着我们，以后不会了。” “柳新明，就像珍珍说的一样，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跟秦瑟，因为你们不值得，还有，你一直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 “啪！” 柳新明的话音刚落，一个巴掌便落了下来。 这个巴掌姜白茜是用了全力的，以至于她的手掌一瞬间通红，而柳新明的脸颊也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姜白茜平静的眼眸里带了寒意，“这就是你欠我的，当年没有落下去的巴掌，如今我还给你了。” 姜珍完全被震撼住了，时隔十一年，她第一次见到姜白茜这么清醒，她落掌的速度异常的利落狠决，看着，她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柳新明也被姜白茜的这一巴掌打懵了，他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但是最终化为乌有，十一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人改变，而他就是罪魁祸首，是他对不起她们母女。 “你记得回去告诉秦瑟，最好别再让我遇到她，不然的话，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姜白茜牵着姜珍的手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柳新明看着她们的背影，离他越来远，就像她们说的，以后她们的生活不会再跟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怨不得其他人，是他自己从那场关系中退出去的。 姜珍的视线落在姜白茜握着自己的手上，她的手掌瘦到握上去只剩下嶙峋的骨头，但就是这样一双手，让姜珍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是姜白茜隔了十一年再带给她的。 两人进了公寓，姜白茜依旧紧握着她的手掌，过了一会，她突然说道：“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牵过你了。” 一句话，让姜珍红了眼眶，“我刚才还以为你又会变得跟从前一样。”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姜珍紧抿着嘴唇，没有吭声。 姜白茜知道自己给姜珍带来的失望太多了，以至于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信她，但是她不怨，如果要怨，也只能怨她自己，是她将自己的生活以及姜珍的生活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珍珍，是我对不起你。” 姜珍心坎一疼，她偏过头去，“都已经过去了，何在再提呢？” “以前的我太自私了，太懦弱，我一直在逃避，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觉得错过了太多的东西，如果我现在想要去弥补，还来的及吗？”将白茜的眼眶同样通红，声线带着一丝颤抖。 姜珍看着她，温声说道：“如果真的想要弥补我，我只要你过得好。” “我…过得好？”姜白茜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是啊，其实从一开始，她的要求就不高，即使她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依旧希望她过得好。 * 自从那次之后，姜珍跟姜白茜的感情又进了一步，在姜珍没有行程的时候，她们会在一起解决一日三餐，这样的日子在过的简单而又平凡，但是却是姜珍一直梦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