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这时候,女尸已经追上来了,伸手朝他插来,指甲如锋利的刀片一边,仿佛能将空气劈开。 王瑞大叫一声,闪身一躲,当即,她的指甲戳进门板里,拔出时留下四个空洞,里面的小沙弥吓得大叫:“施主你在劫难逃,请快离开本寺!” 趁这个功夫,王瑞连滚带爬的朝前奔命,女尸转过身,继续追他。 庙外有棵槐树,树围足有十尺,王瑞扑到树前,正想喘几口气,不想一口气才提起,余光就见女尸扑了过来,他闪身一躲,藏在树后。 女尸便跟着槐树抓他,他往左,女尸便往左,他向右,女尸便向右,一抓一躲,一躲一抓。 王瑞汗流浃背,擦了汗,心想天怎么还不亮:“我这小命是不是要交代了?” 他一出声不要紧,女尸突然暴怒,双手齐齐朝他伸来,王瑞向后一躲,就见女尸两个手齐齐扎进了树内,与扎进庙门的不同,这次她如何挣扎,却拔不出手来,抱着书僵直的站着。 王瑞见状,确定她无法再动弹,浑身一软,坐在地上,再使不出力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放亮,晨曦如一道金线浮现在东方,稍许,万道金光洒向大地。 那女尸沐浴在晨光中,拼命挣扎了几下,便再不动了。 化险为夷的王瑞,朝着那见死不救的寺庙瞅了眼,见上面三个金光大字:兰若寺。 王瑞一愣,骂了句脏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大体基于《聊斋》原著,《尸变》就是聊斋第一卷 第三篇故事。 第2章 惩处 兰若寺的小沙弥走出来,见王瑞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上去试了下鼻息,本以为他死了,不想王瑞眼睛一睁:“干什么?” “恭喜施主贺喜施主,您还活着。”小沙弥问道:“施主大难不死,是否愿意为本寺捐一个金身?” “我捐你娘个x!” “施主怎么骂人呢?您大难不死,乃是我佛庇佑,何不不捐一金身感谢佛祖?” “要不是我现在浑身无力,信不信我抽你?” 小沙弥不满的哼冷哼,突然看到抱着槐树的女尸,大惊失色:“追你的是这个东西?”当即吓的屁滚尿流爬回寺庙里了,半晌呼啦啦出来一众和尚,先围着槐树看那女尸,又围着王瑞,最后一个老和尚吩咐道:“快去报官,让官府来处置这尸魔。” 老和尚倒是和蔼,对王瑞开口道:“施主,贫僧释空,敢问施主从何而来?可还有其他人被这尸魔所伤?” “先让我进去喝口水,行不行?” “施主请,施主请。” 王瑞被请到寺中,和尚给他端来热茶还有早点,他吃了几块糕点,渐渐恢复了体力,将发生的事情大概讲给了释空主持。 释空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王瑞不知道他在若有所思个什么。 “近日颇有一些流言,说有一个黑色的山妖控制刚死的尸体吸食活人的精气,十分了得。” “所以你们才见死不救,怕被拖累?!”王瑞不要求人人见义勇为,但出家人难道不该慈悲为怀吗?既然扛着出家人的大旗收着香火钱就该行出家人之事,见死不救,佛祖见了怕是也不饶他们。 释空面无表情:“阿弥陀佛。” 见不死补救就别想要香火钱:“实不相瞒,我是县中大族王家的儿子,平素里我家里没少捐献香火,出了此事,我要劝劝我爹好好考虑一下了。” 这下子主持有表情了,眼睛大睁,转身质问道:“昨晚是谁值夜,怎地不给公子开门?” 小沙弥吓的瑟瑟发抖:“主持您吩咐过,说最近不太平,晚上寺门紧闭,任何情况不许打开的。” “住口!今日起面壁思过三个月!” 王瑞内心不为所动。凭这寺庙的风气如此令人无语,兰若寺这地方日后被魔物占据,一点不冤枉。至于那个困住女尸的老槐树,王瑞总觉得它就是以后成魔为害一方的树妖姥姥。 幸好有兰若寺这个标志性建筑物,他终于知道他穿越到哪里了,他穿越到《倩女幽魂》中来了。 早就觉得这个世界怪怪的,有事没事阴风阵阵,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倩女幽魂》。 不过就现在看,兰若寺香火鼎盛,离姥姥出山还早。 他可以平静的在这个世界当个路人甲了。 王瑞不想多管闲事,再说他也管不了,何况那棵树从某程度来说,还救了他一命。 倒是这个破寺庙,他很想拆了。 自从王瑞亮出身份,全寺对他的态度登时上升了几个等级。 在等待官府的人员的空挡,他顺便还在客房睡了一觉。 这一次,睡的又香又甜,等沙弥唤醒他后,他精神抖索,仿佛霉运也一扫空了。 韦知县听说兰若寺门前发生了诈尸事件,亲自赶了过来,当面审问当事人王瑞。 一见王瑞,两人皆是一愣。 韦知县倒吸一口凉气:“本县只听说有个王生遇到了诈尸事件,不想是贤侄你。” 作为当地的首富之家,王家自然和历届知县都有深入的交流,尤其王家常把银两和字画送去给韦知县,拉近两家的友好关系。而王瑞和韦知县的儿子一起在县学读书,更是好朋友,常在一起玩。 这一次,韦知县的儿子韦兴贤,因为生了场大病,没有参加乡试,正在家休养,要不然也跟着王瑞去济南府考试了。 王瑞见了韦知县,如同见到家人一般温暖,当即鼻子一酸:“伯父,我昨天险些死掉。” 释空和尚和一众庙中的和尚都屏住呼吸,见这王公子这般有来历,是知县的座上宾,完了,摊上大事了。 果然韦知县听完王瑞的讲述,怒道:“尔等出家人当慈悲为怀,却见死不救,本县觉得这庙中定有没度牒的假和尚,本县一会便派人好好查上一番,若是查出纰漏,严惩不贷!” 释空不停的滚着佛珠,闭眼直念阿弥陀佛了。 “少爷!少爷!您还活着哇哇哇哇———”文顺这时候从人群中挤出来,直扑王瑞。 王瑞闪身躲过:“见我活着,你还哭个屁,等本少爷死了再哭不迟。” 文顺没扑到人,直接跪在他跟前,拿王瑞衣衫的下摆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小的真的担心死您了,小的跑了几步就摔下土坡昏倒了,醒来发现天都亮了,心想小的没被女尸吃掉,那女尸一定是奔着少爷去了,您凶多吉少啊啊啊,哇啊啊啊啊——真的没想到您还活着——” 王瑞将下摆从文顺手中抽出来:“不许擦鼻涕!” 文顺便拿着自己的衣袖大擦了一把鼻涕,继续咧嘴哭。 王瑞这时候看到昨天客栈的老翁走出人群,当即指着他道:“你这老儿,身为店家,你真的半点不知道真相?昨天遇到你的时候,你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韦知县一听,当即令衙役抓住老翁。 老翁颤抖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老朽就是主动来说明情况的,不会逃的。老朽的儿媳前天病死了,没有棺材下葬,儿子昨天一早进城买棺材去了,儿媳的尸体一直停在家中。昨天晌午时候,来了个年轻道士求喝水,老朽给了他水,他对老朽说屋内有尸气,可能要有尸变……老朽……老朽……” 韦知县见他支支吾吾,厉声道:“赶紧说来!” “老朽对那道爷说,会不会说话,你才诈尸!那道爷是也暴脾气,回骂老朽,你全家早晚都诈尸!然后便拂袖而去了。”老翁道:“昨天傍晚时候,老朽的儿子买棺材还没回来,老朽听到儿媳停尸的房间有异响,十分害怕,觉得那道士说的可能是真的,便沿着他离开的方向找他,结果在路上遇到了这位公子和他的书童,就将他们领回了小店内。” 敢情他昨晚是去追那道士,在路上遇到他和文顺,为了赚钱,不顾死活的将人领进了店内。 文顺一听,当即大骂:“你这遭瘟的老咬虫!险些被你害死!可怜那几个车夫全被你害死了!” 老翁忙道:“没、没全死,活了一个。” 韦知县叹道:“这叫活着那个如何回乡解释啊,出来四个人就回去一个人,本县给那人写就一封书信说明情况吧。” 王瑞则道:“我愿意出五十两资助那人将老乡的尸体运回乡安葬。” 周围人纷纷发出感慨:“王公子真是仗义疏财。” 王瑞微笑的跟大家招手,这叫散财免灾,他最近有点倒霉,做些好事,或许能转转运。 韦知县捋着胡须对老翁道:“你这老儿,虽然人不是你杀的,但你明明发现情况却熟视无睹,依然让客栈接客,着实可恶,杖责三十为戒,但念你年事已高,让你儿子代你受罚,另外罚你不许在阳信县境内经营客栈,若是发现,严惩不贷。” 老翁磕头道:“大人英明。” 就剩下处置那女尸了,韦知县命衙役将女尸从树上拔下来,却见女尸的双手如铁条钢构一般的插进树内,一众衙役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她移开,就见她指甲插的痕迹简直就想是凿子凿来的一般,呈现左右四个小空洞。 若是插在人身上,真是心肺都会抓出来。 王瑞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文顺见了又要抓他的衣摆擦眼泪,被他一脚甩开了。 韦知县当即宣布:“将女尸就地焚烧!” 释空和尚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在寺庙烧前烧女尸很不地道啊,但眼下天大地大,知县最大,他不满意也不行,只得让小和尚们取来柴火,堆在女尸身下,点了火,将尸体烧了。 女尸烧出一股股黑烟,满是腥臭味。 众人捏着鼻子,待烧的差不多了,看热闹的乡民零零散散的便离去了,毕竟最精彩的地方已经结束了。 韦知县和王瑞则一直看到将女尸烧成尸骨为止,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王瑞。 韦知县大声宣布:“尸变事件结束,以后任何人不许再谈论此事了!”也不管乡民听没听教化:“好了,回县衙!” 王瑞跟着韦知县一众人往县城赶,虽然天色渐晚,但有官方护送,王瑞一颗心揣得稳稳当当。 刚一进城,就见一路人马迎面而来。 为首的人骑在马上,见到王瑞一行人,喝止身后的队伍,下马接过家丁递上来的灯笼,往这边走来。 王瑞觉得来人很面熟,来人更觉得王瑞面熟。 “大堂哥!”王瑞借着那人手里灯笼,认出了来人,正是他们王家旁支的亲戚王瓒,按照辈分王瑞叫他一声堂哥。 王瑞很激动,因为王瓒和他关系很好,经历一系列波折,终于遇到自己家人了。 王瓒也很激动:“听说兰若是闹尸变,说是个姓王的书生,下午时才传来确切的信,那王生叫王瑞。你爹和我爹还念叨不会是你吧,到底是不是你?” 王瑞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恨不得摆个造型:“昨夜被尸魔追逐的人,正是我。” 第3章 归家 王瓒提着灯笼检查堂弟的胳膊腿是否俱全,确定他手足俱在,拍着他的肩膀道:“大难不死必有厚福,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这时韦知县从官轿中出来,王瓒见了,赶紧打了招呼,韦知县语重心长的道:“最近不太平是不假,不过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落在咱们自己人身上。贤侄啊,既然你家人来接你了,你就跟你堂哥回去吧。” “伯父,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改日我登门去拜访韦兄,不知他病情好些了没有?” 知县公子韦兴贤在动身赴考前夕生了场病,没有和王瑞一起去济南,从某程度来说是一种好事,毕竟以韦兴贤的水平,去了也是白搭。 “好多了,最近几天还念叨你,说你估计快回来了,盼着你来探望他呢。”韦知县笑道。 “我休整一下,一定登门。” 韦知县返回了官轿内,王家这波人目送知县一行人离去,选了另一条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