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张六住的村子就是他们的邻村，刚好路过他们家，就一路将他们送回了家，到家门口，这才放下来。 “谢谢你。”江菀真诚道谢。 张六没说话，赶着车走了。 他刚一走，杨奶奶就出来了，瞪着江菀：“你还真带她去住院了，你的钱闲的没处花是吗？那这个月就多给点，免得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浪费了，好好一个男人养一堆赔钱货，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江菀不说话，拽着杨薇往屋里走。 “还学会给我摆脸色了，要是没我掌着这个家，你们迟早得饿死，一堆没良心的东西！” 杨薇脸色难看，她掌着家？自从mama嫁过来，她就休息了，地都不带种的，全靠mama和爸爸的工资过活，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早点把钱给我送过来，别每个月等着我找你要去，真当我欠了你们了！” 奶奶还在用力的叫嚣着，大嗓门恨不能喊的周围人都听到。 杨薇看江菀一脸为难，快步走去里屋，找出江菀放钱的盒子：“妈，这个月的钱也该交了，倒不如早点交上去，免得奶奶闹你。” “薇薇！” 杨薇打开一看，眉头皱到了一起，钱盒子里一张钱都没有，甚至连里面的毛票都不剩。 ☆、第8章学好 mama说家里没钱了，看来是真的没钱了，不是骗人的。 可杨薇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节？如果家里没钱了，又赶上月初，奶奶还不闹翻了天，可记忆里没有这种情况，mama每个月都是按时交钱的。 “老二家的，我说你，你听到了没？我让你交钱呢，这个月已经过去两天了，再不交钱，我们要喝西北风了！”杨奶奶叉着腰怒道。 杨薇站起来：“奶奶……” “妈，你放心，我很快会交上去。”江菀挡住了杨薇。 杨奶奶本来就不太喜欢杨薇，一直认为是杨薇把他的孙子给挡在了外面，说什么大孙女挡住了大孙子的路，要不然也不会支持周芬把杨薇过继给江菀。 “交，立刻交，每个月还要让我催你们，你们就没有点主动的时候！”杨奶奶张着手说。 “妈，我能不能缓两天，国兴这两天应该会汇钱过来，等他汇的钱到了，我就给您。”江菀小声说。 “啊？”杨奶奶冷冷的打量着她：“你的钱呢？你不是刚发了工资？三十多块钱，我就让你交十五，你都不肯给我？” “不是，上个月不是就上了十五天吗，一共就十几块钱。” “十几块钱怎么了，你就能不交了？我们这一家子不用吃饭了？” “不是，我最近有点事……” “你有什么事？你是不是都给这小丫头看病了？”杨奶奶指着杨薇，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住院花了多少钱？” 江菀把杨薇往身后藏了藏：“没花多少，妈，您别着急，等国兴汇的钱到了，我第一时间给您。” “等我儿子汇钱，我儿子汇了钱当然得给我！”杨奶奶更生气了：“你个下不了蛋的母鸡，我当初就说别娶了，我儿子就看上你了，还非你不娶，背着我给组织上打报告，把你娶回来了，你可倒好，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我儿子一个月汇一百块钱回来，你这一年收入多少，也不见你添置东西，你把钱都弄哪去了？” “我……我没弄哪去。” “什么叫没弄哪去！”杨奶奶气急，上去就拧了两下：“你个小蹄子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是不是拿钱养小白脸了，你怎么回来的，是不是小白脸送你回来的！” “我没有！” 江菀为了护着杨薇，一把推开了杨奶奶。 杨奶奶立刻就生了气：“哎哟，你还敢推我，你个小贱人，真是翻天了了！”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江菀护着杨薇往后退：“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这样，你吓到孩子了。” “我吓到她怎么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占了我大孙子的位置，我还没找她算账，她还想怎么样？我儿子每天在外面辛辛苦苦保家卫国，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拿着他的钱养汉子，你要死啊！” “我没有！”江菀急的差点哭出来。 “你看你就是有，你是怎么回来的，你还敢说自己没有，我打死你！”杨奶奶顺势抄起旁边熨衣服的铁烙铁就冲了过来。 “你别碰我妈！”杨薇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推开了杨奶奶，把她推到床上：“你别碰我妈。” “小丫头，你敢跟我横！” “我就是要跟你横，你不就欺负我爸不能回来吗，就变着法的欺负我们娘俩，大伯那边几个月不交也不见你催一回，我妈晚两天你就着急，你真的这么急吗？当真没钱买米吗！”杨薇看在她是老人的份上不想跟她动手，否则上去揍她了。 “死杨薇，你说什么，你占了我大孙子的位置还敢跟我犟嘴，你是不是找打！” “那你打我吧，你把我打的住了院，你还得出钱！”杨薇一扬脖子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杨奶奶一听要掏钱，怯了一下：“你看你教育的好闺女！” “妈，杨薇不懂事。” “我懂事，我怎么不懂事！”杨薇跺了跺脚：“前儿我还看到奶奶拿着钱给大伯母，说让大伯母给杨菲买衣服！” “胡说，我什么时候给她钱了！” “前天，在葡萄架下面！” “放屁，那是年前的时候……”杨奶奶声音一滞，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江菀抓紧了杨薇的肩膀，抿唇不言。 “你个小丫头，牙尖嘴利，一看就是跟你妈学的，你不学好！”杨奶奶瞪着江菀：“江菀，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当初看你没孩子，我才同意把杨薇过继给你，你就把她教成这样！” 江菀心里别扭着，但她向来是个孝顺的人，心里不痛快却也不会跟杨奶奶争执。 “薇薇，向你奶奶道歉。”江菀蹲下来，拉着她的手：“无论如何，她是你奶奶，你不能这样和奶奶说话，没礼貌。” 杨薇嘟了嘟红唇，仰头看着杨奶奶：“奶奶对不起，我以后肯定会学好的。” 杨奶奶脸色缓和了一点哼了声：“我儿子在外面挣钱，你就该好好的教育孩子，把孩子教育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 “妈，我……” “奶奶，我错了！”杨薇扑到杨奶奶怀里，哭喊道：“奶奶，你就饶过我们这次吧，就让我们缓几天吧，我们一定会给的，半个月，不对，十天！十天之后我们一定会给的啊……” “你……你这是干什么！”杨奶奶用力的拽着自己的衣服。 杨薇则用力的扯着她的裤腰带，整个坠在她身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我爸爸不在家，我又一直生病，没有多少收入，奶奶，你就放过我们这次吧，等爸爸把钱寄回来了，我们再给您，一定会给的，你相信我啊……” 杨薇哭的很有节奏，抑扬顿挫跟唱戏似的，杨奶奶听得头皮发麻，而更重要的是这话是曾经周芬对她说过的，杨薇几乎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这就更让杨奶奶生气了，她又气又无奈，一把推开杨薇：“五天，必须给我！” 说完，迈动小脚就往外走。 江菀忙扶起杨薇，杨薇擦着眼泪看着杨奶奶出门，高声喊：“奶奶，我以后一定学好的，您放心，我肯定跟我亲妈学，都学好的！” ☆、第9章杨菲要去上学 杨薇之前在地上滚了滚，滚的浑身是土的，十分狼狈。 她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瞧见江菀正在用开水洗腌萝卜。 萝卜是去年冬天腌上的，就放在门口的大缸里，腌到现在已经十分入味（很咸），用开水泡一下，洗一洗，切成细丝用香油拌拌很好吃。 在这个连饭都难吃上一口的岁月里，这东西简直是顶级美味了。 “妈，你没去上班啊？” “反正也晚了，今天就不去了，等会mama给你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杨薇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小碗里还放着两个鸡蛋。 “鸡蛋哪来的？” 他们院子里就有鸡，当初还是江菀花钱买的小鸡崽，一直是江菀养着，等长大了，开始下蛋了，杨奶奶隔三差五就过来拿，后来更是整个鸡笼搬到了他们住的那边墙角，说是防止别人“偷”鸡蛋。 这整个大院子里，除了杨奶奶他们也就是杨薇和杨菲他们，这不是说他们是小偷嘛。 江菀对这种说法自然是不痛快的，但是杨奶奶是长辈，在她看来是应该尊敬的，也就没有反对，只是忍气吞声，准备等今年春天再买一批回来养。 “鸡窝里捡的，你奶奶都拿钱……”江菀叹了一口气，终究没再她面前说什么：“你出去玩吧，等会mama做熟了饭叫你。” 看mama这样也不是毫无气性啊，想来也是生气杨奶奶的偏心。 杨薇对此还是挺高兴的，她怕就怕mama愚孝：“mama，我帮你吧。” “不用，你一个孩子会做什么！”江菀挡住她的手，挥了挥：“去玩吧。” “mama，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帮你。” “好了，mama知道，等会吃了饭，你帮mama刷碗行吗？” 杨薇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啊。” “现在出去玩吧。” 杨薇眼睛转了转，mama这很明显是要把自己支走，难道是怕她追问关于钱的事情？仔细观察了一下江菀，杨薇确定她此时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但是很明显她不想说。 “那我先出去玩了。” 江菀沉默着点了点头，杨薇转身出了门。 走出门，杨薇立刻躲到了角落里，小心翼翼的往房间里看，正瞧见江菀在抹泪，无声的哭泣。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的记忆，她怎么一点印象没有？按理说她已经七岁了，是该记事的时候，可这件事好像从未发生过，难道是自己太没心没肺了？还是说中途生了什么变故？ 杨薇思考着走出小院，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好好的想一下。 他们家住在村子南头，出了门就是一条小土路，小土路的另一边是一片宽阔的空地，过了空地就是一条小河，也就是她掉下去的地方。 刚刚过了年，才是初春，但冬天的冰已经消融，河水冰凉和缓的流着。 水面倒映着她的影子，那是一个模糊的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此时肯定很纠结。 “薇薇，又去水边了，小心别掉下去。” 杨薇回头是邻居家的大叔骑车从小路上经过，她甜甜的笑：“知道了，谢谢大叔！” 杨菲远远的就看到了杨薇，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闪过一抹阴狠：“小狐狸精，这么小就会勾人！” 杨薇和杨菲是双胞胎，但两个人长得不太一样，杨薇就像是别人说的那样，很会长，专门挑着爸妈好看的地方长，比如杨国刚的鼻子挺，她的鼻子就很挺，周芬的眼睛大，她的眼睛就大，而且眼睫毛很长，就连头发都是天然的卷发，猛一看就跟个洋娃娃似的，仔细一看就更像洋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