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帝企鹅就是这么坚定的动物，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尚未成功，却也不会轻易更改。 严璟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沉默许久。 他在用眼神描摹奇迹的样子，奇迹的眼睛是深黑色，更显得神色无辜。这一点起初一直让他有些疑惑，华夏人的眼睛说是黑色，其实仔细观察，应该说是棕色，根本没有真正的纯黑色。以前问过奇迹后，倒是给了他答案，奇迹说自己并不是纯正的华夏人，老家很远很远。 再看奇迹的头发，带着一点儿卷。奇迹并不是那种特别在意自己外表的人，但在发型上他好像有点偏好，隔段时间会卷一下头发，不染色，只是卷一卷，还问他卷得怎么样，好像是自己动手卷的，只是严璟华从来没能撞到非常期待的有趣一幕：奇迹自己在卫生间烫卷发。 所以奇迹有一头稍蓬的微卷发，但手感很好很顺滑，严璟华很喜欢摸一摸…… 在严璟华无声的注视下，奇迹往后退了一步，他要转身离开了。 他一退，严璟华随之往前一步，神情复杂地道：“你总会后悔的。” 奇迹很快道：“你要挂我科吗？” 严璟华甚至被气笑了。还真他妈是一个没有心的渣男。 严璟华：“我比较愿意找同事挂谭梦龙的科。” 没错，去和那个学生计较，不奇怪，他不是早就在这样做了么。 奇迹看了他两秒，继续往外走了，说来他遇到的前任也多了，想报复他的也不少。 严璟华跟在他身后，说来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奇迹从前每次来看他，离开时他都会送到门口，办公室的同事还戏称他是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 才在走廊中走了几步，另一端也走过来数人。 严璟华瞥了两眼认出来，微微皱眉。 中间赫然是早就出国的白盛秋，除他外，还有副校长、几位环工的老教授，也有白盛秋的恩师。 严璟华和白盛秋中间还隔着一任，但当初他和奇迹的事情闹得满校风雨，严璟华也是知道的。但白盛秋回来，也不知道和奇迹有没有关系，说起来，现在大家都是前任了…… 面对面遇上，奇迹的脚步停下，严璟华也站定在他身后。 待人走到眼前，奇迹还给各位老师问好了，严璟华亦然。后者不提，前者虽然不是环工的，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整个东海大学，没有不知道他们那点八卦的人了。 如果放在之前，副校长和各位老师肯定会觉得这个场面太过尴尬，但今天好一些了，因为他们目睹了白盛秋是被一位漂亮女孩送来的，问及关系的时候，白盛秋没有明确回答，但态度暧昧，看来关系不一般。 白盛秋的恩师甚至抱着有点不平的心情，刻意在打招呼的时候“顺嘴”提起，“哦小严啊，给你介绍，这也是咱们学校出去的，我的学生白盛秋，刚回国，就来找老师们吃饭了，哈哈。也是很年轻有为的，成绩优异，还提前完成了学业，回来就要自己创业了。女朋友又漂亮，开的那车叫什么来着？” 这话对着严璟华说的，其实是要说给一旁的奇迹听。 和一个学生计较好像有些小气了，但谁让这家伙搞得他最得意的弟子伤心远走。就连小严也被刺激得不轻。 严璟华和奇迹交往的时候，白盛秋早就出国了，他原本不太确定白盛秋是否知道二人的关系，两人对视一眼，问好。 电光火石之际，严璟华直觉白盛秋是知道的。 但按照他师父的话，白盛秋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看来离去的两年，是让他释然了？ 严璟华一阵茫然，他不知道时间能不能改变自己，但至少现在，他并不愿意，甚至下意识地靠近了一些奇迹，把手按在奇迹肩上，微微一笑道：“是么，那恭喜了，也祝你事业顺利。” 真好笑，活到现在最让他尴尬的就是奇迹，他却不愿意看到奇迹难堪。 看到这一幕，众人神色各异，他们也不清楚严璟华有没有和奇迹复合，尤其是白盛秋的老师想，如果真的复合了，那就有点尴尬了。 ——他可没想和同事引战啊，也完全想不到严璟华能为前任这么做。 白盛秋的眼神落在严璟华的手上，只是一会儿，就漠然挪开了目光，不带什么感情地道：“多谢。” 奇迹却并不领情，事实上他本来就一点也不尴尬，前任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何况是前任的现任。 奇迹想的都是严璟华这样恐怕会让人误会吧，闪开一步说道：“教授，假条没问题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看球赛。” 说完对其他老师再微微一鞠，就溜了，脚步中好像还能看出几分轻快。谭梦龙进了他们院的球队，今天要上场的。 众人愕然，不管别人，至少环工的教授都知道啊，今天唯一有球赛的，就是他们学院。所以这到底什么情况？？ 严璟华凝视他的背影，嘴角抿起一个僵硬的弧度，理智似乎已然岌岌可危。 第7章 求偶时的帝企鹅，会张开双翼，围绕着追求对象转圈，这是它们独特的舞蹈。 ——《帝企鹅饲养日记》 . 奇迹到球场的时候，球赛已经开始了，他摇摇晃晃走到场边，只觉得很多人在看自己。 这不奇怪，他也算是东海大学的名人了，时常有人指指点点，人前人后地议论。 但很快奇迹就发现，这种注视的根源是场边坐着的一群人。 李域和他的一帮哥们儿，也坐在那儿看球赛。 他们也看到了奇迹，从人群中一眼一眼看过来，还有人赶紧伸手拽住李域的胳膊，怕他冲上去。 ——他们还不知道，早之前李域就发过疯了。 奇迹扫了一下现场的布置，这才恍然大悟，他光注意谭梦龙了，没注意对方那一队，事实上今天李域一个朋友就在对面那一队，所以他们才会来。 奇迹既不是环工的，也不是对面那个院系的，但环工的人都默默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难保不是抱着看戏的心理。 别说，今天还有人瞧见白盛秋学长了，他回国了，就是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白学长的修罗场看不到，这不还有李少爷的，好像也挺精彩，都是暴脾气。 李域正坐在隔壁看台，沉着一张脸，半晌后冷冷吩咐：“这场比赛一定要赢！” 朋友翻了翻白眼，也挺烦他的，“怎么赢，你不知道这场胜率本来就低啊，不然你上？” 李域：“……” 李域气死了。 奇迹那边心里也在琢磨，本来谭梦龙就因为见到他几个前任不大开心了，李域今天又坐在这里，不是更膈应人么。 可是他又不能当场把李域丢到十里外，想了想，站起来和边角处的人换了个位置，这样一来就和李域隔得特别远了。 李域暴怒，“幼稚，小学生吗？跟我分手了座位都要离得那么远！” 他一下推开自己的朋友们，有人拦他，他就道：“我今天一定要过去，谁敢拦我，朋友也没得做了！”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看着他往外走，心里疯狂吐槽，你才是小学生吧。 一时间，看台上的人都无心看比赛了，盯着李域。 球场上，谭梦龙心中也一阵烦躁，每当他再次对奇迹心动的时候，这些鬼前任就会冒出来，让他心烦意乱。 他不愿意和这些人扯头花，更不愿意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再说围观群众，奇迹的形象在大家心中也许都有微妙的差别，但基于他的外表，相当一部分人心中他是属于娇小可爱那一挂的，也就不存在什么武力值。 就像当初奇迹打篮球把谭梦龙给惊着了一样，此时，李域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冲向奇迹，只有气势汹汹四个字能形容。 途经之处，人们纷纷避让开来。 而奇迹呢，避无可避，却是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一手搭着看台边缘，灵巧地翻身爬了上去，踮脚冲了几步，也不知道手攀在那儿，整个人蹿上了两层楼高以上的看台顶！ 所有人：“！！” 一阵惊呼声，比起进球时的动静还要大了。谁也没想到奇迹还有这个身手。 李域：“………………” 李域站在下面抬头看，脸色铁青，就算给他一个梯子，他也不一定爬得上去。 奇迹坐在边缘，双脚悬空晃了两下，觉得这个角度也挺好的，反正以他的视力也足以看清楚。 李域也拉不下那个脸，大喊“你下来啊”——顺便，以他对奇迹的了解，他要是喊了，奇迹不会说“你上来啊”，倒是很可能捡石头砸他。 李域僵了一会儿，愤然离场。 围观群众：哦—— …… 而奇迹，他一个人坐在顶上头，喝彩，加油。 这一场球赛，堪称观众人数最多，粘度最大的，不单是什么奇迹会怎样追求新男友的问题了，而是所有人都关心，待会儿奇迹要怎么下来。球赛之外，大家都要分神去注意奇迹。 就这会儿，论坛上也已经有直播贴了，因此中间还不断有人赶来围观。心道，渣男居然还有两下子。 谭梦龙的队友们都对他挤眉弄眼，充满了调侃。 谭梦龙的脸色倒也渐渐缓和下来，甚至在进了一个球，看到奇迹站在高处喊着他的名字欢呼时，忍不住因为对方的动作笑了出来。 拂袖而去的李域远远也看到了这一幕，挺心酸的。他完全能体会谭梦龙的感觉，当他还是主角的时候，性格使然，他比谭梦龙还要飘飘然。 和奇迹在一起，太愉快了，他坦率，可爱，有很多奇思妙想，说去南极就去南极，让人有种好像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的畅快，不必在意任何外物…… 李域沉浸在那种感觉中，这才是他为什么一直想追回奇迹。他的朋友们认为他只是不甘心自己竟然被甩了，还劝过他渣人者人恒渣之，可他只是迷恋那种无比契合的日子。 当李域察觉时，胸毛球球已经被他捏得扁扁的了，他回过神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损伤，这才舒了口气。 随即，李域眼神暗沉了下来。 有时候时间真的不能抹平所有，反而让他……愈发不甘。 ……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环工队毫无疑问获得了胜利。 谭梦龙汗水淋漓，下场后的队员们各有后勤递上水，唯独遗漏了他，这当然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渣男会来送水。 同时，奇迹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三两下从平台顶上借力缓冲跳了下来，稳稳落地，赢得一片惊呼，然后从容自背包里拿出水、蛋糕、零食等物，多到让人怀疑他的背包是不是带了空间。 水是给谭梦龙的，蛋糕还有队员们的份，这种时候他向来很周到。 也许大家背地里都围观过八本校头号渣男的帖子，但是面对奇迹带来的蛋糕，他们还是很欢迎的。谁能抗拒佳佳餐厅出品的蛋糕啊。 他们甚至犯起了嘀咕，“佳佳餐厅还出蛋糕吗？” 这包装分明是佳佳餐厅的，但谁也没在佳佳餐厅吃到过蛋糕，尝了尝味道也没人会觉得是假冒的，特别美味。 这是奇迹让家里餐厅的厨师特别做的，在别处当然看不到，他就是按照谭梦龙的口味定制，这会儿眼巴巴看谭梦龙吃，“好吃吗？好吃吗？” 谭梦龙好笑地看着奇迹，他发现奇迹急起来好像有条无形的尾巴正在摆动，还围着自己转圈，三百六十度求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