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萧冬书背着苏晓快步走到外面，直接把人塞到被褥里，早上苏父过来的时候，把张大佑家的皮袋子借来了，俩成人巴掌大小，这会在医院里灌上了热水，放在被褥里暖和不少。 紧跟着萧冬书苏母也抱着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姑娘出来了，要不是这抱的姿势不对，旁人还得以为这大娘抱着个被卷儿。 回村的路不算好，一路上都颠颠簸簸的，苏晓就是躺在被褥里也睡不着，反倒是身上的伤口被颠的又有些疼。 苏沐赶车，萧冬书和苏父都坐在车头，给后面的娘仨挡风。 “冬书啊，我乖外孙名儿想好了没有啊。”苏父想想都激动，自个儿身后坐着的可有外孙女啊！ 萧冬书挠挠头，“前些日子我爸妈写信来倒是想了几个，爹，你想给你外孙女取个啥名。” “诶，我这大老粗，大字都不识一个，咋能给孩子取名呢？你爹妈都是有文化的人，想的名肯定好听？” 苏父憨笑着摇摇头，虽然是想给外孙女取个好听的名儿，可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就他家这三个孩子，还是老爹给取的名儿呢！ “爹，我听晓晓说，她和俩哥哥的名字都是我爷取的，等咱到家了再请爷爷出山一回，给孩子取个名字！” 萧冬书总觉得苏老爷子是个睿智的人，对什么事都特别通透。 苏父刚想答应就被苏母从后面怼了一杵子，“你俩尽在这瞎说，哪有娘家人给外孙取名字的，冬书啊，你刚不说你爸妈给孩子取了个名儿吗，说说看看叫啥！” 苏父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嘿嘿，我这不是高兴没想到这儿。” 苏母白了他一眼，这人一有点啥大事就犯傻。 “娘，哪来那么多讲究，谁取名字都一样。” 萧冬书一直给苏晓捂着手，听着苏父俩人说话，还抠了抠苏晓手心。 “咱家人都不识几个大字，能取出啥好听名字来，赶紧说说你爸妈给取的啥名。”苏母催促道。 “男孩取名是箫穆，女孩是萧晴，晴天的晴，现在是女娃子，所以就选后者，我妈是想着孩子出生的时候在冬天，不管是这天气还是她以后生活，都像雪过天晴一样。” 这名字萧家父母早就想好了，一共两个，一个男孩的一个女孩的，倒也没说非要用自己想的名字，就是怕到时候苏家人让萧冬书想时，他再取个不好听的。 “好，这名好，好听，意思也好。”苏母点点头，又拍拍怀里的“小被卷儿”，“咱有名字了，以后就叫萧晴了，晴晴，这名字你喜不喜欢啊！” 萧晴可还听不懂苏母说些什么，现在小孩儿在被卷儿里睡得正香呢。 一家人兴高采烈的往村里走，寒风凛冽，可大家却像感受不到一样，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今儿个早上苏大根赶车去镇里的时候，大家伙可都看见了，再想想前两天苏晓去镇里医院的事儿，也就猜到了，可能是苏晓肚子里的孩子生了。 这冬天里大家伙也都没啥事儿，吃完饭在家里收拾收拾，就串门子去，有几个婶子走到萧冬书他们家门口时就看见大门开着，烟筒里还冒着烟，转身就进去坐会。 正好是李小兰和苏实一家三口在家里烧炕呢，今儿早上走之前，萧冬书把家里钥匙给苏实了，今天就把苏晓接回来，得在家里住，家里炕有几天没烧了，一时半会儿还住不了人，得熏着一上午屋里才能暖和了。 几个婶子跟李小兰闲聊两句，问问苏晓的事儿，果然是生了，顺顺当当的，眼看着李小兰还得忙或者收拾收拾，家里婶子们也没多呆闲扯两句就回去了。 虽然这孩子还得过几个月才能摆酒席，不过关系近的也得给准备点小玩意了。 苏晓他们一进村，杨兰就知道了，正巧苏三婶也在，妯娌俩带上柳叶和苏望就往苏晓家里去了，大包小裹的还没少拿，都是给孩子做的小衣服，尿布啥的，也有不少苏宝小时候穿的衣服。 萧冬书给苏晓裹好棉被，直接打横就抱进屋里，李小兰和苏实在这儿烧炕一上午了，屋里暖暖和和的，一进屋都热气扑面，萧冬书这才放心把苏晓放在炕上，又出去接苏母苏父他们。 把车上东西都卸完了，苏大根又和二儿子去给队长还车。 一路上没少遇见出来串门的，大家伙都乐呵呵的说着恭喜的话，苏大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就着烧炕的功夫，李小兰又煮了不少红鸡蛋，苏晓回家之后，肯定得有不少人过来，这红鸡蛋可得准备着，家里有喜事的时候，大家伙也不会在乎这鸡蛋的成本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亏不亏一说，人家过来给你道喜手里也不会空着。 虽然生孩子时没受着多大痛苦，可苏晓这会儿还觉得有些疲倦，杨兰和苏三婶到这没多长时间她就睡着了。 萧冬书给她掖好被角就出去了，这会儿晌午刚过，天正好，他打算上山再去砍点柴火，虽然家里院子里已经堆了不少了，可他总怕冬天不够用，苏晓就怕冷，再加上个孩子，今年冬天这屋里一准得烧得暖暖和和的才行。 苏父和苏沐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萧冬书，拿着砍刀往外走，俩人招呼一声，也回家拿砍刀去了。 苏晓醒的时候都四点多了，这时候也该做晚饭了。 苏母瞅着萧冬书还没回来，在厨房转悠一圈，捡了点要做的菜就煮上了。 苏晓听着苏母在厨房里的动静，还心安了点，要是只有她一人在家里带着这小丫头还真有些不敢，这软软糯糯的一小团，手稍稍用力大一点都会红一片。 这都生孩子的第二天了，她喂奶的时候还一直都是僵直身体，苏母怎么把孩子放到她怀里，她就这么托稳了，一点也不感动，生怕自己哪里用力不对，伤着孩子，苏晓第一次感觉自己身上这无穷的力量也是一种苦恼。 苏母把柴火架上，一进屋就看见侧着身子一眼不眨的盯着孩子的苏晓，时不时的还想伸出手去戳戳孩子的小脸，可终究是没敢下手。 苏母突然想起当初自己生孩子时也是这样，老大苏实刚出生的时候，自己和苏大根也是连碰也不敢碰一下，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割破孩子的皮肤，喂奶的时候也像苏晓一样，婆婆怎么把孩子放到自己怀里就怎么抱着，一点也不敢动，因为这婆婆还没少嘲笑自己。 想到这儿，苏母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着苏母的动静，苏晓赶紧把手收回来，绞了绞手指，心里发窘，没想到还被母亲看见了。 “傻丫头，你是孩子的亲娘，哪能不会带呢，这一时间肯定是不敢动，等时间长了，你有经验了就行了。”苏母走进来，点点苏晓的脑袋。 一边说这话一边把正好醒了的孩子抱了起来，“看着，手得托着孩子的脑袋，这手当她腰这，一起用力，不就抱起来了。” 苏晓认真看着，双手忍不住抬起来跟着学。 “现在孩子小，一夜里得醒不少回，你们睡觉时候啊，别睡的太死，听着点动静，不光是饿了，要是尿布湿了孩子也哭，尿布得勤换，洗完就挂屋里等着慢慢干，天好了拿外面透透风，可千万别图省事隔火上烤，孩子屁股娇嫩着呢，可受不了火气。” 苏母掀开绑好的尿布一看，果然是湿了，这孩子这会也乖，一声也不闹。 苏晓赶紧递给母亲赶紧的尿布，认真看着母亲怎么给孩子绑。 苏母也把动作放慢，让苏晓能看明白了，本来这些事就应该她婆婆帮着带孩子时候教给她的，可现在婆婆不在身边，就只能这老娘上阵了。 尿布还没绑完，小公主就不配合了，小腿蹬蹬的，一感觉自己又要被绑在一起了，咧嘴就哭。 “哦哦，晴晴咋又哭了，是不想绑上？那可不行，这腿得绑好了，以后长大了才长大长腿啊。” 感觉孩子不干了，苏母赶紧绑好尿布，熟练的抱起孩子，轻轻的拍着。 苏晓在一边看的羡慕，她得什么时候能像娘那样啊，看着孩子哭了，一下就敢抱起来。 萧冬书回来时候，刚一进院门，就听见闺女扯着嗓子哭。 手上一松，直接就把柴火扔地上了，大步往屋里走。 一进里屋门，就感觉一阵热气，本来还想走到丈母娘身边看看闺女咋地了，也不知想起啥，就停在几步远的位置了，伸着脖子看闺女。 “诶呦，晴晴，快睁眼睛看看，谁回来了，看看这是谁啊。”苏母嘴里念叨着，把萧晴往萧冬书这边送。 萧冬书赶紧摆摆手，往后退两步，“娘，我这身上带着凉气呢。” 苏母看着女婿这紧张样，笑出声来，“我就是逗逗晴晴，真给你你敢抱吗？” 萧冬书笑了，挠挠头没接话，苏母说的没错，他还真不敢抱。 出生才几天的小孩，别说眼睛睁没睁开的，就是睁开了，现在也啥都看不见啊，苏母可不是就逗逗孩子。 “冬书，你先把柜里最上边那套被褥拿过来，搁炕头捂着，娘今晚上搁咱家睡。”苏晓看着母亲调侃萧冬书，忍不住给丈夫解个围。 “诶。”萧冬书应了一声，把被褥拿了出来，这还是他俩结婚时候大娘送来的，上边还绣着大红鸳鸯。 按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有儿子的话，当娘的是不应该在出嫁的女儿家里住的，苏母也是打算回家住的。 苏晓哪能同意，母亲要是回家了，半夜孩子醒了哭了的那该咋办，她和萧冬书可处理不好，还是得把她娘留这几天才行！ 李小兰也劝婆婆，她生完孩子也是这样，心里没谱，孩子一有啥动静都不知道咋办了，要不是婆婆在自己屋里住了两天，帮着照看了两天，她都不知道咋办好了。 听着儿媳妇也这么说，苏母才同意了，其实她也不放心萧冬书和晓晓俩人照看孩子，一点经验也没有，孩子一哭就没主意了。 只是毕竟自己有俩儿子，老二先不说，还没娶亲，也没啥说道，主要是老大孩子都有了，自己在闺女家里住，老大媳妇心里就是有忌讳也不好明说出来，就怕以后家里肯定不那么自在过日子了，不过这劝她的话老大媳妇都说了，就说明这孩子不忌讳这个，那留这也就没啥事了。 苏晓一时间没想到这些事，就想把母亲留住，自己就能有个主心骨了。 孩子太小，肠道短胃也小，刚吃饱不到俩小时准饿了，也不会表达，一饿就哭。 昨天晚上苏晓刚生完孩子，睡的死，也没啥感觉，今晚上可不一样了，就是睡着了这心里也紧绷着，一听着动静就赶紧点灯。 苏母和苏晓睡孩子两边，灯绳就在萧冬书手边，孩子一哭，三个大人就都醒了，苏母先是摸摸尿布，尿布没湿就直接把孩子从被窝里挖出来塞苏晓手里，也不让她起来，就侧着身子，省得孩子大人着凉。 萧冬书明显感觉到媳妇身子僵硬了不少，一动不敢动了，就直勾勾的盯着孩子吃奶。 其实他自己也是，一听着孩子哭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听着孩子嘴被堵住，“滋滋”的吃奶声才把心放肚子里。 一晚上，三个大人都没睡好，到后半夜，孩子又醒了，尿布湿了，看母亲把脏尿布放一边，等着孩子吃完奶再换新尿布的工夫，眼睛都睁不开了。 苏晓咬咬牙，看着闺女又闭着眼睛睡着了，也没叫醒母亲，让萧冬书把捂热乎的尿布铺好，自己照着白天母亲绑的样子凑合绑好了，放回她自己的小被窝里。 给苏母掖好被角，就让萧冬书闭灯了。 这屋里也就苏晓精神能好点了，昨晚上睡了一整晚，今天白天又没少睡，现在这会收拾好闺女，也没那么困了，听着左右响起鼾声，又就着月光看看闺女，她自己都没察觉，脸上的笑一直都没淡过。 后半夜孩子又醒了两回，有一回苏母睡的实在沉，没醒过来，苏晓也没叫她，跟萧冬书俩人也把孩子收拾好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萧冬书就轻手轻脚起来了。 “冬书？又醒了？”苏晓听着动静，迷迷糊糊的就往孩子那边摸，还以为闺女又醒了。 萧冬书赶紧把苏晓胳膊抱回来塞被窝里，“没事，你睡吧，孩子没醒，我起来把熬个rou粥，昨个捡只兔子。” “啊，放点香菜啊。”苏晓听着闺女没醒，后边的也没听清楚是啥，隐约听着粥，就随口接了一句。 萧冬书应了一声，低头在媳妇脸上嘬了一口，就轻手轻脚出去了。 昨个吃完饭他就把rou剁好了，搁水里解冻再放点杂粮煮就行了。 苏晓现在坐月子，吃不得辛辣的，要不这兔子她非想吃辣炒的不可。 先把rou解冻着，萧冬书又往烧屋里炕的灶坑里架上大木头。 熬好rou粥，放在锅里温着，萧冬书又去酱缸里夹了一盘咸菜，这还是前段日子苏晓从娘家起了一坛子咸酱，又放了点家里种的菜腌的，配着rou粥再好不过了，解腻还下饭。 收拾完了，又在外屋里暖和了一会。等身上寒气散了才进屋。 几个人还都睡着，萧冬书轻手轻脚的摸了摸闺女的尿布，见没湿才放下心了，昨个晚上他可见识过这小丫头了，饿了就哭，尿不脏了也哭，大晚上扯着嗓子哭，他都心疼的不行了。 苏母也是被小姑娘哭醒的，一睁眼睛天都大亮了，一骨碌就起来看外孙女了。 苏晓也醒了，熟练的先摸闺女的尿布，又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挪到自己怀里。 苏母笑着点点头，“这就对了，昨个太乏了，后头又醒了几回？” “就一回，直睡到天亮，尿布没湿，就是饿了。”苏晓现在不再像开始那么紧张了，至少敢自己给孩子喂奶，不怕碰伤孩子了。 萧冬书进来看都醒了，就先照顾苏母洗漱去，自己把小木头桌子搬进来，放在炕上吃饭。 苏母进屋看着被褥叠上了，碗筷也都摆好了，忍不住嗔道：“哪有在炕上吃饭的。” 萧冬书嘿嘿笑，也不反驳，给丈母娘盛了一大碗rou粥。 苏母接过rou粥，脸上满是笑意，在炕上吃饭也不算啥没规矩，不过这也能看出女婿怼闺女这心思来，挺好的。 许是闻着香味了？吃饱了的小姑娘被她娘放好了也没着急睡觉，睁着眼睛，眼珠滴溜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