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薛蕲宁走在魏晅瑜旁边,被迫听他低声坦白,“只有小时候见过几次……关系一般……我同她并不亲近也无旧情……多年未见……并不清楚……” 絮絮叨叨的坦白几乎是事无巨细一一告知,薛蕲宁听明白了魏晅瑜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妄之灾?飞来横祸?”她嘴角抽了抽。 魏晅瑜点头,眼神认真,“我是受害者。” 别人中意你你还受害者?纵然薛蕲宁觉得云安郡主对魏晅瑜的心思让她有点别扭,但听到当事人这么说,觉得还是挺想朝他的脸上揍上一拳。 能看上魏晅瑜,那位郡主也真是够辛苦和眼瞎的,这么想着,她深吸一口气道,“以后,你还是少同那位郡主打交道吧。” “我是你的,别人我谁都不看。”魏晅瑜出言保证,模样骄傲极了。 薛蕲宁别开眼,敷衍着应了两声,她倒不是怕那位郡主不死心,她只是觉得云安郡主迷途知返之后可能会想要灭掉自己曾经瞎眼的证据。 毕竟,魏晅瑜真的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 第44章 144重视 即将出御花园时, 薛蕲宁停下了脚步, 看向身旁也随她一同停下的魏晅瑜。 他眼中是纯然的疑惑与关心, 并没有其他, 于是, 她反而不自在了。 “刚才的事,”她顿了下, “你不问我?” “问你什么?”魏晅瑜不解其意,刚才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追问的吗? 薛蕲宁深吸了口气, “我把你单独留下的事情。” 留他应对云安郡主, 不是理所应当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魏晅瑜面上显出这些心思, 让准备解释些什么的薛蕲宁停了下来。 “我以为,你觉得我应该留下来。”她道。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想留就留下, 不喜欢就离开,”魏晅瑜道,“我喜欢你随自己的心意来。” 虽然不想承认, 但薛蕲宁觉得,魏晅瑜或许真有说情话的天赋,很多时候总能说出特别好听的话来,这次也是。 “我离开, 是因为我觉得那位郡主若是对你有意, 由你来处理最好不过。”薛蕲宁说出自己之前所想, “被人喜欢的是你,这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总是很麻烦,由本人出面处理是最合适的。” “对你来说,关键是合适,对吗?”魏晅瑜认真的看着她,“你只是觉得这样处理最好最合适。” 薛蕲宁犹豫了下,点头,“是这样。” “其实,我也觉得这样处理最合适。”在她惊讶的眼神中魏晅瑜缓缓道,“我喜欢你,娶你,是为了让你以后都过得好过得开心,也并不想你陷入这种不喜欢的麻烦之中,作为未婚夫和夫君,我会自己处理好这些,不会让你费心。” “同样,身为一个喜欢你的男人,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那、那很好。”不知为何,薛蕲宁应得有些虚。 “不过,我有些不太开心。”魏晅瑜突然道。 薛蕲宁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由我出面处理确实是正确和合适的选择,但是,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她好奇。 魏晅瑜凑近她身边,轻声开口,“你忘了,我是属于你的,被人觊觎窥伺你的人,你那么干脆的放手离开,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是不是说明,你不够重视我?” 对上魏晅瑜此刻过于锐利的视线,薛蕲宁哑然,对方一语中的,直中要害,她无可反驳。 有再多理由,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她确实,不够重视他。 若是重视他,那时候就应该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即便不开口,也是一种沉默的支持与明显的宣告。 但她没有,她选择了离开,将一切交给魏晅瑜,说得好听一些,是信任,是尊重,但若剥开表象,赤.裸裸的实质是她选择了逃避。 在她心里,魏晅瑜虽然有了未婚夫的身份,但这个身份真正存在的意义,她并未赋予他。 正如同他一直纠缠的“有名无实”一样,虽说看起来好笑,但其实正中根源。 “我……”薛蕲宁觉得此刻不应该沉默,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境地。 见她眉间满是纠结之意,魏晅瑜柔声道,“只此一次,好吗?” 在她意外的眼神中,他握紧了她的手,“以后,多重视我一些。” 薛蕲宁瞬间松了口气,一副给出诚挚承诺的模样,认真点头,“我会的。” “那就好。”魏晅瑜满意了,牵着心上人一起去往皇后寝宫。 至于薛蕲宁,此时早已彻底忘了之前要甩开魏晅瑜手的念头。 *** 皇后宫中。 一袭宝蓝宫装的女子坐在下首,一边擦眼泪一边哭哭啼啼的同上座之人抱怨,“娘娘,您说他怎么能这样?侯府这是置皇室颜面于何地?” 皇后饮了口茶,虽面上温和,却眉眼不动,显然并未将对方所说听进心里。 不过是驸马偏爱妾室而已,她心道,路是自己选的,走成什么样,那也是自己的事,她懒得插手。 这么想着,皇后温柔一笑,看向那哭得妆都花了的女子,“公主,驸马是你自己选的,婚事是你自己求的,当日本宫曾多次劝阻,你都听不进耳里,如今再来同我说这些,本宫也并无他法。” “毕竟,我总不能下旨逼.迫驸马同公主恩爱。” “娘娘,”三公主面色微变,神情隐有不甘,“我知道从前是我做得不好做得不对,但请娘娘念在我母妃同您的情分上,帮我一把,日后,我必定感念娘娘的恩德。” 情分?恩德?皇后微微一笑,若是真记得她的情分与恩德,那时候可不会帮着陈贵妃同她打擂台。 不过是一个男人,一桩婚事,就让她看清了身边一匹白眼狼,现在想想,还真是挺划算。 为她费心筹谋的好夫婿如今姻缘美满平步青云,再对比那个骄横跋扈偏宠妾室的无能驸马,皇后觉得自己这会儿心情更好了。 所以,“公主,虽说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但也不宜冒然插手夫妻感情,你若是不喜驸马偏宠妾室,何不同老夫人开口?老夫人深明大义,想来是不愿家中因为妾室阖家不宁的。” 想起自己那位盲目偏爱小儿子的刻薄婆婆,三公主停下了拧帕子的手,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罢了,偏偏她嫁的是父皇的外家,无论是地位还是情分上,她都没有优势,更别提因着夫君偏宠妾室之事闹到御前。 虽说她以公主之身下嫁,在家里却不敢摆公主的架子,从来都谨守规矩,孝敬长辈,若非夫君偏宠妾室太过,她也不会求到宫里。 她不能动不敢动那个得夫君喜爱的良妾,因此只能求到宫里,只可惜陈贵妃闭了宫门不出,她能求的人只有皇后娘娘一个。 若是她不帮忙,以后只怕拉不回夫君的心了。 这么一想,她打了个冷战,哀泣一声跪到了皇后面前,“娘娘,我真的是没法子了,求娘娘为我做主!” 膝盖触地的声响不轻,殿中清晰可闻,皇后笑容不变,眼神却渐冷,慢慢挺直了脊背。 这是逼她出手? 后宫之中,消息传得如此之快,还有一个陈贵妃对后位虎视眈眈,三公主这一跪,跪的不是恳求与委屈,而是名声与颜面。 只怕等话传到陛下耳朵里时,说的就是她的不慈不贤与无德了。 “公主,你希望本宫怎么为你做主?”皇后温声询问。 三公主眼睛亮了一下,“娘娘,若是可以,能否请您下旨申斥?抑或者探探婆母的口风,为我转圜一二?” 皇后心中失笑,果然,蠢货总是能蠢出不一样的境界。 她,一国之母,后宫之主,下旨去申斥一个驸马的良妾?她这个皇后是太闲还是太不要脸面? 还有,请她出马压一压那位老夫人,三公主只怕是日后不打算好好过日子了,请外人强压婆母,也就她能想得出来。 感叹了一下三公主的“天真”,皇后慢声开口,“公主,你的请求,恕本宫无能为力。” “娘娘!”本以为事情即将办成的三公主尖叫一声,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娘娘,您、您怎么能?” “本宫如何?”皇后笑容端庄,眼神中却尽是威严厉色。 三公主被这位母后久违的威势吓到,腿软了一瞬,之前嚣张的气焰慢慢熄了下来,“娘娘……” 有些人就是贱皮子,真是有了两分好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皇后觉得无趣极了,懒得再同眼前这拎不清的人打交道,“公主,时辰不早,本宫就不留你在宫中用膳了。你回去之后,记得替本宫同老夫人带个好,请她有空就来宫里坐坐,至于公主,可以多陪陪驸马吟诗作画,想必能恩爱如昔。” 这是要赶她出宫?三公主正想争辩求情一二,却见皇后一挥手,几个伶俐的宫女瞬间拦下了她,动作轻巧的将人送出殿外,堵了她打算闹上一场的心思。 “殿下,娘娘今日疲累,就不再招呼殿下了,”面容清秀的宫女笑容温和的看她,“天色不早,殿下还是早些出宫为好,以免府里担心。” 感受着周遭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三公主气息急促的换了几口气,最后到底没敢在殿门口闹开来,死死地拧着帕子与眉头离开了。 这会儿老实离开,日后她还能找机会进宫,若是惹了皇后不快,只怕得不偿失。 这边三公主神情失落的离了皇宫,那边薛蕲宁同魏晅瑜见到了神情亲切的后宫之主。 “还是母后念着本宫,要不然可能还见不到你们。”皇后吩咐宫人上了精致美味的糕点,兴致甚好,“难得宁宁入宫,今日不妨多待一会儿,午膳同本宫一起,正巧御膳房新出了几个时令小菜,咱们正好一起尝尝。” “多谢娘娘心意。”在皇后富含深意的笑容中,薛蕲宁意图甩开魏晅瑜的手,结果却总是功败垂成。 当着长辈的面这么不庄重,还任性妄为,即便自己是被迫的,她也觉得尴尬心慌。 “娘娘,太子殿下求见。”外面內侍通传出声。 闻言,皇后面上笑意淡了些,“阿暄,你去陪太子说说话,宁宁交给本宫。” 魏晅瑜看了舅母一眼,点头应下,神情遗憾的放开心上人的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趁着皇后失神思考的功夫,薛蕲宁动作迅疾的打理好自己,这才同笑容再次温柔起来的皇后对上。 “宁宁,咱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紧张?”皇后拍拍小姑娘的手,满是安抚之意,“阿暄从小长在宫里,由我和陛下看着长大,平日里相处就如平常人家,你是阿暄的未婚妻,也该随他一起叫我一声舅母,不必那么拘束。” 薛蕲宁一直觉得皇后同长公主是一路人,两个都是招惹不得的大山,比夏太后更让她畏惧,因此极为果断的做了决定,脆生生的叫了一声“舅母”。 叫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情激荡,可见一斑。 “嗯,不如之前那么害羞了,这很好。”皇后轻笑出声,“年轻小姑娘脸皮薄,我都懂,以后若是阿暄为难你,你尽管来找舅母替你做主,我可不会偏袒那个臭小子。” “他对我很好。”薛蕲宁替魏晅瑜分辩了一句。 虽说很多地方她还在适应,但魏晅瑜确实对她很好,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闻言,皇后笑容更和蔼了,“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舅母得说,阿暄确实是个好孩子,尤其是对你,你们这桩姻缘,真的是极好的。” 薛蕲宁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附和着点点头。 以皇后的眼力,当然能看出小姑娘眼底的不自在与不明所以,她笑道,“其实,你们缘分不浅,当年若是没错过,说不定现在你同阿暄早就成亲了。” 被皇后一番话惊得瞪大了眼睛的薛蕲宁,这会儿是真的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