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啦文学网 - 历史小说 - 绝色娇宠(作者:晚亭风)在线阅读 - 第45节

第45节

    第79章

    蔺老太太道:“不瞒亲家母, 我就直说了。”

    顾老太太听到这里, 就觉得有些糟糕,她刚才便隐隐有了感觉,想让云瑶和绍安两个孩子在一起, 是出于她的私心, 但明眼人也能看出来,他们这对表兄妹从小感情就不一般,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她很看好蔺绍安这个孩子,何况云瑶背地里还与表哥一直在通信。

    侯府这边一直没传出要给蔺绍安婚配的事, 顾老太太便以为蔺老太太是在等她的孙儿回来, 然后过问孙儿的意思。

    没想到, 蔺老太太说到了这样的事:“其实五年前,我就为绍安这孩子相中了一门亲事, 正是那定南侯府的三小姐。这件事, 绍安还有他的父亲都知道,他的父亲也很赞同这门亲事。上门提过亲,聘礼也下了。那三小姐很满意这桩婚事, 可绍安这孩子……”

    随着她每深入讲一句,顾老太太的面色便沉了几分。手腕上一直缠着的佛珠,此刻也在右手垂在身侧的时候,慢慢转动了起来。

    蔺老太太没有注意到顾老太太的变化, 这件事是她错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她哪里有想过,蔺绍安会这么抗拒。包括当年对云瑶的不公,她也是错了,错的离谱。想要补救的时候,云瑶都已经七岁大了,总觉得有些晚。

    云瑶喜欢跟着祖母多一些也是没错的。

    顾老太太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定南侯家的家世虽然不及忠顺侯府,但也是立足了百年的豪门大户,在京中的地位相当的厉害,定南侯家世世代代为国效力,到了上一代的老侯爷更是为国捐躯,剩下已被请封为世子的嫡长子成为新侯爷,如今是神机营的副将,管制火器,很得皇帝的信赖,肩负巡卫紫禁城的重担,实力不可小觑。

    三小姐是现任定南侯爷的三meimei,他们俩是定南侯老夫人嫡出的孩子,其他的一些则是姨娘生的庶子。听说定南侯爷很宝贝这个嫡亲的meimei,从小便护她长大,顾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逐渐平静下来,她是没有见过定南侯爷和定南侯府三小姐任何一个,但他们两人的情况,若是得罪其一,有可能是得罪整个京中体制,“神机营”三个字也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侯府,压在蔺老太太,更是压在蔺绍安等人的身上,着实很难办。

    顾老太太了解到情况,不再多说了。天色尚早,不等午间蔺老太太设宴招待她,便要离去。

    蔺老太太却始终过意不去,一路把她送到门口,看到她上了马车以后,还是难过。

    她何曾没有想过让蔺绍安和顾云瑶在一起?一个是她的好孙儿,一个是她的乖乖外孙女,两个人在一起以后就是亲上加亲,这样也能名正言顺地把云瑶留在侯府里一直养着了。

    蔺老太太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刺,顾云瑶的外貌,有七至八成像二女蔺月柔,五年前看到她的第一眼,蔺老太太就有一种想把她养在身边的冲动。

    马车渐渐要驶离侯府的大门,车身内正摇摇晃晃的顾老太太突然听到有人喊声,她撩开车帘往外一看,只瞧见蔺老太太迈着年老的双腿在后面追,还有一些丫鬟婆子怕她伤着哪里,也追在蔺老太太的身后。

    马车很快叫停了。蔺老太太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说道:“亲家母留步,再借一步说话。”

    顾老太太看了看她,只好下车重归侯府,与她继续相谈。

    ……

    匆匆过了几日,转眼从七月份已经到了八月份,从侯府回来以后的顾老太太,并未将蔺老太太的意思转达给顾云瑶。

    她也在沉思这么做是否会好。

    关系到三个大家族的命运,顾老太太怕侯府因为顾府的事而得罪定南侯家。

    她把自己关在小佛堂里好几天,每天敲打木鱼,沉心念经。

    香炉里的灰倒了几转,很快又满了。原先院子里蔫儿吧啦的绿植被,在春季重新生机盎然,到了闷热的夏天,又开始蔫儿吧啦的样子。

    顾老太太锁了好几天以后,才从里头出来。

    顾云瑶这一天也没能见到祖母,因顾老太太嘱托赵mama往下面交代了,近段日子要留在小佛堂里诚心礼佛,她便没去打扰。

    一连几日看不到祖母,多少有点不适应,这比在侯府里养病的期间还要难受。明知祖母就在附近,过一个夹道能到安喜堂见到她,偏偏怕打搅她而去不了。

    这夜顾云瑶也没有睡好,草丛里可能躲了小蛐蛐什么的,叫闹了一夜。勉强地睡着以后,第二日两只眼睛竟是发肿了,眼皮有一处又红又痒,大概是被蚊虫叮咬到了,桃枝打了洗脸水进来为她梳洗的时候,看到以后忍不住泛起心疼,用了一点清凉驱蚊油给她抹了一点其他被叮咬的地方,眼睛是很重要很脆弱的地方,撇开了没涂。除此以外,她还给自己两边的太阳xue也各抹了一点。

    伴着夏日习习吹来的风,顾云瑶舒服了一点。

    拧干了湿毛巾,桃枝为她按在双眼上面冷敷了一会儿,眼皮处很快消了肿。

    起床以后换了一身颜色素雅的褙子,还有挑线裙子。还是经过桃枝的巧手装扮,很快梳了一个漂亮不失俏皮的少女髻。

    发髻上面也不加太多多余的缀饰,顾云瑶不喜欢,只上了几根同褙子颜色差不多素雅的簪子。

    如今的她是比以往大了许多,镜中姣好的容颜越显清丽脱俗,薛mama有时候看到以后,总是望着她的脸沉思,顾云瑶现在很少出闺阁,偶尔会随顾老太太去永安寺或者京城中的其他寺庙上上香。

    永安寺是顾老太太主要去的地方,当年那个为顾云瑶解签语的老和尚,如今的资历也混老了一些,还记得当年让他印象极深的顾云瑶,看到顾老太太时还会问起来。

    除了寺庙以外,顾云瑶去的最多的地方可能就是侯府了。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侯府的蔺老太太会派人来接她,也就是每个月的这一两日,顾云瑶会在侯府小住,陪在蔺老太太的身边,聊以慰藉老人家孤独的内心。

    好在她接触外男的机会不多,倒是还没人知道顾府里有她这样的存在。

    从首饰盒里,桃枝翻出了过去几年总在她耳边比来比去的耳坠子,有小丁香款、红珊瑚款、玉滴子款……最终选了一个琉璃宝珠制的小耳坠,挂在她的耳垂上。

    外面日头还低,若是等到日头再高些的时候,吹来的风似乎都能把叶子全部打蔫了。夏柳正在她种的花圃里面浇水,按照以往的惯例,顾云瑶一会儿要去安喜堂里给顾老太太请安。

    她已经刻意穿得很寡淡了,平日肖氏总希望她能穿得出挑一点,因没有女儿,年纪也大了,估计以后想怀孩子也是不会再有这福分,肖氏索性打消了再生个女儿的想法,别看顾云瑶还小,说话时常能抓到重点,小时候还救了顾钧书几次,肖氏干脆把她当成亲闺女来待。

    大房两位公子每回要裁新衣服时,肖氏也不忘了给顾云瑶来几件。

    都是找锦绣坊的大娘子来做,他们顾府是锦绣坊的老客了。

    这锦绣坊的大娘子每年也会亲自来顾府一趟,都是赶在快新年的时候,她也很意外顾云瑶每一年带给她的震撼——这丫头小时候看只觉得好看,哪里想到越长大,越是骨子里透出一股媚来。

    顾云瑶现在还未过及笄,已经如此出众了,锦绣坊的大娘子难以想象日后她会长得如何惊艳!

    这等惊艳未必就是好事,如今是因为待在顾府里,由顾老太太还有侯府那边两边护着,如若不然,是寻常普通人家的女子,恐怕早就被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惦记上了。

    想惦记的人其实已经有了,杜名远的小儿子杜齐修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雨后顾云瑶出现在小道里被杜齐修撞个正着,让他尝到了甜头,杜齐修索性一连几日依旧等在竹苑的小道里。然而没能等到顾云瑶来。

    自那天相见,匆匆说了几句话以后,已经连续十多天没能见到她。杜齐修原来在老家的时候,也有不少女子慕名他的才气,其中长得好的,或颇有些身份的,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女子见到他,都会被他浑然天成的风流之相所吸引,自愿投怀送抱者十个指头也数不过来。

    他也的确风流,在老家的时候,就喜欢去一些乐坊,约见一些名伶,同乘画舫,甚至做出不可描述的事情。那些女子各个容颜姣好,可没有一个及得上顾云瑶三分。

    他第一次看到她,居然就被她那副冷艳的,似乎不可高攀的神态吸引了。

    明明她也不怎么大,却脱离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有些沉着冷静。

    原本只是觉得逗顾云瑶有趣,自从竹林里相遇,她对他当真是一点不留情面的样子,叫杜齐修这几日都睡不踏实。

    晚上做梦会梦到顾云瑶,连续几日梦里都是她身穿挑线裙子,在面前走来走去的模样。那裙摆款款而动,腰身纤细盈盈就能握住。

    在梦里顾云瑶还用六菱纱扇轻轻遮住部分眉眼,颜如画,双唇轻轻一蹙,忽而就扑到他的怀里,轻启的朱唇如渍过了糖霜一般甜,压在他的下唇。

    杜齐修醒了以后,身边没有梦里所见的温香软玉,倒是废了一条亵裤。

    不知怎么了,杜齐修在顾云瑶身上吃瘪吃了两回,顾云瑶越是避着他,他心里越是难过。

    也越是想找个机会看到她。

    可能是顾云瑶和他爹说了一些什么,那一天等到她以后,被她说了一番不要再做墙下君子的话之后,回去屋里,晚上就被杜名远骂了。

    今天也没等到人,杜齐修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

    温香软玉什么的,可能只是浮光泡影。

    杜齐修静静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来他屋里换茶还有送饭的是一个婆子,平时只做简单的打扫。

    在顾府的日子虽然无聊,顾二爷倒是没有亏待杜名远和他父子两人,才来了不多久还派了锦绣坊的大娘子和裁缝过来为他们量身,说秋季快到了,马上天气转凉以后再做衣服已经来不及,杜名远带着小儿子去拜谢过顾二爷。顾德珉只说没事,希望杜齐修能好好读书,期待他来日高中。

    屋外忽然有人说话,杜齐修原先懒得去听,只觉得其中一个人的声音颇为熟悉,他探出头,从窗外看到有两个顾府家仆在焦急地寻找什么。那两个人没看到他。

    侧耳听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好像在说:“这下可怎么好,从宣府镇寄来的信,二小姐等了多日,如今竟是丢了。”

    另一个也说:“别急,你再好好想想,你先前收了送信人的信以后,放在哪里了?”

    这个丢信的说道:“还能放哪里,我收了信以后,就先留在前厅的桌上了,李管事让我去帮个忙,我也就跑个腿出去了一会儿,哪想到这封信好好地放在桌上,就没了。”

    另一个叹息着说道:“你也真是糊涂,这么重要的信,指不定里面写了什么内容,你也知道二小姐很宝贝侯爷那边寄来的信,收到以后就应该贴身保管,等见到二小姐之后,再交给她。怎么能随意地放在桌上就不过问了?”

    这个丢信的人急了:“我哪里知道,只是放了一会儿,信就能没了。顾府里又不能有外人来,谁会没事动了二小姐的信?”

    另一个人只能宽慰他道:“什么也别说了,还是赶紧找信吧,二小姐若是知道信丢了,得多难受,没准还会罚你办事不利,我看这信必是被谁拿了。赶紧找找吧,肯定还在谁的手里。”

    杜齐修听了半天,认出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正是经常来给他送饭,换茶水,顺便做打扫的婆子。

    丢信人的声音他听不出来,应该不认识。

    杜齐修凝神又听了一会儿,两个人脚步匆匆离开了。顾府这么大,他也无需每个人都认识,何况还是丢了信的下人。

    他也不在屋里待着了。才转身出来,进竹林一会儿,就在附近看到一个神色匆匆的人。

    那人穿着华贵,浓眉轩昂,腰间垂了一个宝葫芦形状的小香包。绿色的流苏穗子从香包上垂下。他穿得精致,连宝葫芦也绣得十分精美。

    必是府内的公子无疑了。

    杜齐修踏步迎上前,又看到他年纪不小了,肯定不是二爷的儿子。二爷的儿子叫顾钧文,他随父亲找顾德珉时见过,还是个十一岁大的小公子。

    眼前之人身量已是拔高,观情态,比他要小上几岁,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皮肤白皙,被那日光一照,微微有点发红了,杜齐修还没走近,竟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一点顾云瑶的影子。此刻顿了脚步,微微一怔。

    顾钧书看到从斜里忽然走出一个脸容轻佻的男子,也是微微一怔,他手里还捏着从前厅里的桌上拿来的信,上面写了是从宣府镇寄过来的蔺绍安给顾云瑶的信,但是有两封,一连寄来两封,实属新奇,但更重要的是,顾钧书很在意侯府的这位世子究竟给瑶儿meimei写了什么内容。

    小时候有缘见过一次蔺绍安,当时蔺绍安还送了他与弟弟两人一人一支亲自做的毛笔,笔身用翡翠玉制,写了这么多年倒是从来没有坏过。

    当时他和弟弟顾钧祁两个人还把蔺绍安亲切地当成兄长来看。

    岂知蔺绍安这么多年来与顾云瑶两个人的联系没断过。

    他很在意蔺绍安给顾云瑶写了什么。二meimei是不是又要嫁给蔺绍安?

    看到突然走来的杜齐修,顾钧书很意外,把信匆忙地藏到了身后,只见对面的人和他拱手说道:“在下杜齐修,是杜名远杜老先生的三子,这段日子借住在府上,多有叨扰,还望海涵。不知这位公子,是府内大公子或是二公子的哪一位?”

    杜齐修对他笑了一会儿,风吹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顾钧书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僵麻了一瞬。

    ……

    今日去顾老太太处请安时,顾云瑶和往常一样穿得比较素淡,才走进正堂内,发现大伯母肖氏也在。

    肖氏这段日子在忙顾钧祁念书的事,已经许久没能看到她了,才见到她,当时脸上就笑容满面,把她拉过来想要好好和她说话。

    “你这丫头,若没事的时候,就到我们的院里来坐坐,有什么想吃的,叫你大哥和二哥替你准备好了。”

    这里的大哥和二哥说的是顾钧书和顾钧祁。

    但顾云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起自己真正的兄长顾峥,有些沉默。

    肖氏不明白她因何而沉默,看见她没穿为她找锦绣坊裁制的衣裳,有点惋惜,说道:“你这丫头,怎的也不知道要好好打扮。”

    若是她的女儿,必然要好好装扮一番,这般年纪正是人比花娇艳的时候,该是什么艳就往身上穿,什么鹅黄色、翡翠绿、桃花粉……她都为云瑶相中了好多颜色。

    在肖氏的理解里,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从小到大穿得粉嫩一些,看二房柳姨娘的女儿顾云梅就知道了。哪怕是如今不够得宠备受冷落的顾云芝,平日穿得也比顾云瑶要娇艳。正如她所说,顾云瑶却不知道好好打扮自己。

    但是肖氏不知道,顾云瑶就是刻意如此。

    其实她也想穿一些好颜色的衣裳,但是上一世的教训告诉她,能不引人注目的时候,还是尽量不引人注目。

    顾老太太看到孙女又来了,也很高兴,要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

    “你这孩子,我都叫赵mama吩咐下去了,这些日子免了你们的晨昏定省,其他的孩子虽说也过来看看,走动得倒是没你这么勤。”

    顾老太太当真是心疼她,这孩子从小就失了娘,以前觉得她乖巧可爱,善讨人欢心,后来渐渐发现,是她心思比别人都要聪慧敏锐。她才从小佛堂里“出关”没多久,顾云瑶又是念着放心不下她而来。

    顾云瑶却觉得她必须来。

    她看着祖母。虽然顾老太太免了他们这些子孙的晨昏定省,其他人请安的次数确实也少了些,加上大房两位公子的学业要紧,特别是顾钧祁,明年春闱在即,他势必每时每刻都要用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