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请继续你的攻略行为,需要我把它送给你吗?” 原来你们家系统还可以送人的?等等,把系统给攻略对象叫他反过来攻略自己是什么saocao作?你这么变着法地玩系统它的制作人知道吗? 悲伤地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夜明君的思路,纪陌只能诚恳地问:“请问,是什么让你有了正在被攻略的错觉?” 提到有理论依据的话题夜明君的神情便恢复了他独有的迷之自信,立刻振振有词道:“在我查看的参考书籍中,人类男性只有在面对自己爱慕对象的时候才会把衣物披在对方身上。”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该死的言情小说套路! 终于明白了仙人对人际关系的诡异理解来自何处,纪陌无语了片刻,唯有面无表情道:“仙君,你应该多读一些对人生有意义的书。” “我还是觉得实践比纸上谈兵有趣。” 夜明君回答的语气仍是温和的,他已经明白,文字中难舍难分的一千句甜言蜜语,终于抵不上真正有人唤他一声夜明君。这个新发现让他有些欣喜,所以保持着明朗的笑容又补了一句,“我虽不明白人与人该如何相处,但是希望你能高兴这一点,从无虚假。” 这个熊仙人又在瞎撩人!不过,这样的笑容也真让人下不去手去破坏……这算什么,宝物自带的贵重天赋吗? 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复杂情绪已经不知不觉被驱散,纪陌也反应过来他们一个仙人一个白衣祭司跟个打水仗的小孩一样站在路中间着实不雅观,这便拉了拉仙人袖子,只轻声道:“湿漉漉的出现在公众场合到底不成样子,我带你回去换上干净衣物。” 罢了,没事就好,他本来也只是因为夜明君对自己还不错所以不希望这人出事而已,如果对方反应太激烈才该感到困扰。 冷静想想便觉这脾气来得有些没道理,纪陌不知为何自制力一直极佳的自己会突然和仙人置气,想了想还是放柔了语气,“刚才突逢变故情绪有些激动,抱歉。” 原来只要对人表达好感,对方就会把刺收起来变成这样软乎乎的模样,有点可爱,可以捏一下吗? 默默瞥了眼禁止自己和人做肌肤之亲的画卷,夜明君只能遗憾地收回了这个想法,然而这并不影响他另辟蹊径,立刻就对纪陌道:“你亲手给我换吗?” 又给我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你了! 暗暗一咬牙,纪陌礼貌地笑了笑,言语里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拒绝,“仙君说笑了,神殿还没被灭,暂时轮不到白衣祭司伺候客卿。” 这两人各自在断袖边缘互相试探,也忘了换回自己外衣,就这样披着对方衣物肩并肩越走越远,默默看着这怎么看都充满暧昧气息的场景,虽然一直在救火但似乎完全没存在感的辉月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所以,同为白衣祭司,这个人就理所当然地和一个男人跑了,然后把善后工作全都丢给了他? 转过头,眼前一群神侍正抱着水桶扛着水缸嗷嗷待哺地等候白衣祭司指示,这一刻,辉月只能悲愤地对此次事件做出一个总结,“纪陌你这个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辉月:我就是个买外观的美图秀秀玩家,你们叫我去1v5? 苏格:莫急,待我喝完这杯茶。 夜明君:沉迷蹲宠物不可自拔。 纪陌:我正在拼死抵抗这家伙撩人的爪子,你稳住! 常辉:旭日祭司已退出队伍并对你们开启仇杀。 第15章 在昊天神殿之中,苏格一味追寻神迹甚少管理俗务,纪陌明哲保身不愿和旁人做太多接触,辉月虽名为精灵王却是个王位下属全靠送的角色,自己着实没什么管理天赋,因此神殿大小事务历来都由旭日祭司常辉处理。 天人之乱在这个世界持续了很久,如今的五洲主宰中最先被发现的便是三十五年前的叶君侯,也正是他彻底毁灭了本土居民国家,开启了天人争霸世界的新占据。在叶君侯建立魔洲的三年后,苏格于战场中忽然降临,凭借其强悍实力护住了残破的旭日城,那时统领本土人民反抗叶君侯的旭日城主便是如今的旭日祭司常辉。 常辉和苏格用了两年时间从叶君侯手中打下了如今的神洲土地,移平曾经的旭日城建立神殿,此后的三十年一直保持着苏格作为吉祥物存在,常辉实际掌控所有势力的合作模式。即便后来纪陌和辉月相继成为白衣祭司,神殿的实权也牢牢把握在常辉手中。 神殿可以说是常辉一手打下的江山,在这里无人和他争权,他自己也是个以权臣为目标的枭雄,正因如此,他突然舍弃这份基业和曾经的仇敌叶君侯合作才令纪陌完全无法理解。 这种情况完全是崩人设了,而且青叶是常辉自己捡回来的孤儿,他针对一个无权无势的本土神侍做什么?难道是被叶君侯暗中签下了血契无法反抗?但是以常辉的智谋,不至于没有留下半分提醒就消失啊…… 从白塔被毁那日开始,神殿已不见常辉踪迹,同时离去的还有神殿各处的精英人员,一夜之间完成如此大规模的撤离定是经过了精心计划,纪陌总觉这看上去并不像是被迫叛变。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地瞥见一旁趁自己沉思用手指偷偷卷着他头发玩的夜明君,不由便问:“对此事仙君可有什么头绪?” 他这完全是病急乱投医,谁知仙人竟是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就给了他一个神奇的答案,“或许他爱上了敌国的美人?” 告诉我,身为一个男频装逼文的主角,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言情套路? 重重将笔尖戳在纸上,纪陌努力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仙君能否告诉我做出这个推测的理由?” 然而回应他的是夜明君诚恳的眼神,“戏里都是这么演的。” “仙君,下次我借几本书给你。” 怜悯地看着已经被荼毒至深的夜明君,纪陌坚信此人绝对需要毛概和马义的精神熏陶。 “比起讨论这些问题你们倒是快点看公文啊,他们问江阴城重建该拨多少银两,我怎么知道建一座城要多少钱,旭日祭司连这种事都会吗?” 眼看他们这方进行着日常的友好交流,另一桌上已经快被公文淹没了的辉月终于按捺不住发出了正义的呼声,说完看了一眼手边已经堆到摇摇欲坠的分殿紧急文书,脸色瞬间一片苍白,“如果你们再把公务都推给我,我也要叛变了!” 白塔被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神洲,所有分殿都一个劲地送来文书询问消息。过去负责处理文书的高等祭司皆同常辉关系密切,纪陌又怎么敢用他们处理这些机密信件,最后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由他们两个白衣祭司和路过被抓壮丁的夜明君亲自动手。 连续看了几日这些打着官腔美名曰问候实则探听情报的文书,纪陌也是头疼得很,他是宁可读十遍烂尾神作《君临大荒》也不想再处理公务,奈何如今又没别的办法,唯有佯作淡然地回:“哪次和魔洲打不被毁几座城,如今也就太平了十年而已,叫他们和过去一样处理就是。”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回法,辉月瞪圆了眼,再一看纪陌批复的公文,大半都是“照常处理”、“随机应变”、“祈祷吧,神会保佑你们的。”等等简单答复,让思考到脑袋快要爆炸的他瞬间叹为观止,“你这么随便真的没问题?” 然后,他就收到晨星祭司和善的笑容,“是什么给了你我会处理这些东西的错觉?” 神殿靠他们两个管理真的没问题吗? 脑海中悲伤地浮现出这个问题,辉月还不想放弃挣扎,又瞥了眼夜明君案前的文书。仙人虽不断地对纪陌做着各种sao扰,携带的画卷却是用流苏卷着笔兢兢业业地替他批复公文,就篇幅和字迹来看居然还比这两个白衣祭司要靠谱得多,然而辉月还是有一个问题,“那个,这位客卿,为什么我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听他这么问仙人才瞥了眼文书,这便友好地解释道:“哦,山河社稷图是远古时期的法宝,它只会写甲骨文。” 这到底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还有,为什么你这么理所当然地让一幅画替自己干活,这么用系统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一句话让纪陌再次把羽毛笔嵌进了重重纸张,他试着深呼一口气,这才咬牙问道:“你不是说把现代恋爱系统移植进去了吗?” “可系统只会用输入法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面无表情地接受了现实,纪陌继续着他的随便流处理公务法,“告诉分殿这是神的符号,叫他们自行领悟精神。” 虽然纪陌说话的语气非常淡定,但这并不影响辉月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同僚的不靠谱,脸上带着“神殿要完”的悲伤表情,这便看向了坐在窗前悠哉泡茶的某位神殿精神领袖,“大祭司,我们该怎么办?” 对神殿众人而言,在非战争时期大祭司便是在白塔上观星的吉祥物,他的存在本身便是神殿安稳的保障,因此即便繁忙也没人起过让他来处理凡俗事物的念头。当然,纪陌也保持沉默的原因是他非常清楚地明白,苏格的政治水平绝对连夜明君都不如。 果然,面对辉月的问题,大祭司轻轻抿了一口茶,这便答道:“让会做事的人来。” “大祭司,神殿中擅长政务的天人基本由常辉培养,如今已被他带走了七七八八。” 对于他悠哉的建议,纪陌只是理智地提出事实,然而,苏格很快就给了他一个更惊悚的回答,“神洲没有,其它洲多得是,所以,我们和魔洲合并吧。” 反正我们都不会管也不愿意干活,那就让求之不得的人来接手,可以,这波逻辑他给满分。 默默看着被这惊人提议吓到差些摔下椅子的辉月,纪陌的内心却不意外,他很了解苏格的人设,心知大祭司只是不想看见战乱才留在神殿,他自己对掌权是没半分兴趣的。 苏格唯一的目标就是满世界去找神,在小说中便是如此,他一路西行不知路过了多少国家,舍弃的职位从国师丞相到君王数不胜数。这些年如果不是常辉一直在利用善心套路他,只怕他们的大祭司早就变成鸽子飞走了。现在常辉一走,当年被读者统一称作苏鸽的大祭司还不立刻蠢蠢欲动地挥翅膀! 虽然明白,纪陌却不想阻止。让他重新看见世界的人是苏格不是神殿,如果苏格决定脱离神殿束缚,那么他会助这人重新踏上旅途,这就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回报。 只是,为什么选定的目标会是与他们敌对多年的魔洲?就当前世界来看,仙洲和佛洲明显更为适合神洲的理念。 不解地皱眉,纪陌看向了窗前的大祭司。苏格如今已百岁有余,面容却停留在了第一次遇上神迹的青年模样,容颜虽不出众,那来自岁月沉淀的沧桑气质却是能让人一眼就认出他来。 苏格的态度太过镇定了,不论是常辉的叛变还是白塔被毁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简直就像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一般。 茶叶与guntang热水碰撞散发出的寥寥水雾自男人眉宇飘过,一瞬间,纪陌似有明悟,忽地就开口问道:“大祭司,关于常辉背叛的理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苏格:我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夜明君:666,我也要来一场说谈就谈的恋爱。 纪陌:呵呵,我想把你们按在锅里一块炖了,菜名就叫珍珠鸽如何? 辉月(害怕):可能这个群只有我不是大佬了.jpg 第16章 “前几日常辉曾问过我,我一直在追寻神的足迹,如果某一天发现这并不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而是神将我的一切都规划好,让我按照神制定的命运去行走。我一生的理想抱负悲欢离合全都只是神一时兴起的产物,那么,我会如何?” 关于常辉的背叛纪陌原本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当苏格放下茶盏淡然说出此话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变故。 原来是因为真相暴露了,常辉知道了自己只是故事中的人物,也知道了在过去世界经历的一切只是被设定好的剧情。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受他人cao控,所以,由这设定衍生出的一切都要被摧毁。 这的确是一场来源于设定崩坏的事故,只不过,撕裂设定的是角色自己。 常辉口中的神不是别人,正是创造出了他的作者。这对纪陌而言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况,世上天人那么多,一旦真相被普及主角们集体崩溃,只怕世界便会陷入可怕的动荡。而若是那时天人们突然发现,这世上还有一个身为作者的他,当人发现神只是一个完全不如自己的弱小存在,那神定会迎来最为凄惨的结局。 不敢去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下场,纪陌现在只想知道,苏格是否也发现了真相。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他以疼痛让自己保持冷静,试着用平常的语气问:“大祭司是如何回答他的?” 窗前的大祭司从神色上看不出半分异常,听到这个问题也只是轻轻扶起茶壶,看着壶口缓缓倾泻的水柱,他轻声回应:“我说,即便如此,我也要亲眼见到神。” 苏格也知道,不,或许他比常辉还更早发现,这些年他在找的神早已不是故事里虚构的存在,而是自己所在故事《至圣先师》的作者。如果真是这样,或许三年前苏格寻到他也不是偶然,这个人知道他是谁吗? 苏格发现了真相,那其他主宰呢?叶君侯派出亲生儿子来袭击他,莫不是也……不,这样的事只要露出了一丝风声,天人们早晚会陆续发现。 主角成长时所承受的苦难都由作者一手制造,没有强者会甘心受人摆弄,到那时,他会代替作者这个群体承受来自角色的怨恨。所有天人都会成为他的敌人,包括如今态度友好的这些人…… 想起自己身边这些人都是天人,纪陌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辉月还是头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可是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眨着眼睛劝道:“听不懂也不必难过成这样吧,大祭司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神神叨叨了,他的话只捡能听懂的记住就是。” 他的神态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然而一想到对方的天人身份,纪陌便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失去眼睛时的疼痛,压抑的窒息感让他无比难受,只想远离所有天人,这就起身向外走去。 “我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这样的纪陌委实反常,辉月呆了呆,神情满是迷惑,“他这又是怎么了?我今天没骂他啊!” “受过的伤就算结疤也不会被忘却,甚至在揭开伤疤的瞬间远比过去更为疼痛。所以,为了让世人不再承受伤痛而选择战斗之人,即便弱小也值得尊敬。” 依然说着辉月完全听不懂的话,苏格的神情很平静,只是瞥了一眼早在纪陌出门时便没了夜明君身影的桌案,随即垂眸看着细小茶叶在热水中时起时伏,良久方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叹道, “我的神,留下这种话的你,又该是什么模样?” 自白塔大火之后神殿的气氛比往日沉重了许多,越过向自己问好的神侍,纪陌原是习惯性地想去藤萝之间,走到中途才想起那里已被自己毁去,最终只是随意寻了一处石亭坐下。然而偶尔有神侍路过的脚步声终究无法让他安静下来,这才意识到,或许世界就是这样不尽人意,连想要安稳生活都是如此艰难。 “纪陌?” 似乎是他的神色始终带着一丝急躁,一直跟在后方的夜明君此时缓缓走了过来,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 “没什么,我只是想出来走走。” 纪陌知道仙人要理解自己的心情很困难,或者说这世上大概没有任何人能明白此时他的想法。他并不是冲动之人,一路上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至少从苏格反应来看还不至于和他反目成仇,辉月那样一直享受剧情优待的天人大概也不会对他有多少恶意,这样一想,事情也没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只是如今看着夜明君,他却是想起了二人相识那日的谈话,这位仙君和自己的作者分明是认识的。当时夜明君说他们不够熟悉没有正面透露过消息,纪陌也无法确定仙人现在是否愿意告诉自己,想到这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希望,终是犹豫着问了一声,“夜明君,我记得你曾提起一个名为老王的人……” “我想要明白人的感情,但是仙人们不放心我以本体入世,所以联系了地府写下历劫剧本,让我分出神魂附在凡人身躯,以人的身份去世间走一遭,体验一次人间爱恨便回去,而老王就是当时负责此事的鬼差。” 此行之前地府中人曾对夜明君千叮万嘱不可泄露天地机密,不过,他一直是不怎么听话的,如今见到白衣祭司落寞的神情,终究是把实情道了出来。他知道仙人们不愿让自己留恋凡间,所以为他安排的都是极不好的情感经历,目的就是让他看破红尘安心留在仙界,可他,并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