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被她这样顶回来,要搁以前舅妈早就骂开了。这会儿却是不恼,拽了拽程小花,压低声音说:“小花呀,你可别犯混。舅妈今天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来的,瞧我都把人给你带来了,叫方国良。以前你没和他处过,心里不乐意不算了。现在你看看,人家身上穿衣服,脖上挎的金链子,值老钱了!你甭看是人家是二婚,可他老婆死了之后,保险公司赔了大几十万呢!你要嫁过去了,好衣服、金链子不都是你的?你也就不用那么辛苦的跑出去打工了,天天在家磕瓜子吃不好?” 程小花气恼地说:“我又不是你,我才不喜欢天天在家磕瓜子!你要看中他了,你嫁他,让他给你买金链子戴去!” 说罢甩开舅妈的手就顾自开了门锁,取了钱包,正准备出门,方国良却挡在门口,笑嘻嘻地说:“小花,我特意来找你,你怎么也不理我?” 程小花的眼角余光处,见舅妈窃笑一声,居然转身就走了。程小花很生气,虽然说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了,男女相亲也随便许多。但未经同意就把人带到她家来,还把她一个黄花大姑娘单独留在这里,就不怕她出什么事?又或是巴不得她出事才好? 程小花很不之客气地对方国良说:“不管我舅妈和你说过些什么。但是她做不了我的主,我也不喜欢你,希望你能明白。话我说得够明白了,你别挡着门,我有事要出门。” 方国良说:“别呀,你舅妈已经收了我的礼,同意把你许给我了,你就是我的未婚妻。现在你不喜欢我,没事。咱们处处,你慢慢就会喜欢了。” 程小花和方国良同村,但不熟。只知道他这人好吃嗜赌,在村里青壮或外出务工,或勤于农事时,只有他成日游手好闲。家里更是穷得叮当响。当年,能讨到媳妇就算是走了狗屎运。 就因为他老婆失足落入河里淹死了,保险公司赔了笔巨额的保费,这才得瑟起来。 可即使这样,好人家的闺女也都不愿意搭理他。 他瞅来瞅去,一来觉得程小花有些姿色,二来因了程小花舅妈是个贪性的性子,便起了老牛吃嫩草的心思。 后来程小花逃到了城里,方国良还到舅妈那边闹腾过。这回程小花回来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就怂勇着舅妈一起找上门来了。 一段时间没见,程小花气色好了不少,摘了眼镜,人显得更水灵了。他色心顿起,拽住程小花的手,恬不知耻说:“花啊,我可疼人了,我对你好!” 程小花突然被她抓了手,惊了一惊,没等反应过来,那无耻的男人居然要凑上来想抱她。 程小花心念一动,调集灵力,掌心处刚刚凝起一团火光,还不等放火出来,忽见一道流光闪现,瞬间化成了个人形。 却是景殊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姓方的给踹扑了,又一脚踩上他的背上,怒气腾腾地吼程小花:“你是不是傻啊,白白叫人占便宜!简直太丢我们地府司的脸了!!” “没,没来及。”程小花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手掌上还凝着一火球。 方国良一介凡人,哪里经得住景殊暴力的一脚,口中血沫横流,只能发出极微弱的一声:“救,救命……” 第29章 招魂 听得方国良的呼救声, 景殊挪开了脚,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程小花心知不好,正想开口阻止,景殊已提起方国良的一只腿“呼”得一下抡出去了。 然后, 程小花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宅的墙上破出了个人形大洞。屋外则传来尖叫声:“啊, 死人了!死人了!” 程小花嘴角抽了抽, “你太暴力了……” 景殊拍了拍手,不满地说:“拿个钱包也墨迹那么久,不是要买碑吗?走不走了?” 程小花试探着问“殿下,刚才那下, 你觉得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景殊冷笑:“你觉得呢?” 程小花的嘴角继续抽了抽:“碑还是先不买了。我觉得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咱们是不是要先想好脱身的法子?” 景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呀, 我忘了,这儿的人不能随便打杀。” 程小花:“……” 方国良死得很彻底。被景殊抡出去,直接就砸到外头的路上头破血流而死。 因为是大白天,路上有不少的路人看见, 当时就报了警。 公安局的人自然就找上了程小花。 程小花的说法是,方国良为了和他说亲,主动登门,且还百般示好。听说她家屋顶漏了,二话不说就搬梯子上屋顶。哪知好心没好报, 他不留神就滑下屋摔死了。 警察当然不会只听信片面之辞。当下,就在程小花家里家外到处堪查了起来。 不过景殊事先把屋里的痕迹都清掉,包括把砸坏的墙补好, 又在屋顶上弄出不小心掉下去的痕迹。再加上警察堪查的时候,他又隐身在侧,适当地用灵力影响警察们的脑电波,让他们深信这只是一场意外。 等到警察唬弄走了之后,天也就黑了。程小花做好了饭,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山猫回来,倒是孙名扬回来了。 程小花问他:“怎么打听个事,足足跑了一天才回来?” 孙名扬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管这片的鬼差太难沟通,白天说什么要修练,不许我吵他。我就只好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了,他才肯搭理我。咦,怎么没见山猫?” 景殊慢悠悠地在旁边补了句:“可能还在路边等我们一起去买碑吧。” 程小花狂汗,这孩子也太实诚了。足足等了大半天没见着他们出来,应该自己回来看看才对,离得又不远。 程小花说:“看来是得给他配个手机了,我先去把他喊回来。” 景殊把她按了回去:“就你这两条短腿一来一回的,瞧着都费劲。” 话毕,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倏地消失不见。 既然能跑得这么快,怎么早没把人喊回来? 程小花又回过头来问孙名杨说:“你到底打听到了没?这附近有什么冤案没有?” 孙名扬说:“打听到了!据说,这里有个女鬼,叫李春秀,死了快一年了。被她老公和小三一起合谋害死,还借此得了一大笔的保险费。女鬼当然死不甘心啊,怨念大,再加上吸收了河里其他淹死鬼的怨气,短时间内就成了非常厉害的厉鬼,先是缠了那小三半年,活活把人给吓死,不久前又缠了上它老公。这里的鬼差是个怂包,干了上百年的鬼差,还在实习期,上个月跟厉鬼打了个照面,鬼没收到,自己到伤了不少元气。” 程小花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保险费?我们村近年来唯一因丧妻拿到保险费只有方国良一个啊。” 农村人也很少买那种大额的人寿保险。 这么说来,女鬼的怨气主要就是集中在方国良身上了。想想也是,被老公和小三给合谋害死。自己的卖命钱,最后却被老公揣兜里享受去了。能不怨吗? “等等,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方国良都被殿下给摔死了,我要怎么化解李春秀的怨气?总不能告诉她,你老公被我们弄死了,你可以去安心投胎了……” 孙名扬说:“殿下是一早就算到这事和方国良有关吗?所以事先搞死他?渍渍,不愧是殿下,做事就是果断!” 程小花苦着脸说:“你想多了,他就是没控制好力道……” 孙名扬想了想,说:“没事。人死了还有魂,把他的魂给拘到李春秀面前,让她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冤气解开了,你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心甘情愿的投胎,不就成了?” 程小花想了想,也只有这个法子,又说:“那得先找到方国良的魂,你知道他在哪吗?” 孙名扬说:“一般来说,人死在哪里,魂就留在哪里,尤其是新鬼一般跑不远。” 方国良是直接把墙砸了个洞摔死的,那会不会有可能,魂还留在这屋里? 想到这里,程小花不禁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大着胆子在屋里四下张望了一番,果然发现墙角边上隐隐约约有一团黑影。 这团黑影一般人是看不见的,但是程小花因为有灵力,再加上本身也是地府司的正式职员,早就开了阴阳眼,看得出那是方国良的魂。 然而,还不等她有下一步行步时,一道黑影忽然破窗而入,按住鬼魂一口就吞了下去。 程小花的嘴张成了“o”形,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山猫抹了抹嘴,抱怨着:“真难吃,咯得我牙疼。” 程小花忍着随时会爆发出来的怒火说:“我都说了多少次,不能吃魂!不能吃魂!!你为什么还把它给吃了?!” 山猫站在那里挠了挠头毛:“哦,我一时没控制住。反正不是我弄死的,对你的上次任务不会有影响。” 景殊慢悠悠地晃了进来,“怎么回事啊?山猫呀,你又贪嘴了?” “叮咚!”手机传来新消息提示,程小花摸出一看,脸色就更难看了: [地府司温馨提醒:您的任务即将失败,请及时跟进,以免惩罚降临!] 程小花哇得一声就哭了,泪眼迷蒙中还不忘恨恨瞪着几位活宝,悲愤地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特么的招谁惹谁了!!” 悲愤中,程小花思考了一整夜,依然没想到如何化解李春秀的怨。 第二天,顶着两熊猫眼她又开始忙着父母迁坟的事。任务真要失败,也得赶在失败前把父母的后事给办妥了才是。 山猫为了弥补昨天的过错答应包揽下所有的力气活,这样一来就省了请工人的费用。 起坟的时候,程小花本还想请几个法师超渡下。景殊说了句:“你爸妈早就投胎了,你也甭费那个钱了。” 程小花想想也是,便也作罢了。 这样一来,迁坟的事就变得很简单,不过花了大半天时间,事情就都高定了。 农村人的夜生活没有城里那么丰富,到了晚上12点,家家户户再看不到一点光亮。 离清水村不远处是个半高不矮的山,因为风水还算不错,近些年来山上的坟头多了起来。 李春秀的坟,就在这座坟山上。坟修得很简陋,连碑当初也是挑最便宜的买。看起来跟那些年久失修的老坟没啥区别。 碑上的照片已经被风雨侵得模糊不堪,只能隐隐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微笑的模样。 程小花恭敬地插上几柱香。然后又在碑前插了两个蜡烛点上。 蜡烛是雪白雪白的,烛火在夜中轻轻地跳跃着,映在她的脸上,微微泛着橘光,也衬得周围更加的漆黑。 她屏息凝神,等到烛燃到一半的时候,伸手摸到脖间的冥音铃,一边轻轻地摇了摇,一边慢慢地将丹田里的灵力导向冥音铃。 想要化解李春秀的怨气,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她的魂招来。 按景殊说的,当她的灵力越高,冥音乐的功能也越强大。而招魂,只是其中一种。因此,她想试一试,靠自己的力量能不能把李春秀的魂给招来。 据景殊所说,想要用冥音铃招魂,至少需要100分的灵力,而程小花的灵力目前为止仅有25分。而坟是鬼魂的歇脚处,在这里它们的感知更强,靠着程小花微弱的灵力,再加上冥音铃,大概也能起来效果吧。 冥音铃在夜色中“铃铃”地响着,声音不似往常的轻脆,反倒带着几分凄迷:“铃铃,铃铃铃……” 程小花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如果不是经过几次任务,胆量练大了,单就这种氛围,她都会吓晕过去。 冥音铃摇了好一会儿,她的手都有些酸了,周围也没见什么动静。 程小花有些泄气了,难道以自己的灵力还是招不了魂?可惜,现在任务时间紧,又濒临失败,她不敢再冒险找景殊他们帮忙。甚至,都不敢让他们跟来,免得气场太强,让鬼魂不敢现身。 “哎!”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心中盘数着离任务结束还有多少时间。 就在这时,冥音铃剧烈地响起。一阴冷风突起,坟前的烛火陡然熄灭,只余两道青烟线一般地升起。 程小花的背后莫名地一冷,意识到有东西靠近,头皮一阵发麻。 她慢慢地转过头,借着天上的月光,先是看到了一双女人的脚。脚上没有穿鞋,粘着几条青绿的水草。湿答答的裙摆贴在两条小腿上,水就顺着小腿一直淌到脚背上…… 程小花硬着头皮往上看,不偏不正,那个东西也在低头看她,长而湿的发梢正好搭在程小花的脸颊上,冰冷冰冷的。 “啊!”程小花下意识地惊叫一声,身子也随之后往一靠,正好靠到了墓碑上。碑上的女人照片还在微笑着,和面前那东西的笑容如出一辙。 “嘿嘿嘿……”李春秀阴阴地笑着,整个脸泡得发白发烂,眼珠子突得很大,看不见瞳孔,只有眼白反射着白光,很是瘆人。 李春秀一边笑着,一边慢慢地张开血盆大口,显然是把程小花当食物看。 程小花虽然心里有些发悚,但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指间捻起一团火“波”的一下,弹进李春秀的大口中。 李春秀的嘴巴还大张着,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神情。鬼爪不停地扒拉着喉咙处,似乎是想将那团火从喉中生生地抠出。 程小花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是情急之下才动的手。这样吧,你冷静冷静,咱们好好谈。能动口,咱们尽量别动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