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郁黛一把捂住她的嘴,冷着脸,“祸从口出。” 小文连连点头,泪珠子乱飞,迟疑片刻,轻声问:“小姐,我刚才站的远,但也听太后提到您大嫂了,她老人家说的是咱们郁家的吗?” 小文是郁家家生子,德叔的亲孙女,八年前因为郁黛作了一首“赋”被大儒瞿青松笑赞“小才女”,名声传了出去,后被太后选入宫中做了公主伴读,小文便跟着她一同入了宫。 郁黛面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太后下懿旨让人将郁候细君从南疆接回来,虽然没有特意跟谁提起,但郁黛冰雪聪明,早就从太后和青莲对话的只言片语中推敲出了大概。 刚开始,她的内心是不能平静的,她也曾夜深人静时苦苦期盼过,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每天早上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的地方,可又有谁能帮得了她?郁家没有当家做主的长辈,郁起虽然比她大一岁,但作为一个兄长,他尚没有撑起一家的能力。 她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希望这位素未蒙面的大嫂能帮她一把。 可没过多久,她就清醒过来了,她在宫里谨言慎行,战战兢兢,别人看着她怯懦胆小,但该她知道的事,她一样没落下。 她听说过这位大嫂曾做过的大小蠢事,不排除有些被恶意夸大其词的,怎么说呢?虽然很蠢,但也是真性情。郁黛很羡慕她能活得真实,却也不免扼腕叹息,这就是至情至性的下场! 至于那场意外,在郁黛看来疑点重重。大概是处在差不多的位置,郁黛越能感同身受。 栽赃嫁祸什么的,对于权贵来说那太简单不过了。 由此而得来的大嫂,郁黛根本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她甚至开始害怕,怕这位大嫂会迁怒他们郁家,毕竟娶了她的确实是她那位死了的大哥。 更重要的是,现在郁家老小十几口人都靠她在养,如果她离开了皇宫,少了那些赏赐,郁府还怎么活?谁来供她兄长继续读书? 过去几个月,郁黛一直小心翼翼的打听郁候细君的事,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郁黛猜测大概中途生变,太后已经收回了成命,毕竟太后那样的人,发一场慈悲很简单,要她一直慈悲,压根不可能。 “小姐,咱们要不要和夫人说说……”求她求一求太后带我们离开这。 “别说了,”郁黛喝止了她,看了她半晌,一字一句道:“就当没这个人,不要再提了。” 越希望越失望。 况,这个人对她们来说福祸未知。 ** “你就是那个楚寻啊!”四公主讥笑出声。 楚寻微挑眉头,她倒是不知阿寻走了十年,算来这些女孩子当年最大的也就四五岁,居然还知道她? 很快另一个女孩给她解了惑,“托你的福,我们要是在宫里做错了事,老人们都会说怎么好的不学,偏学静好郡主,将来是要吃苦头的!” 女孩子们嘻嘻一笑,太后说:“思琪,怎么说话的?还不跟细君认个错。” 薛思琪嘴#巴一嘟,“那她跟我jiejie认错了吗?就算认了错,我jiejie的腿能好吗?”她虽然是质问,却不敢真的质问太后,而是娇娇软软的语气,听上去委屈又可怜。 “我刚才已经跟福王妃见过面了,并且,我们俩个已经冰释前嫌了。”楚寻说。 几个小女孩微微长大了嘴,尤其薛思琪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原本的娇软语气刹时高亢了几分,听入耳里有几分尖锐。 太后略有些不满的微微蹙了眉头,“都已经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了。” 四公主冷哼一声,眸色轻蔑,想讥讽楚寻几句,但碍于太后在前,又不敢做的太过,只冷不丁的冒了句,“既然回来了,往后就好好守着郁家,不会再想着改嫁了吧?” 楚寻弯了弯嘴角没说话。小娃娃,你谁啊?大人的事轮得着你来管? 虽然我很想回答是,但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作为一个将来要成仙的人,别侮辱我的境界! 哼! “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该温书温书,该午睡午睡。”太后心烦的开始赶人。 一众女孩子福身离开。 她们的寝宫在池塘后面,因此几人跟的紧紧的沿着池塘边儿往回走。 “皇奶奶,”一道亲昵的女声响起。 四公主后脊一僵,眼神不善的循声看去。 恰在这时,突然膝窝一麻,疼得她猛的一晃,身子瞬间失去重心,匆忙之间一把抓住身后的女孩。那女孩受到惊吓,将原本就拉着手的女孩握的更紧。 几息间,在宫女太监们的惊呼声中,几个女孩子呼啦啦全都栽到了池塘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章圆满完成,啦啦啦啦,撒花撒花。明天六点半准时更新,不见不散!啵啵啵。 另外:推荐一下基友的新文,有兴趣可以过去瞄一眼,收藏一下,兴许就看对眼了呢。哈哈 三十一天冬至《三元及第》 文案: 夕家嫡女温良贤淑貌美如花二八年华正闺中待嫁。 忽然有一天,她那才貌双绝艳惊天下的哥哥,因为调戏了皇帝的妃子被罢官撵回家了。 于是三天之后,夕雾的未婚夫就上门退掉了两人的婚事。 正当她正摸着下巴,准备重新寻觅一个俏新郎的时候,她爹却把她叫到面前,告诉她说:“收拾收拾,考科举去吧。” 夕雾站在半山书院门口,盯着来来往往的俏书生美青年们看了半天,然后毅然决然地确定,科举这种事,赴汤蹈火也要去啊! 进入书院的第一天,夕雾就发现,她好像被人暗恋了。 第34章 旁敲侧击疑窦生 一阵兵荒马乱, 好在有惊无险,女孩儿们受了惊吓嚎哭不止, 互相指责。 太后一时间也顾不上刚刚赶来的靳炎绯,口内连声“阿弥陀佛”,青莲嬷嬷挡在身前, 指挥太监宫女去请各宫的娘娘,并火急火燎的传了太医。 “阿寻jiejie。” “……” “阿寻jiejie, 我叫你呢。” 楚寻这才看向靳炎绯,目光淡淡, “jiejie不敢当,公主就直呼我姓名吧。” 靳炎绯面上讪讪, 眼睛眨巴了两下, 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嗯?为何?” 靳炎绯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次绑匪的事, 你受我和我娘连累了。” 楚寻语气平平,“哦,晋王将王荣的事摆平, 让郁府上下尚有栖身之地, 已经扯平了。” 靳炎绯绞着手指头, “我道歉还因为小时候的事, 我欠你好多声对不起。” 楚寻看她一眼,笑了笑,未置一词, 人却走开了两步,她先前被迫陪太后追忆了半天过往,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嚼别人的剩饭剩菜,很倒胃口。那些旧事好与坏,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原主都不在了,道不道歉于她来说毫无意义,反增添了她的麻烦,虚伪客套什么的,也挺累人的。 靳炎绯只当她不接受,又急又慌,转到她面前,“阿寻jiejie,你听我讲,这几天我一直想去郁府拜访你,可又担心你不欢迎我,踌躇难安。我也知道很多错事做下了,伤害已经造成,道歉根本没用。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必须要跟你说,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还有我哥,我也替他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楚寻看着她,静了好一会,一哂,“说完了?” 靳炎绯表情尴尬。 “好的,我知道了,”楚寻摸了摸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红的脸,诚心诚意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往后都不要再提了。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只要你从现在开始没有对不起我,我就不会找你麻烦。” 靳炎绯心头一松,笑了起来,如果她此刻揭了面纱的话,嘴角会显出俩个深深的酒窝。 “阿寻jiejie,我听说福王妃也进宫了,她有没有难为你?” 楚寻看着她,心思一转,“你不会是专门为了我而来的吧?” “是大表哥,他说你被接进宫了,怕有人欺负你,叫我来看看。” 楚寻反应了下,“徐乘风会这么好心?” 靳炎绯没听出楚寻话里的别有含义,笑眯眯道:“大表哥人很好的,他在朝阳街看到你,就催促我赶紧进宫,我走的时候还看到大表哥抓着小表哥问你情况呢。” “呵。” 又过了会,靳炎绯也被叫走了。据说太后受了惊吓,叫她这个亲孙女跟前尽孝,宽宽她老人家的心。楚寻被一个人落在原地,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没人在意她的去留,也不曾过问她一句。但楚寻心里清楚的很,她是不可能真当自己是透明人到处乱逛的。别人当你是透明,和你自己当自己是透明根本就是俩码事。前者表示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没人在乎你,后者则表示一旦你犯错,那别人捏死你这个无足轻重的蝼蚁也毫不手软。 无妨,楚寻现在什么都缺,独独不缺耐心。于是她很自然的返回,候在太后的寿康宫前,用面纱包住头脸,垂眸,静静等待。 郁黛领着丫鬟来给太后问安时,远远就瞧见了楚寻,通向寿康宫的路很宽阔,郁黛也没有刻意绕到楚寻跟前,只是靠近她时,偷偷瞄了她好几眼。 小文暗暗咋舌,目光落在楚寻身上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俩人进去后,很快又出来。 太后压根就没召见郁黛,只是在内寝听到宫人通报,以需要静养为由给打发了。 郁黛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走这一遭肯定是免不了的。 走远后,小文叹了口气,“大夫人也是可怜,原先我还当太后会高看她几分,不想一出事竟连门都不给进,让她在那儿罚站。” 郁黛冷嗤,“给个蜜枣儿再打一棍不正是他们惯常的手段么。” 小文惊诧的看向她,她家小姐一直是谨言慎行的,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委实叫她吃了一惊。 郁黛暗自咬了咬舌,有些懊恼,“行了,你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对了,小姐,你不是还在cao心这个月没给府上捎银子吗?何不叫大夫人带回去?那些个老宫人心太黑了,每次托他们捎点财物去家,他们总要克扣,中间经过几道手,剩下的就不足一半了,他们心太黑了!” “小文,我之前说的,你忘了?” “没忘,只是觉得大夫人也是个可怜人,也许她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 “行了,”郁黛谨慎道:“人还没接触过就别妄下论断,再看看吧。” 日暮西山,一直到天快擦黑了,靳炎绯陪太后用过晚膳,出了寿康宫,才一脸惊讶的看着一直静静站在外门口的楚寻,她一身青衣,衣摆随风微微浮动,静得仿若一尊雕像。 靳炎绯吃了一大惊,“你,你怎么还没走?”又转头看向宫人们,很是生气,嗓门拔高,“你们是怎么回事?郁候细君一直在这,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 宫人们吓得齐齐跪下,却无人辩驳一句。 太后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也跟祖母生分了起来?这些个奴才不懂事,你不会自己进来吗?瞧你,晚膳都没用吧?” 也不知是太后对楚寻如今乖顺的表现很满意,还是靳炎绯的抱怨无形中给楚寻撑了腰。太后打发楚寻回去的时候,赏赐了一千两白银,十几匹应季的衣裳料子,一对玉镯,并一套金首饰。 二人赶在宫里下钥之前离开了皇宫。 刚出朝华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人挑了帘子,喊,“小阿绯。” 靳炎绯和楚寻正坐在辅亲王府的马车上,闻言靳炎绯欢喜的应了声,“大表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