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付出一切代价

    陈小风那天本来是想去和尹桃商量一下自己参军的事情，毕竟他学习实在一般，考大学眼瞅着不成，估摸着当个兵还能好点。尹桃比他大半岁，向来拎得清又稳重，遇事他习惯于先听听她的意见。

    当然，他其实根本舍不得离开，但这样没有出息，就更配不上她了。

    那小白脸……

    唉。

    尹桃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他就发现了，三两步走上去问：“姐你这两天咋总去补课，你学习这么好……”

    结果下一秒，他目光扫过尹桃锁骨上的红痕，又注意到了她不正常的走路姿势，笑容在麦色的脸上褪了个干干净净：“桃桃姐，你怎么了？”

    尹桃连忙将领子紧了紧，僵笑着说：“没事。”

    “姐，”他死死拉着尹桃的胳膊不肯放，“是不是那个小白脸，他……他占你便宜了？”

    尹桃垂下眼睫：“算不上占便宜，各取所需吧。”

    “为什么？你喜欢他？你们才认识几天，这怎么就……姐你怎么就……”

    “小风，”尹桃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姐想考个名牌大学，想在写字楼里上班，冬天有暖风，夏天有空调。不说四处被人捧着，但起码再也不用受人白眼，有本事，受尊敬，到哪儿都能挺直腰杆。”

    陈小风呆呆愣愣看着她，有点不想听她下面的话。

    但她还是说了。

    “为了这个，姐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这就是。”

    陈小风踉跄了几步，缓缓放开了尹桃的手，近乎崩溃地咆哮，却又不敢大声，只死命压抑着低吼道：“那个小白脸，他就……他就能让你出人头地？”

    尹桃平静的眼里带了悲悯：“不敢保证，但他给了我一个机会。你敢相信一个辅导机构的老师能年薪百万吗？真的有那样的老师，他还能让那个老师单独给我开小灶。姐要是能做个这样的辅导老师就知足了……”

    “别说了，”陈小风摇着头，抬头向上，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别说了姐。我……我先回去了，下回再来帮你看摊儿。”

    “姐还欠你一顿好的呢，下回请你吃小龙虾。”

    陈小风回头冲她笑，一双眼睛里蓄了泪，亮晶晶的，脸上还竭力挂着笑：“好。”

    第二天，陈小风给尹桃发微信：“姐，今天我过去，其实是想和你说，我家里找了人，让我去当兵。”

    尹桃回他：“这也是条路。”

    陈小风说：“我本来不舍得走，但是现在想想，自己没本事，留下也没用。等我以后在部队混出个名堂来，我给你撑腰，我让那个小白脸不敢欺负你，别以为你娘家没人。”

    尹桃笑了：“你还想的挺远，姐离长大嫁人还有千八百年呢，你都想着给姐撑腰了？”

    “小白脸家……条件很好吧？”

    “可好了，背景看不透。”

    “姐想……抓住？”

    “抓什么抓？瞎胡闹。这种家庭是咱泥腿子能高攀的起的么？”

    “胡说，姐你哪里差了，哪里配不上那个小白脸？”

    “本来也没有配不配的事儿……姐不是跟你说了么，各取所需。姐就想着呀，现在低三下四，总好过一辈子低三下四，人活一世，别的都是虚的，自己脑子里的墨水、身上的本事是真的。人家的东西，能给你就能拿回去，自己有能耐，想要什么就去赚。

    你也给我记住，别去了部队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把书一扔可算解放了，我告诉你，你在部队想提干，必须得肚子里有点货，脑子里有点数，哪怕你到地方上来，转业进派出所，要是考不上公务员，一辈子都是个辅警知道吗？”

    陈小风蔫答答说：“知道了姐。”

    “什么时候走？”

    “还没定……要体检什么的。都过了的话，那就快了。”

    “我爸妈说这几天我不在，你总来店里帮忙。哪能白使唤你个大小伙子？走之前跟姐说，姐请你去新开那家胡记小龙虾给你践行。”

    “我走的时候，不想让姐送。等部队放假了，我回来看你，你给我接风吧。”

    尹桃默了默，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