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趁乱逃跑
刚才正扛着棒子准备揍杨昭七的绑黑带的那个人,转眼就见不到杨昭七人了,面前只有一个墨色长发的女子,以及女子肩膀上端坐的黑猫,黑猫正目光凶狠犀利地盯着他。 刚那是个男的,绑黑带转向另一个方向继续寻人。 玉儿早被这打人场景吓得六神无主,大哭起来,忽然一只手握住她的左手:“快走!” 不及玉儿作出反应,就被人拉着穿梭在混杂纷乱的人群之中。 斗鸡场上,壮汉还在对崔莲廷死缠烂打不肯松手。 “住手!官兵来了!”远处一声怒吼。 几个绑黑带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跑到壮汉身边,“大哥,官兵来了,咱们赶紧撤吧!” 壮汉啐一口口水,“娘的,撤!” 壮汉领着几个小喽啰朝斗鸡场后面的巷子深处逃去。 一夕间,氛围整肃起来,群众不再惊叫四窜,崔莲廷拍了拍刚才被扬到身上的鸡毛。 人群中走来一拨高大威猛的人,腰边配剑,衣服上饰有一对豖,两边的老百姓不由自主让出一条路。 “是金吾卫!”某路人甲说道。 “快让开,金吾卫来了。”某路人乙喊道。 领头的金吾卫快步来到崔莲廷和李德裕面前行礼:“二位大人,小的来迟,还请大人恕罪。”就在崔莲廷的小厮上前护主时,李德裕的小厮跑去找官兵求救了。 李德裕提着裤子,啐了一口鸡毛出来:“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抓人啊!” “是,大人!”金吾卫跑着往壮汉逃跑的方向去了。 崔莲廷拍了拍被人弄脏了的折扇,又理顺了下衣袍。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左顾右盼看了看。 嗯?貌似还少了点什么,那个陪游的去哪了? …… …… 杨昭七拉着玉儿一直跑啊跑,往朱雀大街的南头跑,来到开化坊附近,转头看,再三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才停了下来。 “玉儿……玉儿跑不动了。”玉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好吧,停一停……呼……呼。”杨昭七也撑着膝盖大喘气。 玉儿怔怔地看着披头散发衣襟不整的杨昭七:“这…这是昭七小倌吗?好…好美,散发的小倌,真的好美。”玉儿眼神呆滞地说。 杨昭七才意识到此时自己什么模样,连忙站起身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衣裳。 她清了清嗓子说:“好了,咱们已经逃走了。现在没有人跟着咱们了。你……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玉儿眼神惶恐如受惊的兔子,明明恢复自由身了,却完全没有杨昭七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玉儿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挤了出来:“小倌不要玉儿了吗?呜呜呜呜。” 杨昭七看她又哭了,忙上前抬袖给她擦眼泪,“哎呀你怎么又哭,我、我没有不要你,是现在你已经自由了,没必要再跟着我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再看人脸色了。” 玉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脸皱得像个老婆婆一样,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可见愁思难解。 杨昭七微微烦躁地抽回衣袖。 不行……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无依无靠,自己都没有着落没有去向心里没点数,还怎么带着个拖油瓶呢? 只怕日后她们俩都要饿死街头,而且她的命里带煞,日子一长万一连累了玉儿怎么办。 她低头快速说了句:“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便掉头甩袖往朱雀大街更南的方向走去。 人群依旧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卖糖人咯!” “栗子饼要一份吗?” “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 …… 杨昭七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又走了多久,在这里她没有时间观念,何况现在是通宵达旦的上元佳节,天色未亮也认不准。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从、众。不愧是拥有百万人口的大长安。 可怜的是,世界何其大竟连个容身之地都难寻。 蹲在她肩膀上的噜噜,一直看着后面,最后忍不住瞄了一声。 因为身后,有颗牛皮糖依旧紧紧跟着她的步伐。 杨昭七哀叹一口气,果然。 她忽地转身,后面那紧随的人因为跟得太紧撞到她怀里。 “对不起!昭七小倌。”玉儿忙退后。 “嘘!以后不要再这么叫我了!你是要让周围的人都知道我干的哪行吗!叫我公子!” 玉儿怯怯地垂头,两手拧着衣角说道:“是、是……公子。”她小心翼翼地抬头,试探地问:“以…以后要叫您公子,意思是公子愿意带着玉儿吗?” 杨昭七扶额,哎?怎么这小丫头平时不见机灵,关键时刻倒是智商在线了?还会玩捉字眼了? “行吧行吧……随便你。别笨手笨脚地拖我后腿就好。” 玉儿高兴地原地转了个圈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忙侧身行礼:“多谢公子!玉儿一定好好地伺候公子,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杨昭七摇摇头继续前行,噜噜窝在她的肩膀上,将脑袋埋在她颈窝。 没错,她自己都搞不定了,还一时心软答应了带着这傻丫头。不过也是,以玉儿的智商,离了人哪里混得下去。怕是一转眼不知道又被谁拐了卖去,再在下一个破落地方做下人,更有甚是成为妓女。 这么一想,她倒是日行一善了,大不了,两个一块儿卷个草席子饿死街头吧! 上元节合家欢喜的热闹,天际边又亮又圆的明月,灼伤了杨昭七的心,勾起她想要归家,思念家人的心情。 古代称正月十五为上元节,现代称元宵节。 今天,老妈也在过元宵节了吧。 她穿来唐都前,也是快到正月十五,本来打算过两天回家和老妈过节的,如今,她来到个时间、空间都和老妈永生相隔的地方,就剩老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边,她老人家一定伤心透了。 别人是“元宵甜,月圆圆,人行一家欢笑颜”,反观她“元宵咸,月弯弯,愁在心头长蔓延”。 长夜漫漫,两人一猫在这绵延又拥挤的朱雀街,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