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苏清荣自己去了广东打工，因为有点文化，他也混得人模狗样的，跟在老板身边也挣了点钱就迫不及待地回乡显摆了，没想到显摆不成，把自己也送进了监狱。

    这事儿传到学校，对学校的部分女生很是打击，毕竟因为苏清荣那张脸，哪怕他家是个臭水沟也还是有人欣赏的。

    钱向薇觉得裴佩说的这件事儿跟裴佩说的那不是同一件事儿，两者之间没有一点关联，不过看到裴佩那么担心的样子，钱向薇也打消了晚上来溜冰场的念头。她是想来没有错，但是在晚上来溜冰场和裴佩之间，钱向薇是毫不犹豫地要选择裴佩的。

    “那我不来了。”

    第67章

    钱向薇在裴佩家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就回去了，裴佩又恢复了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一直到农历的七月十四, 裴佩被李莲华从屋里拽了出来，她们今天要去李莲华的老家。

    李莲华是要回去为她奶奶扫墓的，去年李兰花就是特地叫李莲华回去扫墓的，去年大家都忙，李莲华就没有回去, 今年她寻思着怎么也得回去一次了，乔志民借了邱国强的车，穿上李莲华特地买给他的新衣服，一起回去了。

    这一年乔志民和邱国强到处跑，做事情越发圆滑了, 要回去李莲华的老家, 他给两老都买了礼物，几个兄弟姐妹家也都带上了。小孩子的也不能少。

    李莲华虽然和家里的关系不好, 但是乔志民这么重视他的家人她还是很高兴的, 这说明乔志民很爱重她。

    裴佩在车上睡了一觉, 等睡醒的时候已经到李莲华老家了, 一年过去了，李莲华的老家并没有变过, 裴佩跟着进屋子，李大舅妈切了西瓜给裴佩她们送过来，她家没有冰箱, 西瓜是放在阴凉的水井里湃过的，倒也凉快得很。

    王小草出去串门了，听到村里人说李莲华一家来了，她垫着小脚往家里跑，一进门就看到裴佩在抓着一瓣西瓜啃，王小草看到裴佩就觉得心塞，裴佩叫她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冷淡得很。

    李兰花嫁地近，提着两个凉薯就过来了，一行人坐在堂屋里聊天，李兰花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裴佩的身上：“裴佩这是高中毕业了？”

    李莲华笑着点头：“刚刚毕业。”

    李兰花紧接着问：“成绩怎么样？能考上大学吗？”

    考完试后老于给大家估了分，对比去年的各大高校招生分数，裴佩的成绩妥妥的能上华北大学。

    李莲华很关心裴佩的学习，第一时间就找老于沟通过了：“我听他们老师说，考北京华北大学还是可以的。”

    李兰花一脸地茫然，那些大学里，知名的大学她也就听说过清华复旦北大，剩下的大学她是根本就没听说过，既然没听说过，那在她的眼里就没什么差别了：“哦。裴佩今年都十八岁了，年纪不小了，对她以后的事，二姐你有没有打算了？”

    这话裴佩听着难受极了，李莲华心里也不好受，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在她mama她meimei眼里，女人生下来就必须要做两件事，一件事是结婚，另外一件事儿就是生孩子，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是大事。

    李莲华看了眼她大嫂，她大嫂嘴上虽然没有说这话，但心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李莲华忽然觉得这个家里和她没出嫁的时候一样那么令人压抑。以前她为了逃离这个家，选择了嫁人，事实证明她错了。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嫁不好一辈子都毁了。李莲华不想这么早就让裴佩嫁人，裴佩是她捧在手心里宝贝了宝，可嫁到了婆家，那她就是那浮根萍，不禁要伺候男人，还得侍奉婆婆一家，做得好是本分，做不好就是当儿媳妇儿的没做到位。

    做女人苦，做别人家的儿媳妇儿更苦。

    李莲华笑了笑：“才十八呢，九月份就要上大学了，最少也得等上大学了再说。”

    李兰花撇撇嘴，正想说什么，王小草接过了话头，道：“姑娘家家的读什么书？上大学不要钱的？你有那个闲钱，还不如存起来，等以后乔林在长大了娶媳妇儿呢。”

    裴佩早就习惯这个调调了，翻个白眼，以投篮的姿势把西瓜皮投到院子里的垃圾堆里。拍拍屁股到院子里看花去了。

    李莲华他们聊了没多久，乔志民他们就出来了，李莲华手里提着一兜子的黄纸，这些纸钱都是李大舅为了七月十四自己打的，李莲华也买了不少的金银财宝。

    裴佩的太婆走了有二十个年头了，李莲华和她奶奶的感情也并不好，但在李莲华被打的时候，她太婆却总是会帮着拦一下，这份情，李莲华是承的，在她奶奶走了三周年的时候捡骨，李莲华承担了大部分的吃席费用。

    那几乎是她嫁给裴景后攒下的所有钱财，当时的李家，没有一个人说她做得好，都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李莲华带着裴佩去了蓉城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一行人把坟头草都修理了，墓碑两边的门槛子也垫高了，摆上祭品，烧了金银财宝，大家打道回府。

    在李大舅家吃完饭，裴佩她们一家就回家了。裴佩除了再祭拜太婆的时候用点心外，面对李家众人，裴佩都是持着一副无所谓的心态。

    回到家里没多久，高考成绩出来了，在查成绩的那一天，乔志民像邱国强请了假，李莲华把店里托付给如今怀孕没上班的罗兰看管，在家电话面前等着公布成绩。

    这年头的成绩大多都是电话播报的，裴佩的准考证在考完试就被李莲华收起来了，李莲华饭都没怎么吃就坐在电话机面前等着了，连饭都没吃好。

    裴佩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碗白粥，李莲华的白粥煲得特别浓稠，她在熬粥的时候放了点花生油，米粒被熬化成了汤，放凉后往里面加一点点盐，配上李莲华自己做的咸菜干和用酱油花生油小葱段小米辣泡成过的酸柠檬，裴佩一早上就能吃两碗。

    吃完饭了，时间也到九点钟了，李莲华早早的就把电话锁打开了，裴佩拨打查成绩的电话，再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李莲华按了免提，乔志民准备好了纸笔，一副准备随时记录的样子。

    成绩很快就播报了下来，裴佩的语文成绩135，数学100，文综268，英语120，总分623。她们学校的第一名出在二班，比裴佩高了八分，裴佩的成绩排在年级第三，在她之上是梁欣欣，梁欣欣比她的分数高两分，梁欣欣的成绩是额外加了分的。

    刚挂了电话老于就把电话打过来了，作为高一一班的班主任，老于对裴佩他们的成绩是相当看重的，在给裴佩打电话之前，就已经给班上的别人打了电话了，裴佩的成绩还不错，发挥得很正常。

    老于的电话一挂，电话又响了，裴佩接起电话，这次打电话来的是钱向薇，钱向薇也查完成绩了，她考得不错，考了580分，这个成绩和之前的模拟成绩相差不大。

    钱向薇报的学校是北京师范学校，也考上了。

    查完成绩没多久，华大的录取通知书寄来了，通知书到手的那一刻乔志民和李莲华就开始准备起了宴席，他们把宴席定在了蓉城水畔香洲边上新盖起来的酒店里。裴佩在班上邀请了她们班的同学。

    裴佩请了高中时期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几个同学来，各个任课老师她都请了，来的只有老于和英语老师。

    之后的几天，裴佩都奔跑在各个同学的谢师宴当中。一直到八月中旬了才彻底的闲了下来。而这个时候离裴佩大学开学已经没有多久了。

    李莲华像周围的有大学生的人家打听了很多，不止给裴佩把生活用品买好了，还买了棉花做了一床褥子一床辈子，到要上学的时候，裴佩收拾好了行李，看着地上还有的那一大堆东西简直惊呆了。

    “妈，你给我准备这么多东西干嘛啊？棉被也就算了，怎么连热水壶都有？到了学校那边买不行啊？”

    李莲华正努力的把热水瓶往两床棉被的中间塞：“我听人家说了，现在的商人特别jian，学校边上的那些个什么热水壶啊，席子的卖的特别贵。家里多便宜啊。”

    裴佩有些无语，她上辈子去上学的时候是轻装上阵的，一个包包放上重要证件，一个手提袋子提上所有的衣服也就可以了，她跟根本就没有想到李莲华会帮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那一架也就算了，水桶和盆怎么也还有？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啊？”

    李莲华摆摆手：“又不用你拿，你自己背着你的书包提着你的电脑就行了，剩下的有我和你爸爸呢。”李莲华说完，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乔林：“也得看好乔林，现在人贩子可多了，你的主要任务是看好他，别让他被人拐走就行。”

    李莲华和乔志民准备亲自把裴佩送到学校去，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去学习，李莲华和乔志民是各种不放心，特别是乔志民打听到大学都是没有班主任的，这让两口子慌了神，他们一致觉得自己应该到学校看看才行，不然不放心。

    乔林知道父母要送裴佩去上学，又撒泼又打滚的，李莲华不忍心，把乔林也给带上。

    启程去北京的那一天早上，裴佩一家和钱向薇一家在她家小区门口汇合，钱向薇家一家的阵仗比裴佩一家的还要打，钱爸爸钱mama去了不说，他哥哥也跟着了，钱向薇手里提着的东西比裴佩手里提着的要多多了。

    她们两家的票都是提前就订好的了，订的都是软卧，在同一车厢，大学开学季，火车上跟他们一样去上学的人不少，但把什么东西都准备得那么齐全的也是罕见，裴佩和钱向薇领着乔林走在后面，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

    钱向薇对裴佩抱怨道：“我跟我妈说不要准备这么多东西，但她偏偏不听，就说什么出门在外什么都得预备上，还说学校边上的都贵，没有在家这边的便宜。”

    裴佩拍拍钱向薇的肩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我妈也是这么想的。”

    小姐俩对视一眼，眼里满满地都是疼痛。

    这个年代还没有高铁，普通的火车坐着并不轻松，最初上火车的时候乔志民还会串串门和钱家父母聊天，一天过后两人直接萎了，躺在床铺上简直起都不敢起。

    开了一辈子车的乔志民也终于在有生之年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晕车。

    第68章

    裴佩所就读的华大和钱向薇所就读的北师大就隔了一条街, 两家长辈约好一个小时候在分离的公交站门口见面，便各自离开了。

    裴佩一手拉着乔林, 右手提着从家里跋山涉水的水桶和衣架。她现在觉得她家的这只桶已经非常的有纪念意义的，毕竟在她往后的漫漫人生中, 估计再也找不到一只能跟着她从西南一路坐火车到北京的水桶了。

    这已经是一只见过世面的桶了, 和别的桶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差别了。

    学校门口大二大三的学长在门口迎新，裴佩她们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批, 一来就被百无聊赖的学生会成员们围住了, 其中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姑娘一马当先地跑了过来, 对裴佩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学妹是大一新生？什么系的啊？”

    乔林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 一下子就躲到了裴佩的身后, 裴佩笑着道：“学姐好，我是外语学院的。”

    “我也是外语学院的，我叫汤燕，主修德语，既然都是外语系的学妹，那我就带你去报道。”

    “谢谢学姐。”

    汤燕带着裴佩家一家子往去外语学院报道，一路上给裴佩介绍了许多华大的景点，还和乔志民和李莲华科普了华大的很多知识, 语言幽默诙谐，和裴佩一唱一和地把从进了学校门就有些拘谨的李莲华和乔志民逗得频频发笑。

    办理完入学手续，汤燕把裴佩带到了宿舍，裴佩被分在了女六宿，意思为女生第六宿舍, 在宿舍楼下，裴佩向汤燕道了谢，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汤燕还要去迎接别的学生，和裴佩挥挥手就走了。

    裴佩把乔林抱起来，一家人往裴佩的宿舍走去，裴佩被分在三楼，楼层不是很高，但因为没有电梯，等爬到三楼的时候一家人也累得直喘气了，裴佩把乔林放下来，对李莲华道：“妈，我觉得乔林太重了。”

    李莲华白了裴佩一眼：“这是正常体重，你两三岁的时候比这更重呢。”

    乔林徒然被jiejie嫌弃胖，心里有些委屈，乔志民摸摸儿子的头，乔林对乔志民抿嘴一笑，裴佩也意识到自己伤害了乔林小小的自尊心了，她亲了一口乔林的脸蛋：“好好，我比他胖，不过妈，我觉得乔林以后个子肯定高，我前天给他量了，他现在都120厘米了。”

    要知道乔林今年可才三岁半呢，和同龄的乔青比起来，乔林确实要高得多了。

    李莲华提着两床大棉被：“那是肯定的，乔林的饭量比你的饭量可大多了，你要是多吃一点也能长高。”

    裴佩表示她并不想理她mama，她是初中高中的时候吃少了，没发育好，高二的时候才开始补救，但是也晚了，从重生到现在也有两年整了，她的身高还顶在一米五八这个坎上上不去，和上辈子一样的，裴佩心里痛。

    母女俩说话期间，便到了305宿舍了，宿舍门没有锁，推开门进去，里面摆着四张高低床，靠窗的地方摆着四个小柜子。

    她们一个宿舍睡四个人，每个人有一张床，每张床上都贴着有她们的名牌，裴佩找到她的床位，李莲华二话不说就扯开床被铺床，乔志民帮着裴佩把东西放到上铺。

    铺到一半，她们宿舍的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她提着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在她的后面，跟着她的父母，见到宿舍里已经有人了，她笑着对裴佩伸出手：“你好，我叫白慧敏，来自黑龙江省，这是我爸妈。”

    裴佩手里的东西放下，手在展开的毛巾上面擦了擦，握上白慧敏的手：“你好，我叫裴佩，来自西南省，这是我爸妈和我弟弟。”

    白慧敏的目光从乔家一家四口身上一扫而过，特地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凳子上的乔林一眼，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乔林，乔林去看李莲华，李莲华点头了他才敢去接，完了还对白慧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jiejie。”

    这笑容把白慧敏萌坏了，她真心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小孩子都是天使，她一个高兴，把包里放着的水煮板栗都拿出来给乔林了，白慧敏的mama在帮白慧敏铺床，闻言对李莲华道：“大妹子，你儿子可真懂礼貌。”

    孩子被夸了，李莲华和乔志民脸上都带着笑容，李莲华谦虚道：“也就是在外面乖巧，回到家里简直就是个皮猴，淘气得无法无天的。不过老大姐，你女儿长得和你真像。”

    白mama就喜欢别人夸白慧敏长得像，她心里十分的高兴：“你女儿和你也像，真好看，你们南方人都这么好看吗？”

    两位mama开始商业互吹起来，从互相的子女吹到各自的地方，各自都被捧得很高兴了，裴佩得到了白mama给的一袋子炒榛子，白慧敏得了一瓶李莲华做的红油牛rou，皆大欢喜。

    白慧敏的行李比裴佩的行李少很多，虽然是后头来的，但是很快就收拾好了，她们在市里订了一家宾馆。

    裴佩早就想到了开学季这边的住宿费不便宜，于是在拿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以后她就在豆瓣知乎上面发了帖子，把华大附近的宾馆的电话求了一个遍，在出发前就电话订了五个房间，连同钱向薇家的一起定的。一会儿只要拿上身份证明直接去登记就能入住了。价格也相当的优惠。

    晚上钱向薇和裴佩睡一个房间，两人一人睡在一张床上，钱向薇抱着洁白的辈子看着天花板：“佩佩，我觉得今天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我总感觉我明天一早起来还是要去高中上学的。”

    钱向薇的感觉裴佩懂，她对钱向薇道：“过两天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钱向薇躺在床上和裴佩说了一大堆关于日后的设想，姐俩聊天一直聊到凌晨一点了才迷迷糊糊的水过去，不到三点她们就被李莲华叫起来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北京，李莲华他们是必定要去天.安.门看一次升国旗的，昨天晚上李莲华就跟宾馆前台打听清楚怎么去天.安.门了。

    好在九月的北京也不算是特别冷，裴佩和钱向薇起来洗漱完毕，披了一件针织衣就出门了，钱家父母和钱大哥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乔林还没睡醒，被乔志民抱在怀里。

    一行人出了酒店门上了门口的一架面包车，面包车是专门拉客人在北京游玩的车，车是裴佩昨天跟着李莲华一起订的，裴佩根据论坛上面给的参考价格跟司机讲的价，面包车司机把他们从宾馆拉到□□广场，再从广场他们拉回宾馆，一共收了80块钱，可以说是相当的便宜了。

    一上车裴佩就靠着靠背睡着了，不睡不行，她实在害怕坐面包车，一坐必定晕，比晕大巴车还厉害。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四点半，她们到了广场了，她们不是来得最早的，广场上已经坐着许多人了，扛着钢枪的士兵分散站在四周，站姿十分笔直，昏暗地灯光把他们的影子照得长长的。

    裴佩从乔志民的背包里把下相机拿出来，对着四周拍了照片。

    她的拍照技术并不高，钱向薇在一遍指导她拍摄，两人一直从四点拍到了五点半，好在他们带的胶卷够用。

    五点四十分，在广场上席地而坐的人们很自觉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排起了队，裴佩他们有幸站在了前排。

    等了二十分钟，城门开了，国旗护卫队从里面走了出来，过了城门口的桥，踢着铿锵有力的正步朝升旗台走去，绑好国旗，国歌响起，护旗手把国旗往天上一抛，国旗迎风飞扬，广场上的人们看着国旗冉冉升起，渐渐地，大家一起唱起了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