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这可真是够巧的。”乔柔笑道，盼春也有些疑惑：“夫人，您说这怀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的不都一样吗？”乔柔挑眉：“曹姨娘关键时候能想到这一招，可见不蠢啊。要是真有了，那就实话实说，要是没有，回头就说掉了，女人家不注意身体，小产也是常有的。若是能顺手再给二夫人一巴掌，那就更好了。” 盼春啧了一声：“二夫人这会儿就该请大夫来给曹姨娘把脉。” “把脉有什么用？月份短，哪个大夫敢十成十的说没有？”乔柔说道，摆摆手：“既然是落在咱们手里了，日后你常常让人注意些，真有点儿什么，就当是我给二弟妹的回礼了。” 毕竟将人弄到北地去受罪，乔柔也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再有一次，她还将二夫人送去受罪。毕竟，有些人是讲不通道理的，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那才是真明白了。 对于曹姨娘这种临阵退缩的行为，也不知道二老爷是怎么想的。 第二天一早，二房夫妻俩，照常的出发了。二老爷绷着脸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二夫人则是哭哭啼啼，不光表现的对孩子们难舍难分，连对老太太，都一副舍不得走的样子。只可惜，老太太被楚侯爷糊弄住了，只盼着老二能仕途顺利，恨不能二老爷能早去早回呢。 第129章 二夫人这一走，李家那边上门的人就好打发了，虽说是姻亲，但这姻亲也有亲的远的，乔家是乔柔的娘家，这侯府又是乔柔当家作主，所以乔家就是近的姻亲。将来侯府分家了，那李家只和二房是近的，和大房就没什么关系了。 李老太太上门一次，说的话略带了些责备的意思：“这猛然就出去了，我们竟也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定要给姑爷姑奶奶收拾一些行李的，就是庶妃那边，也定会有压车的程仪的。” 上面赏赐，那叫程仪。下级相送，那叫程敬。东西都是一样的，多是祈祷路途平安的东西。 李庶妃亲自赏下来，那脸面可就大了。 乔柔就怕这事儿呢，忙笑道：“也是朝廷事情多，咱们女人家，不懂前朝的事情，就不干涉。可不好劳动了李庶妃，要不然别家该以为我们二老爷这外放的事儿，和李庶妃有关系了。” 一个大老爷们儿，靠着女人升官，以后别想混了。再有那想多的，以为侯府是被绑在这李庶妃的船上了，那才是解释不清呢。 李老太太的脸色就有些掉下来了：“你也是太小心眼了些，不过一些程仪，哪儿就牵扯到朝堂上的事情去了？怎么这女人进了宫，就不能再有亲戚家人了？庶妃娘娘叫我家那姑娘一声姑姑，那叫你们家二老爷一声姑父，这不都是一家人吗？一家人，何必见外呢？” “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乔柔可不敢让二老爷和李庶妃成为一家人，只垂着眼帘笑道：“庶妃娘娘进了宫，那就是皇家的人了，我家二老爷，就是个普通官员，可不敢和太子后宫扯上什么关系。宫里的娘娘们啊，都是自有品级的，老太太，我也劝着您呐，日后可别在外面说这一家人的话了，您和庶妃娘娘是一家人，那和皇上太子，是不是一家人？” 是个屁，庶妃就是庶妃，再带妃字也是妾，皇家和你个妾论亲戚？说笑话呢。 老太太被挤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乔柔立马端茶送客：“家里事情多，我那二弟妹，大约是前段时间忙，管家理事上有些不上心，这账本就有些乱，我这两天正忙着这个呢。” 李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二夫人给李庶妃送银子的事儿，这会儿脸色就又有些发紫了，又见乔柔端茶，面上绷不住，就放狠话：“既然侯夫人觉得咱们不算是一家人，日后侯夫人可千万别有事儿求到我们庶妃头上。” 乔柔只笑不说话，以前她是觉得李庶妃有运道，人也聪明，虽不能明目张胆的支持，但也并不想得罪了李庶妃。但自从李庶妃生了太子长女，太子东宫又多年无所出，李庶妃的那点聪明劲儿，就被别的东西给取代了。 若是她日后还如此嚣张，后宫里能从头嚣张到尾的人可不多。那乔柔自然是不怕李家，也不怕李庶妃的。 但若是她日后改了，这聪明劲儿又回来了，那李庶妃自然也知道，不好平白得罪了侯府的。多个敌人就是多条死路，她怎么可能会因一点儿银子，就和侯府疏远了呢？宁愿不远不近，也不能成了仇人。 所以，不管李老太太怎么说，乔柔都是不用怕的。 送走了李老太太，乔柔就清净了好几天。她先将之前的账本给封存了，反正该给二夫人的惩罚也给了，就没必要再在下人面前丢她的脸面了。 然后清查库房，再登记造册，重新换了新账本，又召集了府里的下人，再次训话，重提她以前立下的规矩。 二夫人当家这些年，也是换了几个下人的，像是日常采买，她换掉了绣房的和茶水房的。但重要地方的，像是厨房，她是不敢去碰的。 这样一来，都是省了乔柔的力气了，她也不用再将人换回来，只瞧日后，做的好了，那照常做就是了，做的不好了，再说。 倒是楚阳那边，她略微费了些力气。也是这次换账本和名册，她才发现楚阳那院子里的丫鬟，大多到了年纪了。 楚阳今年有十三岁，正常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说句羞人的话，都是已经朦朦胧胧知道些男女之事了。但一般疼爱孩子的人家吧，是不会让孩子这么早就接触这些事儿的，毕竟过早那什么，对身体也不好。 可不一定下面的丫鬟是这么想的，也不一定那孩子能自己忍得住。 乔柔要是亲娘，只管换了丫鬟就是，楚阳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可乔柔不是亲娘，就算是有丫鬟真动了歪心思，乔柔这边也是不好处置的。毕竟，这些丫鬟们也伺候楚阳多年了，主仆之间该是有些情分的。思来想去，这事儿就只能找楚侯爷了。 “一来你和他说了这其中利害关系，让他养着身体，可别现在……”乔柔轻咳一声，叮嘱了楚侯爷，楚侯爷点头：“我自明白的，你不用多说，倒是我疏忽了这方面的事情。至于他院子里的丫鬟，我回头和他说，就说是我的意思，到了年纪的，全打发了，只留下年纪小的。但也不用提拔新的上来了，男孩子，要那么多丫鬟伺候是做什么？等日后他成亲了，这房里少不了伺候的丫鬟的。” 人家新媳妇进门，都是会带陪嫁丫鬟的。你这边丫鬟多了，就有点儿不太平了。 乔柔点头应了下来，顺便将家里男孩子都给顺了一遍儿，楚陌楚郴年纪小，暂时还不用担心，陈子轩本身是客人，身边丫鬟也不多，嗯，姑娘们身边也该清理一下的。 有自己主意的，只管报上来，乔柔送嫁妆给送出去。没自己主意的，那就让陈嬷嬷和顾嬷嬷负责，将家里小厮丫鬟配一配，也同样给嫁妆送出去。 忙活到五月底，三夫人就找上门来了。 “我娘家的嫂子，想带着孩子来京城几天。”三夫人很是不好意思：“我想着，让人住在咱们府里……”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如此小事儿，你做主就是了。”乔柔并不在意这个，往年每逢科举，楚家都会有族人上门，乔柔那会儿都要安排住宿，甚至要安排看名次之类的事情，时下大家族都如此，亲戚来了，那肯定是要住在家里的。侯府也没分家，三房的亲戚，自然不算是外人。 “是只来了女眷吗？若是只女眷，我瞧着安排在和风苑不错，离着你们近，随时能过去瞧瞧，若是带了男眷……”乔柔笑着问道，年纪大的就安排前院，年纪小的就安排楚阳他们几个男孩子的院落旁边。 三夫人忙点头：“只我堂嫂带着两个女孩儿过来了，堂兄家里儿子年幼，怕是不好出门。” 出门艰难，大人尚且受不住，小孩子没大事儿，基本上都不会走远路的。 见三夫人安排妥当，乔柔也就不多问了。 过了十来天，她这边听顾嬷嬷说家里来客人了，才又想起来这事儿。正好三夫人就带着人来拜访，乔柔又闲着，就见了一面儿。 三夫人的堂嫂是中规中矩的相貌，不算胖也不算瘦，不算特别美也不算不好看。但她带来的两个女儿，却是一个比一个貌美，大的是端庄贤淑，小的是活泼可爱。两个女孩子又眼光清正，言谈虽然略有些羞涩，却也算是大方得体，乔柔这一看就觉得喜欢了：“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养的，竟是养出了这样的好姑娘，我真是恨不能留在自家，就当成了我自己亲女儿好了。” 楚瑾立马有些不太乐意了，往乔柔身边靠的更紧。今儿家里来客人，又都是女客，于是府里的女孩子们就放假了，这会儿全凑在这边招待客人。 三夫人娘家姓刘，所以三夫人的堂嫂也被称一声刘夫人。 刘夫人笑道：“也不过是和寻常人家一样，给口吃的喝的，就这么糊弄大了，也幸好她们姐妹天生像了我家老爷，读书上面是略有些开窍的，小时候倒是跟着我家老爷念过几本书。” 女孩子有才华是很受追捧的事儿，楚瑶当年还曾想过要给自己立个才女的名头呢。 “倒是府上姑娘，我瞧着一个个钟灵毓秀，可比我家这两个强多了。”刘夫人恭维道，并且十分热情，每个女孩子都要夸赞一番，好词儿不重样，连带着乔柔都忍不住心花怒放——真觉得自家女孩子是那样出色。 两边都高兴了，相处的就和谐了。乔柔特意让厨房给刘夫人母女三个准备了接风宴，并带了人在老太太跟前晃了圈，乔柔亲自带过去的，那老太太自然是要给乔柔面子的，更给刘家几分脸面。 待刘家母女三个住下来几天了，三夫人才来和乔柔透了话——刘家是来相看陈子轩的。 “你有将子轩的情况如实和你堂嫂说吗？”如今三夫人来回了这话了，就说明这暗地里的相看是差不多了，对陈子轩的相貌学识，已经有所认同了，该往明面上走了。 乔柔是有些吃惊的，也才几天功夫，这就考虑好了？是不是有点儿太草率了？亲闺女的婚事，不得至少考察个半个月吗？ “说过了，子轩是个好的，但陈家……”三夫人提起陈家也忍不住摇头，停顿了片刻，她又说道：“陈家的事儿，我是半点儿没隐瞒的，连表小姐当初的事儿也说了。毕竟，我娘家子嗣少，堂兄和我一起长大，比得上是亲兄妹了。只我堂嫂说，两个侄女儿的婚事，在小地方也艰难。” 一个是女儿确实是出色，她不舍得放在小地方找。总觉得小地方没什么出色人物，都配不上她闺女。二来，相貌好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儿，尤其是在小地方。刘家男人，也不过是个县令，七品的芝麻官儿，连进京的资格都没有。他这样的，是护不住闺女的。 “同知家里有个纨绔子，远远看见大姑娘一面儿，回头就来求娶，要是个好的，我堂嫂也就不说什么了，偏那纨绔子，不到二十来岁，家里没娶正妻呢，就有四个姨娘了……”三夫人有些难以开口，但还是将这些事儿给说出来了。 陈家是不好，是个拖累。但陈子轩背后有侯府啊，若是大闺女嫁给陈子轩，那日后，就是有什么要算计她的人，也该考虑一下侯府的态度。 一个是求妻，一个是求庇佑，所以刘夫人只瞧过陈子轩，觉得陈子轩本人好了，这门亲事，她就有些心动了。 第130章 乔柔将这事儿思量了又思量，她倒不是觉得刘家门第低什么的，好歹刘大人也是县官，虽说以前官位地，但以后若是有人帮衬，也不是不能往上走的，刘大人也不过三十多，正值壮年，这前程可还说不好呢。 她前两天也确实是见了那两个姑娘，那是真漂亮。她在京城见过那么多的美人儿，但能比得上这两个的，真没有。 单看漂亮的女孩子，那是很赏心悦目的，乔柔自己看见都喜欢的不得了。但有时候吧，这小姑娘长的太好看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再者，也才五六天，她也并未看出这姑娘的性情是真的就腼腆文静还是装出来的如此。 若是真的腼腆文静，端庄贤淑，那这门亲事也不是不能成，少年慕艾，陈子轩那边必定是没问题的。但若是装出来的，那岂不是会害了陈子轩？ “这事儿，不着急，小儿女年岁不算大，子轩今年还要参加秋闱，这亲事，就暂且放一放，等他考中了再提，也免得乱了他心思。”乔柔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毕竟人生大事儿，我回头和老太太提一提。” 停顿了片刻，乔柔还是有些忍不住：“你十来年也没回过娘家了 ，这姑娘的品性……”瞧，就是她一开始喜欢这姑娘的，现在心里也忍不住有些什么猜测。 三夫人眨眨眼，忍不住笑道：“我知道大嫂的意思，不过大嫂只管放心，她们姐妹，因着相貌出众，我堂兄那人吧，又有些迂腐，于是，等稍微大一些，能看出美丑了，就不怎么让她们出门去了，反正堂兄和堂嫂的意思，也是没打算让她们去攀附什么权贵。” 刘大人若是个善于钻营的，怕是这闺女早就嫁出去了。能拖到现在，还能因为同知儿子的纠缠就将人送进京城，可见这当父母的，本身就是不怎么愿意用闺女换富贵的。 再不然，也不会选中陈子轩啊，陈子轩除了有个侯府的靠山还能有什么？ 京城之中贵人多，刘夫人只要磨着三夫人答应带她们母女多参加几次宴会，只凭着那两个姑娘的相貌，还害怕攀不上高枝吗？ 乔柔先前没想到，现在被三夫人一提醒，也明白过来了：“若真是个好姑娘，这亲事，还真能做，你且等等，我和老太太商量商量。” 也是借机观察一下姑娘的人品。 三夫人就应了下来，于是乔柔这边就让盼春偷偷摸摸的观察了起来。 观察了四五天，也就刘二姑娘稍微活泼些，时常去找了楚瑾和楚玥她们玩耍，但也十分有分寸，碰见了楚阳等人，就会立刻避开。大姑娘本人呢，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是楚玥等人去找她，否则她就只闷在房间里做女红。 短短五天功夫，给老太太做了一个抹额，一件儿短褂，又给乔柔做了一双绣鞋，给三夫人做了两条裙子。楚玥姐妹几个，一个没落下，全得了荷包。 乔柔拿着那鞋子看半天，忍不住赞道：“这手艺，可真是好，我瞧着比咱们府里针线房的绣娘手艺还要好。” 旁边楚侯爷瞄两眼，实在是看不出哪儿好，只能跟着点头：“你说好就是好，刚盼春说了半天，我听着，倒是觉得这姑娘不错，等子轩成亲，若是觉得这姑娘相貌惹眼呢，就暂且留他们小夫妻在侯府住着，也免得在外面被冲撞。” 陈子轩就算是考中了秀才，还后面还有举人呢，怕是明年春闱不太行。一个秀才，在京城找地方住，就有点儿困难了。 “侯爷也觉得这亲事能成？”乔柔转头问道，楚侯爷端着茶杯点头：“能成，天子脚下，能有什么大事儿？” 皇上和太子可都不是好色之人，他们皇室中人挑女人，看的从来都是能生不能生，比如金太子妃。 再者，就算是看走眼了，刘大姑娘内里其实不是个文静的，那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不能再娶一个吗？ 老太太那边也觉得行，于是，乔柔回头就请了三夫人过来：“咱们两家先自己心里有数，等子轩中了秀才，再走明路，回头陈家那边，我还得应付几天，你堂嫂能在京城住多久？” “堂嫂怕是要早些回去的，我堂兄那人，迂腐的很，从不理会内宅之事，若是没了堂嫂，怕是不超过半个月，他那府里就要乱了。”三夫人说道，幸好呢，这堂兄虽然迂腐，但也算是正人君子了，要不然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那你那两个侄女儿的事情……”乔柔问道，三夫人伸手拍拍自己胸口：“自然是我来办，她们姐妹留在京城，等婚事商量妥当，我另外出银子在京城买个小院子安置她们姐妹两个。” 三夫人这两年赚钱了，很是有些财大气粗。 乔柔想想也觉得这事儿能行，回头又偷偷的和刘夫人商量了一回，算是口头上将这婚事定下来了。就只盼着再过两三个月，陈子轩能中个秀才，也才好迎接人生大喜事儿。 不过陈子轩并不傻，府里忽然来了两个漂亮姑娘，还有一个年岁和他相当，又有老太太时常叫了他去跟前，三次里面有两次那姑娘和亲娘都在，他若是看不出点儿什么，也就白长了这么些年岁数了。 姑娘相貌美，陈子轩自然是很满意的。至于家世，他这样的，就别挑太多了。再说了 ，这姑娘再不济也是三夫人的亲侄女儿呢，和侯府也是带着关系呢。 两边都满意，乔柔背地里就开始准备陈子轩要成亲的东西了。 至于陈家那边，暂且不通知。反正这孩子从小养在侯府，就像是侯府的孩子，倒是和陈家没几分关系了。 转眼到了八月底，因着陈子轩要参加秋闱，府里还是挺重视这事儿的。楚侯爷今儿特意早早回来了，叫了陈子轩来训话，说是训话，倒不如说是安慰，大致就是考不中也没关系之类的。 听的旁边楚阳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子轩运气背。 这眼看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能出门去参加秋闱了，今儿这夜里，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钟声。悠悠长长，又带着几分寒意和凄凉。 楚侯爷在睡梦之中被惊醒，立马就翻身坐了起来。乔柔还有些迷糊呢：“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京城偶尔也会有钟声响起，有时候那哪儿起火了，哪儿被雪压了，都会有钟声提示的，但顶多也就两三声。眼下，乔柔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这都第五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