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宋峻山想了会道:“我看看,不一定,他最近很忙。”听说出征就在这几天,明日碰上他问问,吃顿饭的时间应该是有。 韩洵向两人行礼,留下送来的礼物便离开。 ……………… 宋峻山早就有解甲归田之意,朝堂上的事他都不管,边关的事也是。高宗重用宋翊,他欣慰又担心,以宋翊的实力上战场,将会成为一代名将,可上战场就是要去攻打北越,他又想到宋翊小时候,摇摇头,还是不要多想。事上的不可能会这么巧。 宋翊在御书房与高宗商议出征的事,宦官来报镇国公来。宋翊不想见他爹,欲要先离开,宦官相告,镇国公是来找您的。 来找自然是家事,不便当着皇上的面说,宋翊从前门走,遇上前来的宋翊,两人并行往宫外去。 宋峻山好些日子没见着宋翊,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只是这次看他整个人沾上些颓气,神色阴郁。他是要上战场的人,精神气的好差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宋峻山第一次关心道:“怎么了?” 宋翊道:“没什么事。” 宋峻山道:“战场不似在京城,万万不能逞一时之勇。” 宋翊心不在焉道:“嗯。”忍不住问道:“如意在家可好?” 提到这事宋峻山想到此来的目地,“你meimei要定亲,明日和男方父母见面,你也一起来,过几日你也要上战场,明日我们一起看看,别等着你从战场回来,人都不认识,我和你瓶姨都挺喜欢这孩子的,如意也喜欢。” 宋翊心口痛,不由皱眉,他不要去看,如意和那个男人相亲相爱。自己这是要上战场,此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再见怕物是人非。 如果自己去了,万一做了不理智的事怎么办?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最后宋翊道:“我看吧,有时间就过去。” 宋峻山不多说,在他心中打仗是很重要的事,其它都无足轻重。 …………………… 凤翠楼,包厢内,大圆桌前,宋峻山和江瓶儿坐在上桌,韩洵和父母坐在左侧,如意坐在右侧,她身边还有个位置是给宋翊留的。桌上整齐地放着银制筷子,杯匙,碟子,桌上摆着两盘瓜子,杏仁,等着人到齐后再上菜。 韩洵的父母看上去就是普通家的两夫妻,两人有夫妻像,都微胖,看上去一团和气,任谁都想不到他们会是聚信钱庄的大老板,其实就连韩洵也看不出。 宋峻山对于这一家人满意,有钱,但不张扬,能经历前朝到现今,靠的可不是银钱,做人与经营占很大部分。 这种人家,女儿嫁的放心。 江瓶儿不懂这么多,看面相韩洵的父母是好相于的,这就够了。 大家都等宋翊过来,宋峻山身份在这,他不说话一个劲的喝茶,在外江瓶儿也端着,不说话时不时的对韩洵父母笑笑。 韩洵的父母看似普通,不一般周国建国二十年,他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镇国公家虽穷,名声是极好,百姓们谈起来,没有不敬佩的,再看如意,乖巧可人,儿子又非常喜欢她,他们是没有一点意见。 是门好亲事。 如意心绪不宁,她自己都不知为什么,听宋峻山说宋翊今日要过来,不停地往门口张望,宋翊怎么还没过来? 又过了会,宋峻山咳嗽声道:“不等他,他最近非常忙,要去边关打仗,没时间过来。” 韩洵的父亲道:“打仗是要紧事,我们先吃吧。” 小二鱼贯而入,很快,桌上摆满了饭菜,大人们谈笑言欢,如意没什么味口,觉得宋翊是不喜欢她这个meimei了。两家人能坐下来吃饭,说明这事差不多就能定下。听说他要去打仗,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如意失望,觉得自己是被人抛弃。 韩洵往她碗里夹了筷rou道:“吃rou。” 如意应了声,扒了口饭,木头渣似的没有一点味道,心里急,又恨,五味杂陈。 这时,门口传来宋翊的声音:“爹,娘。” 如意眼前一亮,向门口望去,冲宋翊挥手:“哥,这边,这边。”她拍打着身边的椅子喊他过来坐。 宋翊不想来,纠结了一天还是过来,他有几天没看见小可怜了,想得很,过几日他要出征,一别千里,不管她喜欢谁,终是舍不得。 他扫视屋内,目光落在韩洵身上,快速地别开眼,坐在如意身侧。 就这么轻瞥了眼,韩洵就感觉到宋翊眼中的寒意,以前他听长公主提起过宋翊,说他少年老成,有勇有谋。今日一见,比她口中所说,更让人生惧。 比起宋峻山,宋翊散发的不仅仅是煞气,身上有股狼性,对他好像还有敌意,也许是他想多。 宋翊坐下,如意便往他碗盘里夹了块rou:“哥,吃rou,我刚刚吃了块,入口即化,可好吃。”其实她刚刚跟本没吃出什么,红烧rou嘛,都一个味,这么高档的酒楼,红烧rou肯定好吃。 宋翊没味口,心里闷的喘不过气,还有什么心思吃红烧rou,给他吃龙rou他都吃不下,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呀? 他开始后悔,脸色阴沉。 在场的包括宋峻山都感觉到宋翊散发出的黑气。这时候,宋峻山不敢骂,也不敢有所作为,他这个儿子说不准,从小做事都浑,随心的很,他也是打了这么多年,才没让他长歪。 但他真浑起来,他也拦不住,早几年前他就打不过儿子了。 大家都在看宋翊脸色,只见坐在他身侧的如意,拿起他的筷子,往他嘴里塞rou:“吃一块,真的很好吃。”好几天不回家,来了又闹脾气,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哄哄他。 宋翊张嘴‘啊呜’一口吃掉她喂过来的rou,眼角瞟到如意那张小脸,心中的阴郁就这么散了,嚼着她喂的rou,心里又甜又苦,他甘之如饴。 在场的人松了口气,韩洵的母亲道:“呵呵,两兄妹感情真好。” 江瓶儿尴尬笑道:“是挺好的。”这会,她开始怀疑女儿是否真的喜欢韩洵,不省心的。 从宋翊走进门,如意眼里就只有宋翊,几天不见他瘦了,好像憔悴不少,手撑着脸看着他吃rou,见他吃完就往他嘴里喂,“多吃点,你看你瘦了好多。” 宋峻山瞟瞟儿子,不就是下巴尖了点,怎么瘦了好多?这女儿好生奇怪。 宋翊道:“军营里伙食不好,天天吃馒头,好几天没吃rou。”嗯,多喂他几块,撑死,他都愿意。 宋峻山心道:你带的兵,每月军饷是边关将士人的几倍,天天吃馒头怎么可能。 宋峻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对儿女睁眼说瞎话,内心澎湃,这女儿和儿子很不对啊。 他这个大老粗都看出不对,更别说韩洵和他的父母。 这可就非常尴尬,未来亲家的儿子和女儿当着他们秀恩爱,这叫什么事? 还结什么亲哟~ 黄了,黄了,不在这丢人回去。韩洵的父母心生去意,拉着儿子要走,偏偏这韩洵不死心,昨日明明说的好好的。宋翊同意,他们的事就能定下。 明明知道结果,韩洵还是想试下,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韩洵上前向宋翊行礼问道:“兄长,可否让令妹嫁给在下。” 他这一问,宋翊嘴里的rou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如鲠在喉,他咳嗽声,生生把那块没嚼碎的rou吞进肚子里。机械,缓慢地扭头看如意。 小可怜还是那么单纯可爱。 他若说不同意,赶走韩洵,她会不会哭?他不忍心看到她哭,宋翊低头道:“我妹愿意,我也愿意。” 据宋峻山对儿子的了解,他真喜欢如意,这事没完,说出这种话,也许真把如意当meimei,是自己想多? 两人是纯结的兄妹关系? 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如意昨日说那句话,就是随便说说,这会宋翊同意,她心里空落落的,眼垂下。 韩洵高兴道:“那明日我把聘礼送来。” 说完,他向宋峻山和江瓶儿行礼告辞,带着父母,行去匆匆,生怕如意会反悔。 如意还没想好,就这么被扣上成亲的帽子。再看宋翊,他神色阴郁,起身道:“我回军营。”走得决绝,不多看如意一眼。 如意顿然有种被抛弃的错觉,她有所不甘,想要喊住宋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终是没喊出口。 其实这样也不错,她安慰自己。 江瓶儿拉女儿至僻静的地方,道:“跟娘说清楚,你是不是喜欢宋翊?你要真喜欢他,你去跟他说,也别耽误了人家韩洵。” 如意不言语,她娘问她是不是喜欢宋翊,她的心‘咯噔’一下,好像所有的失落和不解,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江瓶儿久不见女儿回应问道:“你是两个都喜欢?!” 如意吱唔道:“没,没有,让我想想。” 江瓶儿松了口气道:“这个你得好好想想,要想得很清楚,这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很长的。” 如意问道:“娘,你说宋翊他喜欢我吗?他是不是把我当meimei看?”不确定,猜疑在这一刻,接踵而至,所有和自信和对未来的掌控,变得都不可捉摸。 患得患失,空落落的没有根似的。 第39章 前几日江瓶儿还能确定, 宋翊对女儿有那么些意思, 经刚刚一事,她也不确定。 宋翊这孩子, 太难琢磨,万一人家真对女儿只是兄妹之情, 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说破了尴尬。 事关女儿终生大事,江瓶儿不发表意见, 只道:“娘也不知道,晚上我让你爹问问他的意思,你晚上想想再想清楚些,想好了明早告诉娘,韩家明日送聘礼过来,不喜欢就退掉, 喜欢留下。” 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 晚饭时宋翊没有回来,宋峻山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如意心里惦记着宋翊, 总觉得宋翊会回来, 睡不着,坐在门槛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母亲让她想清楚,怎样才算清楚?她自己到现在也没想清楚。 夜色重,外面风大, 小翠给她披上件衣服, 劝道:“小姐, 晚了回去睡吧。” 如意道:“我再坐会。” ……………… 宋翊走时不敢看如意, 拔腿就往外面跑。他不敢多坐,更别说多看,上阵杀敌他眼都不眨,一碰上如意的事,什么都胆怯。 耳边还响着韩洵的话,明日送聘礼,明日送聘礼,明日送聘礼…… 事已定局,他是一点希望都没了,心中烦闷,就想去找点酒喝,不知不觉又走到前几日喝酒的那家酒馆。进门就看见王思瑜,他清醒着,有了上次的相遇,王思瑜热情地喊宋翊过来一起坐。宋翊在他对面坐下,要来一壶酒直接往嘴里灌。 王思瑜劝他:“哎呀,有你这么喝酒的吗?” 宋翊不想说话,只想把自己灌醉,王思瑜见劝不了,也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每喝一杯就叹一口气,“我答应我爹了走仕途,去当官,我爹说的没错,他好吃好喝供我,而我却不负起责任,不是大丈夫所为。” 宋翊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只顾着喝酒。也不知喝了多长时间,王思瑜醉了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宋翊也有了醉意,眼前出现了双影。心里想着如意,脚下生了眼晴,自个就往家里走,家里没有看护,没人拦着他,迷迷糊糊的走到如意这个院。 院里亮着灯笼,进院就看见如意坐在门槛上,小脸皱成一团好像很不开心,好似在梦中,又不似,梦中她都是笑的,宋翊有些分不清。 “如意。”他轻喊了声。 如意抬头,寻了寻,终于寻到站在门口的宋翊,他回来了?如意笑着奔向宋翊:“哥。”一头扎进她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撒娇道:“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