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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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屋外传来。吕毅将窗户推开一丝缝，透过缝隙看去，马儿早已消失在视线里只留下一条黄尘飞扬的路。

    正午时分，吕毅晒着太阳，李兰急匆匆的跑进院子里也不说话，只是眉头紧皱得来回踱步。

    “怎么了？”吕毅扶着凳子站起身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妞儿你快临盆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

    “是不是柱子出什么事了？”

    “不不不，绝对没有，就是阿良，你可能不记得了，就是那天帮你压那两个歹徒的其中一个小伙，说是死在战场上了。”

    “虽说战争难免死伤，但若是战事吃紧，那柱子不也危险？”

    “我也不知道，阿良他娘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我看着心慌就回来了，柱子和孩他爹不会有事的吧？”

    难道他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吕毅脑子一片空白，原本想要扶着躺椅的扶手坐下却不小心扑了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阿娘，阿娘，我——我——”吕毅就像要断气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吸气又吐气，李兰往吕毅的下身看去，只见血水已经浸黑了黄土。

    “羊水已经破了！”李兰大叫，但又上镇定了下来。曲丰和曲年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

    不能乱，一定不能乱，李兰深吸了一口气。“老二老三，你们先帮娘把你们嫂子抬进屋里。然后老二，你快去去叫村里的产婆来，老三快去给娘烧盆热水去。”

    吕毅从没想过生孩子会那么的痛。整个身体只有下腹还有知觉，腰部被垫的老高，一旁的产婆不停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让她吸气呼气，让她坚持用力。吕毅好几次痛的晕过去，又好几次被唤醒，好几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好几次在感到下身那狭窄的出口要被体内的孩子涨裂时而放弃。

    “不行了，我不行了。”吕毅虚脱般的说到。

    李兰被吓得流出了眼泪，那几乎是她第一次被吓得那么重。“妞儿，你不要这样，不要放弃，那可是你的孩子，你要用你的生命去让他活下去，因为那也是你的生命啊。”她对着半昏迷的吕毅大喊到。

    是啊，自己已经孕育了这孩子那么久，就算他是陈庭生的骨rou，也是自己的骨rou，他们的生命早已连在了一起，她不能那么自私。或许保护孩子是每个母亲的天性，想到这，吕毅睁开了眼睛，再一次用尽全身力气，希望将身体里的那个生命传递到这个世界上来，这次她没有丝毫犹豫，即使身体裂开也在所不惜，她要保护那个孩子因为她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出——出来了。”产婆激动的大喊。“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是个男孩，你听到没，我的好儿媳妇，是个男孩。”

    吕毅模模糊糊的听到李兰在她的耳边说话，又过了一会，一声清脆的哭声响了起来。嘹亮的哭声回荡在屋子里，那是自己孩子的声音，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声音。

    李兰将孩子抱到吕毅的面前。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真可爱。”吕毅忍不住伸手去摸。

    “是啊，你看他生的多好。”

    我们也要看，我们也要看。曲丰曲年也凑了上来。

    “嫂子，你累了吧，你把我们的小侄子生的这么好，但你却消瘦成这样了。”曲丰说到。

    “你懂什么，你嫂子那是累并快乐着。只要看到自己的孩子，怎样辛苦也是值得了，你娘我生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特别你们大哥，哦豁，真是快把我给折磨死了。”

    是啊，孩子就是母亲的一切，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让一个母亲不顾一切的话，那就只有自己的孩子了。吕毅突然开始明白作为一个母亲的不易了。自己过去只知道一味的撒娇和索取却从来没想过替自己的母亲分担一些。

    孩子出生没多久，天就开始变阴，天上的云层开始变得厚重阴沉，先是无声的闪电亮透白日里的天空，没过多久伴随着滚滚雷声，雨一滴滴的落下，慢慢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大到仿佛天河里的水直接泄入人间一般。

    这样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吕毅曾听人说，这样的大雨是老天在哭泣，在为那大片大片倒下的悲壮的战士而留下的眼泪。

    雨一直在下，连着下了几天也没见停。这对这片常年干燥的土地来说，是从未有过的“异象”。

    妞儿爹娘冒着大雨前来看望他们的外甥，就连张小虎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孩子取名了吗？”曲萍问到。

    李兰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回道：“还没呢，难不成你想取？”

    “我还是算了，还是给孩子他娘取吧。”

    “那是，我们这也就数妞儿最有文化，妞儿快给孩子取个名。”

    吕毅思考了片刻，“那就叫曲平安吧。”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仅此而已。但她想到那天那位老道士的话又不免心中忐忑。其实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通了，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他都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让大人犯得错误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去偿还，何况他还是自己十月怀胎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曲平安，曲平安，我孙子有名字咯。”

    “唉，就是可惜这孩子他爸和我哥不在身边。”话音刚落，曲萍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李兰把孩子放到床上，将曲萍扯到了一边，“阿萍，你知不知道这孩子今天差点生不下来？”

    “怎么回事？”

    “阿良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我说给妞儿听了，然后她就开始心不在焉了，本来想坐到椅子上却坐了个空，摔在地上。当时羊水都破了，还流了血，吓得我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曲萍吓得捂住嘴巴，“我知道了，我以后少提这个。”

    “那是，总之以后别跟她提这类事，别回头把自个给吓死了。”李兰提醒到。

    “真是，我刚真是胡说八道，以后再也不说了。”

    “那就这样了，我要去抱我的孙子了。”

    吕毅自从生下孩子之后之后就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她也只有在照料孩子的时候才不会想起那些令人担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