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大柱哥对他说，紧张得不敢眼睛到处飘，不敢去他看，两只手垂在两侧抓着自己衣服忐忑等他回答，这模样让他想起了家里看家的大黄狗，特蠢。 “那你什么时候来提亲？” 他低头小声道，有些害羞，可更多的是开心，原来大柱哥也喜欢他，大柱哥一直不娶媳妇是在等他，等他长大，他心里开心得就像飞起来了一样。 事实上很快他真的飞起来了，听到他回答的大柱哥高兴的都傻了，傻笑着把他抱起来转圈。 他也抱住大柱哥脖子，让大柱哥抱着他转，等转累了，大柱还抱着他傻兮兮的笑...... 可是他想和大柱哥在一起不容易，周奶奶不同意，要张家十两银子的聘金，这么多银子张大家就算拿得出来也不愿意，他不过就是个小哥儿，张家还有几个兄弟姐妹没成亲，不可能都把银子拿来娶他。 亲事谈不成，张大娘气呼呼的回家了，周奶奶也气呼呼的打了他一顿，说他不知羞耻勾引汉子，之后还想把他嫁给那些一把年纪的老光棍做媳妇，因为人家愿意给十两银子的聘金来买他。 他很难过，他不想嫁给那些老光棍，他想做大柱哥的媳妇。 大柱哥知道了后很生气，拿着锄头来到周家，把周家的桌子凳子全给砸了，还差点把周奶奶打一顿，吓得周奶奶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周阿奶，阿喜是俺的媳妇，你不许把他嫁给老光棍！你要敢把他嫁给别人，俺就打死你！” 大柱哥红着眼睛朝周奶奶吼，那凶悍的模样把来围观的人都吓到了。 之后大柱哥去了隔壁镇做工，干那种最苦最累最危险但工钱最多的活。 因为做工这事儿大柱哥爹娘生了好大一场气，因为大柱哥去干的活太危险了，稍有不注意就会出事儿，可大柱哥就是倔脾气，大柱哥说存银子来娶他，他一定要娶他当媳妇，怎么劝都不听..... 好几次他看见大柱哥回村身上都是青肿的伤，大柱哥黑了也瘦了，可大柱哥说不苦，只要他当他媳妇他就不苦。 “大柱哥，阿喜这辈子只跟你在一起。” 他知道大柱哥的脾气，他劝不动，他想过和大柱哥私奔，可大柱哥还有爹娘，不像他一个人无所谓，他也开始存钱了，偷偷的背着周奶奶存。 尽管这种日子很辛苦，和大柱哥见面也得偷偷摸摸，但只要想到很快就能在一起，他们心里都不觉得苦。 可他害怕周奶奶逼急把他卖了，他的户籍现在在周家头上，周奶奶有权做主。 于是他拉着大柱哥去了他们最喜欢最秘密的芦苇丛，在他们常坐的芦苇垫子上，他脱掉衣服，靠到大柱哥身上，把自己给了他最喜欢的大柱哥，除了大柱哥，这辈子，他再也不要其他人。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周奶奶掉进了钱眼子里，哪怕他都失了身子，也还是要将他嫁给有钱老爷做小侍，给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有钱老爷生儿子。 他不肯答应，周奶奶就打他，用粗粗的棍子打他，阿默护着他，村民也帮他，可周奶奶却仍旧不改变主意。 如果不能和大柱哥在一起，他宁愿死。 昏过去前，他只有这个想法。 但上天是眷顾他的，这次，他不仅没死，还多了个亲人。 没多久，那个忽然出现，气度不凡、相貌英俊来柳树村找亲人的男人吴擎远说他就是他要找他的亲人，他说他是他表哥，他会照顾他，他还拿出了哥哥的画像。 一张小小的纸片上，他哥哥栩栩如生的画在上面，一下子和他模糊的记忆重叠，他有家人了，有了一个关心的他的表哥。 那一刻他有些忐忑和害怕，可表哥对他很好，是真的对他好，带他去买了很多东西，衣服吃的用的全都考虑得周到，生活上也很关心他。 表哥更加同意他嫁给大柱哥。 和大柱哥成亲那天，听到表哥当着全村的人让大柱哥照顾他，用两座碳窑和田地给他做嫁妆，他哭了，眼泪忍都忍不住，他终于知道平日里表哥为什么教他认字，为什么教他算账了，表哥怕他去了张家受欺负..... 成亲后，表哥也时常来瞧他，大柱哥因为碳窑出事的时候，表哥生气了，发怒了，他带着一大群人跑去帮他们讨公道，气势汹汹的听看到的人说好吓人。 怀孕时，表哥生意再忙每隔几天也会带着阿默回村来看他，帮他推拿说是调理身体以后好生产。 “阿喜，有什么事情就跟表哥说，表哥会给你做主的。” 表哥总会温柔又认真的告诉他，他会为他出头，没人能够欺负他。 “表哥，我知道。” 他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表达自己的开心，每次都只能这样回答，望着表哥心里温暖，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中，哥哥也是这般疼爱自己。 生产时，他难产了，产婆说，孩子和他，只能保一个。 大柱哥要保他，预料中的事情，可他想把孩子生下来，他是小哥儿，没了这次机会，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有孩子了，这是他和大柱哥的孩子，他想孩子活下来。 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舍不得大柱哥，舍不得阿默，舍不得表哥，舍不得连面都还没有见过的孩子，可他没办法，只能选一个...... 他求表哥，求表哥保住他的孩子。 表哥很犹豫，看着他难以选择，可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因为表哥心软，对他心软，受不住他的祈求。 听到孩子哭声，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又开心又难过。 他想跟表哥说声对不起，他自私的选择了死亡让表哥伤心，他想和大柱哥说下辈子还跟着他，他想和阿默说再见，可是他没力气了。 只是当他恢复意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地府阎王，不是牛头马面，而是大柱哥、阿默、表哥、还有其它他熟悉的人。 “阿喜，你说过你要当俺一辈子的媳妇，你要说话算话。” 大柱哥第一个抱住他，哭得稀里哗啦像只蠢牛。 表哥和阿默松口气朝他微笑，周围的人也看着他露出笑容，大柱娘把孩子放到他身边，白白嫩嫩的儿子吐着泡泡也朝他咯咯的笑。 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又想哭了。 第86章 被挖墙角 吴擎远和阿默结束过年的假期回到镇上, 连口水都没喝，一直等在他们镇上院子门口的王大富就急急忙忙上来汇报。 根据王大富所说, 他们店里的几个主厨本来初九就应该来铺子里开工的, 结果昨天一个人都没来, 今天王大富去几人家里找的时候，这几个厨子全都闭门不见, 仍由他怎么敲门大喊都不出声儿，摆明了是翘班。 翘班这种事情在镇上并不常见, 本来镇上的工作就不好找，很少有人会轻易更换工作。 并且吴擎远对待伙计帮工一直都很大方，工资比其他店铺高了许多不说，除了逢年过年要给大家发东西, 平时也有不少福利, 比如说伙计的家人来店铺里面消费可以打折，店里营业额达到一定标准当天还会给奖励，在他手下做事, 只要不犯错，把事情办好了，他就不会轻易责罚, 来吴记的工作，绝对是镇上大部分普通人梦寐以求的。 此刻店里的厨子竟然翘班, 实在奇怪。 “主子，咱们店里待遇这么好，定是有人挖墙角！” 王大富愤愤道, 这种事情他以前没少帮钱家干，干完还得意洋洋，现在换成自己这边遭殃，他就不甘心愤恨了。 “什么.....” 吴擎远沉默，阿默脸色就一下子不好了，深呼一口气，晕了过去。 吴记百货美食区这边一直都是他在管，之前店里生意好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想到以后生意做大了要开分店，每个店里需要一个镇店主厨，他便提早做准备，选了几个聪明有资质的当徒弟，把自己从吴擎远现代菜谱上学到的独门菜色教给大家。 秘方这种事情本来就要慎重，阿默害怕自家的做菜方法传出去，挑选人的时候自然也是考验查了一番，确定人品性格都不错才收徒的，谁知道现在竟然全部被挖走了，这些厨子可都是他的心血，他这个师傅有点受不住刺激。 “阿默！”“主子夫郎！” 阿默忽然晕倒吓了吴擎远和王大富一跳，吩咐了一句奴仆去找大夫，吴擎远赶紧就地掐人中急救，王大富跑去端水，等阿默缓过气来才把人扶进屋里。 “主子夫郎您莫气，凡事儿有主子在呢....” 王大富惯会讨主子欢心，及时把热水递上来。 可现在阿默哪儿有心情喝水，厨子们走的事情让他大受打击，抓着吴擎远手都急哭了“吴大哥，他们不能走，我花了好多功夫才把他们教出来，我会的都教给他们了.....” 阿默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什么叫吃里扒外，什么叫做背叛，他们对那些厨子伙计那么好，这些人竟然就这么轻易被挖走了。 “他们学会了菜式又怎样？我给你的那菜谱也就是一点门外功夫，你这当师傅的都还没学到家，他们拿着半截东西就开跑能成什么事儿？何况咱们的菜靠的并不是菜式，相公专门给你种的那十亩良田的香料是白种的吗？傻瓜，你气什么.....” 吴擎远心里不是不生气，但再气也没用，人都被挖走了气也是气自己。 何况阿默美食区这边的生意靠的可不是菜式做法，各种调味料才是真正的法宝，还有那些做菜的方法，阿默本来也没学多少，真正经典的厨艺还在后面，这些厨子的离开他们不算有多少损失，正好趁早看清人品，以免将来损失更大。 “可是吴大哥，我教了他们好久.....”道理阿默都懂，可心里就是难受。 “吃一垫长一智，哪有不摔跟头的人，这事儿咱们回头想办法，现在先让大夫给你看看。“ 吴擎远摸着阿默脸安慰，厨子的事情稍后再谈，阿默的身体更重要，刚才晕倒现在脸都还发白，这几天阿默精神头好像也不太好，气色有些差，先让大夫看看再说。 这个时候阿默就拗不过他了，心里气着没办法，只能先听他的，把手伸出去让大夫把脉查看。 “大夫，我夫郎怎么样？他这几天气色都不太好，刚才还晕倒了.....”见大夫皱着眉头久久不出声，吴擎远有点着急。 “不急不急，让老夫好生看看。” 老大夫不急不缓，摸着胡子静心把脉。 不是你家夫郎你当然不急！ 吴擎远还是头一次心态不稳暗恼，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他还指望着大夫帮他看阿默呢，只能耐着性子等，心里着急，过年经过周哥儿那么一吓唬，他才体会到医学落后的古代生病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阿默被他的情绪所影响，也渐渐的将注意力移到大夫这边，他也很怕生病，生病可要喝药，他最讨厌喝药了。 两位主子都不说话，屋里的奴仆们也不敢出声儿，尽量给大夫安静的环境把脉断诊。 良久，把脉的大夫才收回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拱手道。 “恭喜吴老板，令夫郎这是有喜了.....” “有，有了？”俩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太突然了，他们前几天还在讨论怀不怀孩子的事儿，这就有了？！ “是的，老夫诊断不会有错，令夫郎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 老大夫捋着胡子笑道，也不能怪两人太过惊奇突然，小哥儿和女子不同，孕前基本没什么症状，不像女人有呕吐嗜酸等等征兆，不看大夫没有发现很正常。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小哥儿难有孩子的原因，因为小哥儿是家里干活的壮劳力，好多怀上都还没发现就在强大劳力干活中没了，而小哥儿一旦流过产就更加难以再怀上，所以做小哥儿当真苦。 “恭喜主子！恭喜阿默夫郎！” 王大富和众奴仆一听赶紧道喜，这么好拍马屁说两句话就能讨主子欢心的机会不用白不用啊！ 被大家的声音一呼唤，两人也终于回过神来。 阿默激动又不可置信的抓着吴擎远胳膊“吴大哥，咱们有孩子了，大夫说咱们有孩子了，我，我没做梦对不对？” 说着，他顺手就在旁边的王大富胳膊上掐了一下，然后询问“王大富，痛不痛？” “非常痛....主子。”王大富痛嘶了一口气。 “痛就不是做梦了！哈哈哈，吴大哥，咱们真的有宝宝了！” 阿默高兴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吴擎远和众奴仆看看欢快开心的阿默，又看看捂着胳膊每次都倒霉的王大富，很没义气的笑出声儿，刚才厨子被挖墙角的事在此刻一点影响都没了，没有什么比阿默有喜更重要的事情。 等阿默高兴够了消停下来，吴擎远才向大夫仔细询问了孕期注意事项，又让大夫开了安胎药的方子，问了好几遍阿默现在的身体状况，把大夫问烦了才给银子让奴仆送人离开。 怀孩子一直都是阿默的心愿，此刻心愿达成他开心得除了笑还是笑，等大夫走了都还在笑，吴擎远情绪比他要好很多，立刻吩咐奴仆回柳树村一趟给家里其他人报喜。 村里的林树根周哥儿等人听到阿默有了，当晚就急急忙忙赶到了镇上来，周哥儿想来，但他刚生完孩子没法出来，只能遗憾的在家里呆着，指挥张大柱来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