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我就是他爸……” 白仰月说话不过脑子,顺嘴接了,又改口道,“不不不,我意思是说,我我我我!我跟凛队和叔叔住一起……” 风堂瞪眼骂道:“哈?你们都他妈见家长了?” 封路凛他爹,我他妈都还没见过!!!! 第21章 荒诞情话。 风堂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接把白仰月给打懵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一双眼气得发红,风堂直觉认为是自己搞错了。但他不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表现得过于明显…… 封路凛能耐啊。还真跟小队员住一块儿了?上次还说找不到路,诓谁?但也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儿,封路凛对自己好的那样子,不像装的。 “什么见家长?啊?”白仰月懵住,“哪啥啊,我还没谈恋爱呢……” 风堂一听这句清醒了一半,咬咬牙,把脸转向旁边。他发过呆,问话的声音倒利了些:“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白仰月目光被牵引到他脸上,刺得不敢吭声。 思绪混沌过后,白仰月智商忽然上线,没回答问题,开始手忙脚乱地解释:“我真的……我跟凛队什么都没有!我就过来住几天,明儿就搬走!不对,今晚我就搬走,马不停蹄地走。” 风堂加一句:“头也不回地走。” 白仰月接着说:“大步流星地走。” 风堂又说:“好,一江春水向东流地走。” 白仰月:“千方百计地走。” 风堂一拍车前引擎盖:“他还不允许你走?!” 他拍完看了看发红的掌心,一闭眼。cao……我……手真疼。 “不是不是,我就是顺口一接,”白仰月这下放松了,说瞎话不打草稿,继续编,“凛队巴不得我赶紧走呢,我房租也交不起,就赖在他家,吃他的用他的,我都还挺不好意思。但每天垃圾都是我倒,碗也我洗……” 风堂突然问:“他衣服你洗吗?” “对啊……不不不,那倒不是。”白仰月悟出醋味儿了,立刻改口,边摇头边感叹。时运不济啊。 他想想,又画蛇添足道:“凛队挺爱干净的。” 风堂看他警服都还没换下来,一脑门儿脏汗,不像是才从家里出来,倒应该是回来拿东西的。 就这么站着看他,风堂还是那一句话:“你现在去哪里?” “我去第一医院,我们队一哥们儿腿断了。”白仰月吸吸鼻子,总觉得自己闯祸,“关于凛队,我觉得我还可以起死回生几句……” “不用了,我去跟封路凛杀一儆百。”从兜里摸了车钥匙来转,风堂下巴一扬,招呼他,“你上车。” 白仰月愣了:“啊?” “我送你去医院,你别骑车。你累得脸面儿青黑,等会儿翻路上了,指不定谁要心疼。” 风堂说完,想咬舌自尽。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了。这就是一个乱吃飞醋的事,扯上别人掺合什么啊! “谁心疼我?”白仰月傻乎乎的,“骑车摔跤那不是经常的吗?哎呀,我们经常在路上骑着骑着,感觉下一秒就得飞出去!” “行了行了……” 风堂把车门大敞开,见白仰月还站在那处,失笑道:“你快上车啊,愣着做什么?我跟你们队长认识,帮帮他队员怎么了?” 毕竟穿着警服,白仰月还是谨慎:“可,您这又不顺路……” “顺路。”风堂说完,接过他手里拎的日用品袋子,朝内看了眼,叹道,“你们真不容易。” 白仰月这才瞧了眼他的车牌照,被唬得一愣,吞口唾沫:“这车不是普通的车啊……” 凛队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牛逼! 白仰月他们是毕了业就在基层开始干的,偶尔见过几个干部,都没见过车牌这么“招摇”的。一排竖杠闪瞎人眼,第一个字母又像在昭示车主的身份。这车,都是传闻中的“那些人”才开得上。白仰月听过前任领导做的一些事迹,眼中这辆车顿时神圣起来。 按理说,按风堂前几年的高调程度,市里这些体制内的人都应该认识风堂,但白仰月才来,成天又属于不在状态那一类,只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他看看风堂,拿出口袋里一件外套拢在警服外,紧张得坐直了身子。 风堂用余光注意到白仰月的紧张情绪,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完,风堂伸手去开车内空调,继续讲:免贵姓风,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的’风’。” 白仰月又傻了:“那往哪个方向吹啊?” 风堂说:“爱往哪儿往哪儿呗。” 白仰月心中一咯噔,冷静道:“风先生好。我叫白仰月,市内交警分局第四支队队员,本地人。二十,二十多了。” “二十几啊。”风堂笑着,“年纪小怕人说么?” 白仰月别过脸看窗外,不自在道:“就,就二十几呗。” “仰头的仰,月亮的月。我爸生我的时候,不对,我妈生我的时候,我爸在仰头看月亮。因为他想要女儿,觉得得求嫦娥。然后是个儿子,所以叫白仰月。” 听这小孩儿冷不丁补充一段,风堂差点一个急刹车笑岔气。 风堂质疑他:“你爸不姓白吗?” “我妈姓白。”白仰月叹气道,但他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想起风堂的名字,鼓起勇气夸赞道,“嗳……你名字真好听。是什么寓意?” “牛逼。” 风堂拽过中控台卡的矿泉水,咬开瓶盖,朗声道:“威风堂堂。” 两个人一路上东拉西扯,讲了好多让封路凛一个头八个大的话。开了十多分钟到第一医院,白仰月一路惹得风堂大笑不止,相处得还挺和谐。 风堂一停车,就杵在车内抽烟。把车窗开了条缝,他张嘴往外吐息。 他目送了白仰月进去,自己倒没跟着。 城市日夜人来人往,但医院门口常常最能令他想去妄谈生死。 风堂开车门下来,站在一处卖车厘子的摊贩旁,看住院部大楼外人生百态,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他这几年来医院多次,也数次庆幸,儿童医院和这些是隔开的。 偶尔在医院上空看到被患儿失手放飞的卡通气球,风堂会难受几秒。 风堂站了会儿,将一根烟抽完,把它掐灭在垃圾桶上。他决心要戒烟。 每次到医院来,他就这么些个想法……照顾好柳女士,帮贺情多挡酒,让兰洲少出差,自己少抽点儿烟。现在或许又多了一个。 风堂希望某个帅得城区惊天动地的酷交警,离马路上的危险远一点…… 跟自己,再近一点。 但是今儿的帐,他还没跟那人好好地算。小白几句话是给解释清楚了,但风堂是什么人精,一听就知道是编的。风堂难得信任谁,一信了封路凛就是百分之一百,再强的疑心也慢慢溶解,就要等着封路凛自个儿来说清楚。 小白交接完班,一回队里就猫座位上,神神秘秘地瞧封路凛。 后者自然感觉到了这眼神,直接问:“我脸上写你名儿了?” 不,不是。白仰月简直欲哭无泪,没地儿解释。他都不知道到了风堂那儿,说给封路凛会不会跟自己的版本一样,决定先下手为强。 白仰月朝封路凛勾勾手。封路凛还正靠在装资料的铁柜边,低头绑武装带。 小白招呼他几次,他点点头说等会儿,仪容仪表更重要。还得先把带子扣了。 白仰月小声道:“嗨……凛队。是风堂的事。” 看他贼兮兮的样儿,封路凛愣住,下意识觉得白仰月扯风堂的事儿准没个好的。 封路凛打个哈欠,虎口扣在腰带上,挑眉道:“赶紧的,给我招了。” 凛队这一声“军令”,不大不小,颇有威严。在场低头办公的人都抬起头了。 小白同学顿感压力,心想横竖都是个“死”字,豁出去了:“凛队,我们去后院说!” 乔策今天也在队里修电脑,从桌下闷闷叫起来:“小白,你把凛队的拉风小摩托烧啦?” “小白,你抢凛队老婆了啊?” “哈哈哈哈,小白!等会儿凛队一抬手,你记得跑啊!他下手毒得很,嗨哟,去年搏斗比赛,为了从我这儿抢个冠军,折腾得我疼了好几天……” 白仰月吓得小脸煞白,封路凛被逗得直乐,一嗓子吼道:“都给我好好儿工作!不许闲聊!” 抢老婆,这都什么话……封路凛眉头直跳,又觉得连扯上眼皮子也跟着蹦。他扫视一眼交警支队,在场七八个人,都在老老实实低头干事儿。 封路凛把电风扇给扒拉过去,对着满脑门儿汗的乔策吹,说:“老乔,你帮我看着点儿。我跟小白走趟后院,去去就回。” “行,你不吹了?”乔策忙着拆主机,没功夫看他。 封路凛扯扯领口,说:“心有点儿凉。” 莫名其妙的。 于是,在后院树荫下,盯着一排警用摩托,封路凛就这么把白仰月描述的起因经过结果听完了。他点点头,若有所思,感觉白仰月说得还挺客观。 不过这事儿不就错在他不该骗风堂么?他心里一团糟,就先打发了白仰月回屋,自己找了个墙根站好,望着墙上斑驳的痕迹发愣。 说实话,不难受是假的。封路凛又不是傻子,他明白在爱情里面,单方面的“欺骗”意味着什么。他从一开始来到这座城市,隐瞒身份,就是为了帮助封万刚,为了从基层做起。他之前还没有考虑到,会和风堂真真正正去感受到“家”这一意义。 双方一开始都在“玩儿”……逐渐就这么认了真。 风堂眼睛生得大,明晃晃的,重睑褶痕极深。一开始,看向自己的眼神犯困带懒,现在逐渐清明,偶尔蹦些心疼的情绪,搅得封路凛一颗铜墙铁壁心不能自持。 风堂全身上下,封路凛最受不了他那双眼睛,清楚而迷惘,也和他处世态度一般,明白又糊涂。 封路凛也不是爱拖沓的人,摸手机出来一个电话给风堂拨过去。响了没几声那边就接了。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风堂声音有点哑,像是感冒了。 “白仰月跟我说了。” 封路凛这句一完,没了后话。他没办法再用谎言圆这一次,他就要看风堂什么态度。这完全是“博弈”局,看谁放得下这坎儿了。封路凛没办法主动解释。没封万刚松口,他现在也必须得瞒。 不过,听风堂略沙哑的声音,他还是没忍住多问一句:“你感冒了?” “不关你事儿,”风堂堵他,咬着牙说,“你们局长知道你们警员之间谈恋爱吗?老子告你去!” 他知道可能是误会,但他就是不想问。偏得堵几句才舒坦,嘴利的毛病他改不了。风堂回家越想越气,窝在软塌上都要把泡好的虫草咬碎了。他这每天跟着柳历珠吃一根,越吃越上火,嚼吧嚼吧还挺香。现在,他只想将虫草一把抓,全塞封路凛鼻孔里去。 “随便告。” 封路凛憋笑,你还想和我们局长的儿子搞对象呢,你知道吗? 风堂继续说:“你们单位热线电话多少?说!不行我打市长那儿去。不对,我不能乱说话。我打邵晋成那儿去!他共青团的,专门管你这些年轻人。什么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偏要拆一对儿野鸳鸯,你活腻了吧还敢背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