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你根本不了解我,”风堂说着气,还是乖乖躺下了,“我是要你坐起来抱我!” 他说完,封路凛裹着被子坐起来,顺带把他也罩住。两个人顶着一床空调被傻坐着,都在被褥里望着对方笑。风堂莫名其妙笑得肚子疼,又不让封路凛掀开被子,最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克制,终于无可救药地吻在一起。 “不了解你?”封路凛喘着粗气,“你睡觉从不穿袜子,只喜欢裸睡,还必须手里抱点东西。吃西瓜只吃红绿间不甜的地方,喝可乐必须加冰,吃汤圆会数清楚有多少颗。” “放屁,谁喜欢裸睡!我是为了方便你也方便我。”后四个字一出口,风堂吐息温热,勾得封路凛小腹一紧,掐住他半截儿腰身揉捏,道:“怎么才是方便?” “别说了!”风堂一声叫唤,急着脱裤子,“干起来!” 房间里灯光很暗。 暗到只看得到大床上起伏的被褥,团在一处,不断有些异样的响声入耳。封路凛把被褥掀开一些,露出两个人的头,已浑身的汗。 偶尔有一只细白的手臂搭上被褥,搂着上面那个男人的后脖颈,又掐又打,没十多分钟就起了鲜红的印子。偶尔又有腿伸出被褥,像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脚趾都抽搐着蜷缩起来。 第一轮酣畅淋漓的“战役”结束,风堂已没多少力气说话,攀着封路凛的后脖颈,咬着牙说:“这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吗?技术好了不少啊?” “对啊,天天搁家里对着你照片儿练,”封路凛亲他汗湿的耳鬓,“多久没发新的给我了?” 风堂笑着骂:“变态……” 封路凛说:“半斤八两。” “我生日你就这么说我?”风堂懒懒地,“你该说什么?” “生日快乐。” 封路凛说完,用手指绕过他的脖颈,托起他潮红的半张脸。“宝贝”两个字在喉间千转百回也未出口,封路凛想了又想,还是低低地唤他的名字:“风堂。” “在呀。” 风堂闭着眼任他亲。 封路凛又说:“二十五岁了,要开心。” 看着风堂的眼,他想起年初那次相遇。暗夜里视线交汇了,从此生命的脉络也装点了新的灯盏。 “好。”风堂答应地快,添一句:“和你一起就开心。” 封路凛点点头,吻他的眼睫,像触碰了漫天星辰。 他总算明白了。 当自己望进心上人眼里时,对方的每一次眨眼,都是一次流星划过。 在平安面前,其他的都是次要。愿你一切都好,这就够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没有流星,也可以许愿。 第50章 巧了。 早上风堂醒得早,六七点的样子就渐有意识。 迷迷糊糊昏睡到八九点,风堂坐了起来,任由被褥从胸前滑落。他垂下眼,瞥见胸膛上成串的吻痕,猩红发紫。大部分吻痕还好,但有几个他模糊记得是封路凛咬的。 用指腹摸上去,能明显感觉到还有些发肿。 他悄悄掀开被角。 封路凛还在睡,睡相又乖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因为风堂坐起来了,所以他原本搂着风堂的手臂跟着往下滑了点,胳膊内侧的肌rou脉络及其显眼。再往胸腹往上看,有几道红痕全是出自自己的魔爪。 像似受过蛊惑般,风堂伸出手,以指端顺着那道道红痕往下,摁压上封路凛的小腹,再往下……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色情狂。 他忘了在何处看到过,说“爱是补品,不能维持生命。”,风堂完全能理解。但有时听说那些为爱去死的人,他现在也觉得能感同身受一些。人一旦到了某些极限,对心底最珍贵之物往往有着狂热的偏执。人可以为了和平去死、为了理想去死,为什么不可以为了爱情,浪漫致死? 欲念一时上了头,风堂整个人钻进被褥里,贴着封路凛又往下挪了挪。 只这须臾瞬间,风堂像溺入了海里。他浑身发汗,背脊上起了层薄而闷热的海雾。他想起曾经在深水区游泳也是这般,喘气艰难、呼吸短促,潮湿腥咸的海风拂面,吹得他失重在碧海青天里。再一会儿,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有了动静,汹涌巨浪扑过浸泡于水的全身,呛得他一抖,才惊觉自己是波澜迭起的浪。 他头顶炸开男人晨起时慵懒的声音:“这么早就醒了?” 风堂猛地掀开被子透气,扯过床头撕成条状的纸巾擦嘴,“不早,都九点多了。”再抹开唇边湿滑,风堂不好意思了,咳嗽一声掩饰尴尬:“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啊。” “快?”封路凛笑一声,“那你一大早就说这么多话,嘴不酸么?” “不酸啊,”风堂揉揉下巴,瞪他,“我警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封路凛没睡醒,困得闭眼了,“你不再睡会儿吗?今天怎么比我还醒得早了。” “早有预谋呗。作为对某位先进青年昨日表现良好的报答。” 说完“狠话”,风堂翻过身,准备迅速下床开溜,没想到封路凛反应更迅速,力气大到侧身伸臂一拖,直接把他掐着腰又给拖了回来。 风堂:“放开,我想洗澡。” 封路凛亲他耳朵,无奈道:“陪我再睡会儿。” 怀里人的字典上根本不存在“听话”二字的,风堂往外挣,才感觉封路凛今儿一大早力气简直是铁臂,抱得他好紧,脱不开身。 “别动啊。”封路凛喉结滚动,“再动你就不只是洗个澡的事儿了。” 风堂服软了:“求你……” “我也求求你,就陪我睡一会儿。你生日也给我一个许愿的机会。好不好?” 风堂愣道:“封路凛你这么没追求?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许什么愿。” 封路凛满意地咬他耳垂,哑着嗓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磨:“你再陪我睡会儿。” 那早上两个人一起稀里糊涂地又睡了回头觉。封路凛提前醒了,把盒子里的腕表拿出来悄悄给风堂戴上。 如果风堂当时能睁眼瞧见他的眼神,大概就能预见多年以后封路凛给他套上婚戒时是什么样了。 等风堂也睡醒了,封路凛已收拾好衣装,蹲在床沿吻他的手背。风堂慢慢睁眼,一下就看到封路凛手腕上和自己相同的表。 表冠嵌瓷、银色表盘,再搭上黑色鳄鱼皮带,显得低调精致。 风堂看了眼logo,笑了:“大手笔啊?” “去年一年的工资吧,”封路凛说,“来弥补我迟了一年来找你的过错。” 风堂怔怔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其实他这小半辈子从来没和谁用过“情侣”的东西。他从不觉得用这种配对之物有什么意义,一直都认为不过是徒增枷锁。现在他明白了,哪怕是没有解法的“锁”他也愿意扣上,甘心情愿为对方做一回俘虏。 爱,光占有欲和控制欲是不行的,得两颗心并肩走在一起。 天光渐明。 秋雨从次日晨起来到这座城市。 风堂出门拿了一把伞,还是多年前柳历珠从企业里给他带回来的员工专用。红蓝白相间、又喷了黑色连笔英文,伞面已有些许斑驳。他握着伞走在小区不算繁茂的绿化带内,偶然路过玻璃幕墙见到自己,就忽然很想蹲下来,在大雨里做一朵毒蘑菇。 以前才成年时,他们年轻气盛,一下雨就拒绝打伞。放学出门倾盆大雨,吼着自己是男子汉就冲入瓢泼之中。暂且不说三个人两个发烧一个感冒,那时候风堂十六岁,狂奔在雨里,还真给奔出了一种电视剧里问天问大地的狗血感。 前几天在酒店胡闹完,两人各自又重新投身到了工作之中。 今年秋雨来得猛烈,市内又属于临江,水位上涨得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本来最开始的几天还没有多大状况,从连夜秋雨的第三天,江岸线水位已超过警戒线一米多,昔日的临江走廊也变成茫茫一片,全城开展防汛工作,对各支流堤坝开始进行加固加高。 江水渐长,降雨泄不出去,市区内渗水严重,近日路面堆积不少车流。除了封路凛身穿雨衣带领第四支队奋战在交通第一线外,风堂和贺情的车行也迎来了不少顾客,连后院停事故车的院坝都装不下车了。 傍晚雨小了点,风堂穿了雨靴,坐在车上等封路凛从岗亭上下班。 还好封路凛这段时间任务换成了疏散交通,不然雨天又刮风,当骑警还要去涉水挨淋,半个月执勤下来,人都得瘦一圈。 不过这几天,封路凛常常忙得吃不了饭,已经瘦了不少了。再加上大池他们通报说风准跟丢了,找不到人,市上又交通事故频发……琐事层层叠叠,压得喘不过气。 今天的关卡设在临江路口,地面已积了脚背高的水。封路凛也穿了黑色雨靴,披着雨衣站在岗亭上,正用警用指挥棒安排着白仰月他们严查关卡。 最近省内肇事逃逸的不少,已经通报下来的就有四个,他们各大路口都靠着天网和人工临检,试图探寻半点线索。 “凛队,前面路口过来辆车,开得太快了,可能要冲卡,”乔策握着传呼机,“还是你们那儿的牌照。” 封路凛把传呼机别在胸口衣兜上,“嗯,我去看看。” 他一脚踏入雨里,大池跟着顶上站岗的位置。封路凛咬着不锈钢哨,站立在雨中,举手做了“停止”的手势,把前面三辆车留给白仰月检查,自己径直去了第四辆行车速度过快的车。这位司机明显是因为前方受阻才踩了急刹。 透过车窗能见到车内坐了个男司机,小腹微凸,正听着劲爆金曲。封路凛压低帽檐,掏出警务通,敲敲车窗:“停车,临检。” 窗户摁下来一丝缝隙,他听见里面人说:“停啥车?!兄弟我赶酒局呢。” 行,今天又来个撞枪口上的。 “开窗户,”封路凛睨过去,摁开胸前执法记录仪,继续说:“喝酒还开车?” 男司机把夹烟的手伸出窗外,烟头对着封路凛一点,“嘿……别这么死板。老子绕开这段路走就行了呗。” “下车。” 没反应。 封路凛没耐心了,重复道:“下车。” “咱聚会迟到得扣钱,扣多少你知道吗?!你们他妈的这帮小条子,搁路上站半年都赔不起……” “兄弟你有点飘啊,”封路凛说完就指挥白仰月他们准备拦车,又拿闪光棒敲车窗:“赶紧的,下车。” 眼神涣散、语言偏激,他都快怀疑这人毒驾了。 出乎意料地,男司机没有强行冲卡,倒是乖乖被大池弄出了车内。路边停着车陪执勤的风堂也看到了这边出事,下车就过人行道,一拍旁边执勤队员的肩膀:“怎么了?” “小事,”封路凛咬下手套,抹一把额间雨水,“你站远点儿。”说完他捏着帽檐抬了抬,露出整张脸。 男司机也终于与他视线持平……封路凛也看着这人,越看越眼熟…… “哎哟!”男司机先叫起来,“凛哥!封路凛!” 这嗓子喊得在场人都愣了,封路凛皱眉:“你谁?” “我啊,王小管儿!初中二校的。以前我犯事儿,你找人说跟我约和平局,结果谈崩了,你打我,打得草垛子飞天满后山乱跑,我爹妈都来了。后来我在汉唐楼请了宴,还吃了水盆羊rou呢……你忘记了?”男司机叫起来,连忙赔笑,“凛哥现在职业高尚啊,当交警了都!” “是你小子。”封路凛记起来了,一看警务通,“在逃人员?” “保释期呢……凛哥通融通融,”王小管儿央求起来,“我赶着去酒局嘛,语气冲了点。” 封路凛一笑:“能屈能伸啊。” 他说完,瞥见风堂在旁边傻愣着挨淋,骂道:“快回车上,这里没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