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薄尽斯皱了皱眉头,这容亲王还真不是什么好人,竟敢这样骗叶翎。若不是他已经死了,他定要好好会会他。 “这男人和男人也是不一样。”薄尽斯将叶翎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无论你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我都是会答应的。不需要来这种地方。” 叶翎撇了撇嘴:“可上次我想让你跟我回长安,你装死逃走也没有答应我。” 薄尽斯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记仇。但此事不能怪他,他当时晕了过去。恰巧江蓠一路寻来,便将他带走了。他养好了伤,这不是马不停蹄就来找她了。 “总之王壮的案子,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薄尽斯正要替她分析其中的关键,忽然外面一阵香风袭来。 不一会儿,帘幕掀开,方才在下面的那位涂脂抹粉的半老徐娘走了上来。 “哟,二位公子怎么两个人干坐着呀,是我们醉生梦死招待不周了。”醉生梦死的老板娘红姑甩着手绢道,“姑娘们,来招待客人了。” 薄尽斯正要拿银子将她打发走,楼里的姑娘们便已经翩然而入。叶翎转头一瞧,心中顿时涌起了久违的恐惧。 此前那位花魁娘子着实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些姑娘个顶个的难缠。比家中那些妾室难缠多了! 红姑笑道:“两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呀?环肥燕瘦,娇羞奔放,我们这儿可都有。”说着姑娘们发出了一阵阵娇滴滴的笑声。 叶翎摆了摆手:“不要姑娘。” 红姑一怔,目光落在了薄尽斯也叶翎牵着的手上。她眼珠子一转,干笑道:“哟,是红姑我看走眼了,原来二位好的不是这一口。放心,今儿我们这里也来了不少的郎君。那都是十七八岁翩翩少年郎啊,一个个水嫩着呢。”说罢摆了摆手。 不一会儿,屋子里果然涌入了七八个少年。他们倒是没涂什么脂粉,但一个个粉面含春,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叶翎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心下纳罕,上次来这里,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们也是陪客人喝酒的吗?”她好奇地询问道。 红姑掩唇笑道:“陪客人喝酒,聊天,解闷儿。只要是伺候得您开心了,做什么都行。” 叶翎觉得男人跟男人待一起,怎么会开心呢?就好比哥哥和薄尽斯,两人一凑一块儿,就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可是她眼角余光瞥见有客人牵了其他少年的手,看起来好像确实很开心的样子。 今日她邀薄尽斯来,好像惹他不开心了。要不然找个人哄他开心一下? 叶翎正动着念头,浑然未觉一旁腾腾的杀气。薄尽斯咬牙切齿,看叶翎深思熟虑的模样,分明是在打这些小倌的主意。依照她的脾气,保不齐看上哪个模样好看的,就要抢回去当面首。这种事,他绝不容许发生! 于是叶翎刚抬手指着其中一人,薄尽斯便拦了下来。他揽住了她的肩膀拢进怀中,一只手捏着叶翎的脸蛋扭过来对准了红姑:“你觉得对着这么一个佳人,你这里的郎君还能入我的眼么?” 红姑瞧了瞧叶翎,又瞧了瞧薄尽斯。这般冒犯的话,却让她生不起气来。唯独是惋惜,这么两个惊才绝艳的美人儿,却不是醉生梦死的人。再看看一旁她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确实相形失色。 叶翎鲜少和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更不必说有谁敢捏她的脸了。上次赵煦和捏了她下巴,她本来是想将他按在水中淹一会儿的。怎奈自己当时在沐浴,于是选择了先穿衣服。 可如今,她本可以轻易推开他。却又觉得这怀抱很温暖,所以只是懒懒地靠着他,感受着他宽厚的胸膛。 红姑瞧着薄尽斯怀中乖巧的叶翎,很想让小倌们都看看,什么叫千依百顺,都得跟着学一学! 薄尽斯知道给红姑台阶下,赏了她一些金叶子,红姑便笑逐颜开带着人走了。待人都离去,薄尽 斯低头去瞧,却发现叶翎正靠在他怀里,手指绕着他的一缕长发。 他目光柔了柔,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软玉温香入怀,原来是这般感觉。真有种梦境成真之感。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她若隐若现的锁骨,简直无比诱人。 第25章 嚣张跋扈 叶翎一面绕着薄尽斯的长发,一面道:“人都走了,你现在可以帮我分析王壮的案子了吧?” 薄尽斯从喉咙应了一声,叶翎觉察到他声音不对,抬头去瞧。薄尽斯却捂住了他的眼睛,半晌才缓缓呼出口气:“好,我给你分析。” 薄尽斯觉得叶翎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此情此景,他如何还有心思分析什么案子?不过她的脾气他也知道,再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她便不会这般乖顺了。 于是他认真地替叶翎分析起了整件事情。 王壮的事情其实是一次试探,为的就是看叶家对赵煦和的态度。黎国老少皆知,叶家嫡女嫁谁,谁就是未来的储君。 可叶翎嫁的容亲王已经死了,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叶家,想看看他们对于七殿下这个原本的准姑爷是什么态度。 而成安县的孟天是个绝佳的人选,进可攻退可守。他是静贵妃母家的一个侄儿,算不上亲近。可毕竟是皇亲,多少也能牵扯到一些人。 而孟天偏偏又真的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就有人想看看倘若是叶念初,会不会拿静贵妃母家的人开刀。 倘若他公正审理了,便得罪了静贵妃。倘若他包庇此人,又让天下人失望,失了民心。这也是有人想把他架在火上烤。 叶翎皱着眉头道:“什么人这般设计我哥哥?” “看谁能从中获益了。” 叶翎想了想,握拳道:“一定是新任的首辅!” 薄尽斯干笑了一声:“也......也未必是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 薄尽斯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夸叶翎聪明,还是骂自己蠢。这件事确实是他搞出来的,目的也确实是想试探叶家对赵煦和的态度。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要将朝堂搅得乱一些。 黎国在叶家这么多年独揽大权之下,早就变得死板僵化。朝廷之中任人唯亲,官员们沆瀣一气。看起来安定稳固的朝纲,其实早就从内里腐烂了。 皇上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不远万里修书给墨族,希望墨族能帮黎国打破这种局面。 薄尽斯虽然感慨于今上的高瞻远瞩,却不想趟这浑水。只是借了这机会出来游山玩水,打算玩儿够了就回去。可是因为遇见了叶翎,便一再妥协。 上一次是为了她,亲手破掉了自己布下的局。这一次,她又来寻他。这一局,他怕是又要自己亲手去破了...... 薄尽斯将局势分析透彻,叶翎抱着胳膊道:“那依你看,我要做什么才能帮到哥哥?” “你可知恶霸孟天在何处?” “明日抵达长安。” “只怕不会这么顺利。”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杀他?”叶翎直起身,转头看着薄尽斯,“倘若此人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无论你兄长如何审理。百姓都会以为是他包庇七殿下。” 叶翎听罢,立刻站起身,大步就要往外走。薄尽斯连忙追了上去:“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叶翎说罢飞身离去,薄尽斯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软玉温香什么的只是昙花一现。 他理了理衣衫,手触到那一处被她绕过的长发,嘴角不由得牵起了一丝笑意...... 叶翎离了醉生梦死,一路飞掠,来到了通往驿站的官道之上。依照押送犯人的脚程来看,孟天应该在长安旁的玉平县的驿馆暂住。 她飞快赶到了那里,飞身落在驿馆之上。院子里停着一辆囚车,应该是押送孟天的。至于人在什么地方,倒不用叶翎去找,因为她看到几名黑衣人正伏在屋脊上,手中的刀反射着月的寒光。 果然如薄尽斯所料,确实有人来杀孟天。叶翎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黑衣人的身后。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到来,正互相使眼色。为首的那人正比划着手势,似乎是要杀进去。 可就在他们打算行动的刹那间,寒光闪过。为首的那人反应过来,转头一瞧,却发现同伴已经瞪大了眼睛扑倒在屋脊上,尸体翻滚了下去。 他正要拔剑抵挡,可是在看到对方脸的刹那间,冰冷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杀手看着眼前的女子,刹那间有些恍惚。这样倾城的一张脸,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谁派你来的?” 女子冰冷的声音传来,让他瞬间清醒。她看他的目光不带丝毫温度,让他想起了方才那些死去的同伴。恐惧渐渐袭上心头,但身为杀手的本能让他咬紧的牙,一言不发。 叶翎见他不肯说,手上的剑往前一送。那人忽然大叫了一声:“是七殿下——” 叶翎的手顿了顿,下一刻,毫不犹豫刺穿了那人的喉咙。他翻滚着从屋檐上落了下去。这么多人从屋檐上落下,惊动了里面的官兵。他们冲了出来,四下搜寻着。 但是待这些人出来寻找之时,早就不见了叶翎的身影。 叶翎行动向来利落,事了拂衣去,入夜时分回到了叶府。她走进院落中,伸了个懒腰,推开了闺房的门。 屋子里的灯是熄灭的,但叶翎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还未待她有所动作,那人便出了声。 “这么晚,去了哪儿?” 说话间,打火石亮起。火焰凑到一旁的蜡烛边,屋子里的一切显露了出来,映照出了叶念初的脸。 “去杀了几个人。” 叶翎见是哥哥,便简单回答了一句,径直走向屏风后面。她记忆里,一回来屋子里总是有热水的。 “为什么要去杀人?”叶念初皱起了眉头。 “有人想杀孟天。” “你是如何知晓的?王壮告诉你的?”叶念初说完便否决了这个想法,王壮不可能知道有人想杀孟天。即便是知道,他应该也是乐见其成的。 叶翎顿了顿,转头对叶念初道:“哥哥,王壮之事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置?” “公事公办。” “那叶家是打算放弃七殿下了么?” 叶念初紧锁着眉头,meimei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王壮之事他早就深思熟虑过,也知道是有人想试探叶家。可叶翎怎么会懂这些? “朝中的事情,你不必理会。”叶念初走向叶翎,他低头看着她,“只是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先告诉我一声。以免......” “以免什么?” “以免有人利用你。”叶念初将手轻轻覆在她的头顶,“翎儿,哥哥不该将你牵扯进这件事里来,我还是想看你在王府里安安稳稳过日子。” 叶翎抬头看着叶念初,心道,王府里的日子也不安生。王爷留下的那烂摊子着实让她头痛,相较起来,杀几个人轻松多了。不过哥哥不喜欢,她以后也会少做。 “知道了。” “还有,记得离七殿下和薄尽斯这两人远一些。” 七殿下可以,可是薄尽斯......叶翎有些为难,便只是抿着唇没有回应。 “好了,趁着水还热,好好沐浴一下。明日一家人一起用晚膳,记得梳洗打扮得乖巧一些,娘亲喜欢。”叶念初说罢转身离开了叶翎的闺房。 叶翎绕到屏风后,这里果然备好了热水,温度恰好。她跨了进去,脑海中回想起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娘亲喜欢。 其实她对娘亲的印象一直都很模糊,甚至她觉得静贵妃都更相熟一些。爹娘自小便不大与她亲近,小时候她都是乳娘带着。唯一熟悉的只有哥哥。 她被送走习武十年,归来之后,乳娘死了,只剩下了一个哥哥。至于娘亲,她这几年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淡漠得好似陌生人。 这些她都习惯了,也不曾想过要讨好她。所以第二天,叶翎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在自己的庭院里练练剑。一套剑法还没耍完,她便觉察到门外有一道身影。 叶翎收了剑,沉声道:“出来吧。” 门口那道身影小心翼翼探出了半颗脑袋,叶翎有些诧异:“小豆丁?”她忽然想起,哥哥生辰那日,自己确实带了王爷的小世子来。 可转头她便将他忘了个干净,如今人到眼前了,她才想起来。 小世子别别扭扭走了过来,瘪着嘴道:“王妃娘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那——那你在这里住着,我要回去见我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