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太过份了,你们这是想干啥?把自己老娘扔下给车撞,自个儿跑了,你们就是这么当人儿子的吗?” “他们肯定是听说了孟彤丫头拿出了三百两银子给赵家的事情,想要从孟彤丫头手里讹银子,才想出了这么个损招儿的。” “为了银子,连自己老娘都敢扔路上给车子撞,你们简直畜生不如。” 孟大柱和孟七斤看着对他们怒目而视的一众族人,慌的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可惜他们以往的品性实在太过恶劣了,没有人相信他们的辩解,众人根本就不听他们的解释,只顾着七嘴八舌的声讨他们。 孟彤趁着两人被人围着骂的功夫,上前拉过族长,低声道:“族长爷爷,俺家的情况您是清楚的,今日原本俺们一家是该到祠堂去祭祀的,可俺家一家分家之前,俺爷和俺奶就没让俺们去祠堂祭祀过。” “俺爹俺娘也不知道该怎么祭祀祖先,问俺爷和俺奶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所以俺就想着跟您问问,俺们一家能不能另立门户?您跟族人们商量商量,在族谱上给俺们一家另起一笔,您看这事能成不?” 见孟族长眉头皱起,孟彤立即装出一副rou痛的表情,绝然道:“若是能行的话,俺努力多上山打点儿猎,一年就给族里供奉一百两银子当做祭祀祖先之用,您看可行?” 一百两银子对于周元休、齐子骁那一类人自然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小小的靠山村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少的财富了。 就孟族长来说,族中的祠田全加一块儿,一年的收成也就一百多两银子。 孟彤若是肯给族里每年供奉一百两银子,这对于孟家全族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再说孟彤提的要求也并不过份,孟九根和陈金枝两口子跟孟大这个长子的纠纷,全村人都有目共暏。 就算他支持孟大一家另立门户,从孟九根那一支分离出来,有人要说闲话,想必也只会说孟九根和陈金枝等人的不是。 孟族长人老成精,自然也看得出来,孟彤是想依靠族里的支持,摆脱不奉养孟九根和陈金枝两老的不孝之名,并从根本上彻底摆脱陈金枝和孟大柱等人的纠缠。 ☆、171说话可得凭良心 她现在开口要族中支持她们一家另立门户,就等于是将那一百两的供养银子摆在了族里和孟九根两口子中间。 族里要是不能支持他们一家摆脱陈金枝和孟大柱等人的纠缠,这一百两的供养银子就会落到陈金枝的手里。 而若族里能帮他们摆脱陈金枝和孟大柱等人的纠缠,那这一百两的供养银子自然就成了族里的财产。 孟族长看着孟彤一脸rou痛又绝然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这小丫头知恩图报可是全村出了名的,那日他们一家被赶出家门时,他只不过因形势所逼,站出来为他们一家说了几句好话,事后她就又是鸡又是兔子的送来了谢礼。 若是他能在此事上帮她们一把,以孟彤如今赚银子的手段,以后肯定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如此一想,孟族长的心里就有了打算。 他缓和了脸色,冲孟彤点了点头道:“你爷和爷奶的偏心,全村人谁不知道?此事老夫会为你们在族人面前说话的,你们有心向祖先尽孝,总不能因为你爷、你奶的自私,就不让列祖列宗享受你们进奉的香火了。” 孟彤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招银钱攻势成了。她忙向孟族长恭敬的一揖到底,一脸诚恳的道,“要是此事能成,俺们全家都记着您的恩情。” 孟族长满意的摸着胡子笑了,他要的就是孟彤的这一句“俺们全家都记着您的恩情”。他感慨的拍着孟彤单薄的肩膀,叹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奶和你叔那个样了,也是苦了你了。” 做戏做全套。孟彤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激动”的挤出两滴眼泪,一边抹着,一边哽咽道:“俺不苦,只要俺爹俺娘都好好的,只要俺们一家能得到族里的认可,俺们一家就是有根的孟家人,俺就是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 孟族长一听这话,也被孟彤这直白的话给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在他看来,孟彤就算再早熟,行事再稳重也只是一个才九岁的孩子,这样的话若不是出自真心,肯定是编不出来的。 是以,孟族长心中就更加坚定了要帮孟彤一家一把的念头。 这头两人才刚谈妥,那头陈金枝已经跑了过来。 “族长啊,乡亲们哪,你们可要为俺做主啊,俺们老孟家家门不幸啊。” 陈金枝一跑到众人跟前,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都是烂了心肝的畜生啊,大的把俺扔下给车撞,小的要驾车撞俺,都巴不得俺早点死啊……” 孟大柱和孟七斤被族人围着骂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哪里还敢让陈金枝再这么乱嚎下去,两人连忙挤开人群,凑到陈金枝身边。 孟大柱哭道:“娘啊,您可是冤死儿子啦,儿子是知道孟彤那个死丫头最忌恨儿子,怕俺跟您站一块儿,她会驾车撞到你,才放下您把她引开的,您可不能错怪了儿子啊。” 孟七斤也哭道:“娘啊,您可不能错怪了俺跟二哥啊,上次去老大家搬布匹搜银钱时,孟大那一坛子浸了人参的药酒可是俺给搬回来的,孟彤那死丫头要撞的是俺跟二哥,俺们只有放下您才能引开她啊。” 陈金枝哪里肯信两人的鬼话,冲着两人的脸就是“呸!呸!”两口唾沫。 “你们两个兔崽子在想些什么,别当老娘不知道,也不想想你们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们一厥屁股,俺就知道你们要拉什么屎了,就你们这样的,还想要骗老娘?” 陈金枝骂完两人,嘴一咧,又拍着地干嚎起来,“俺不活啦,这都是些烂了心肝的畜生啊,族长啊,您可要为俺做主啊。” 孟大柱急道:“娘,要撞你的是孟彤那个死丫头,你光骂俺们干啥呀?” 陈金枝正想张嘴再嚎,一听这话才想起来,他们今天原本就是想来堵孟彤那个死丫头,趁机讹些银子的。一想起这事儿,陈金枝也顾不得让族长和族人们帮她教训孟大柱和孟七斤了,连忙抬头寻找孟彤。 一看到站在族长身后的孟彤,陈金枝立即指着她嚷嚷起来,“就是她,族长,刚才就是这个死丫头想要驾车撞俺的,你们可要为俺做主啊,她还想拿刀子捅俺呢,这么忤逆不孝的白眼儿狼,你们可不能放过她啊。” 一众孟家族人全都向孟彤投去同情的目光,在场众人谁都不傻,陈金枝和孟大柱等人的话前后矛盾,摆明了就是要坑孟彤的。 众人都不敢想象,若是换了自己,有这样的亲叔和亲奶天天逼着,欺着,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土路上快步赶过来的刘大,一听陈金枝又要害孟彤,立即扯着嗓子冲众人叫道:“大家不要听陈金枝那婆娘瞎叨叨,俺在后头都看清楚了,彤彤丫头的车子可是绕着她过去的,压根儿就没想往她身上撞。” 快步赶上来的黄氏也尖着嗓着叫道:“对,俺在后头都看到了,孟大柱和孟七斤把陈金枝提溜到路中间,扔下就跑了,他们是想让孟彤丫头撞到他们老娘身上哩,可惜孟彤丫头没他们狠心,把车子扯停了,结果陈金枝还在那里跳脚骂她呢。” 论口才,全村人谁都比不上黄氏。 事情还是那个事情,可经过了黄氏的嘴巴这么重新组合了之后,那意思可就完全不同了。 孟大柱和孟七斤一听就急了,孟大柱跳起来叫道,“牛二家的,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啊,俺们啥时候想让孟彤撞俺们老娘啦,你说话可不能胡咧咧呀。” 黄氏双手往腰上一插,一边顺气一边嚷道:“俺说的话,哪句没摸着良心说啦?你们敢说你们没扔下你们老娘自己跑了?” 孟大柱立即反驳道:“俺那是为了引开孟彤那个死丫头,那死丫头想撞死俺们哩。” 孟七斤出声支援,道:“对,俺们是为了引开孟彤那个死丫头。” “啊呸!”黄氏啐道:“你们当俺们这些在后边看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啊?你们俩分明是把你们老娘往路中间扔的,孟彤丫头赶的车子还没到孟婶子跟前就停住了,压根儿连孟婶子一根毛都没擦着,她撞谁啦?” ☆、172质问 陈金枝一见情势不对,也不在地上坐着了,爬起来指着黄氏叫道:“牛二家的,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少管俺们家的闲事儿。” 黄氏哼了一声,笑道:“孟婶子,你们家的闲事儿,俺才没心思管呢,俺只是看不过你们欺负孟彤丫头。俺说他们一家三口都被你们分出去单过了,你们怎么还不放过他们啊?” 一众孟家的族人和土路那头赶来的乡亲们汇合到一处,众人窃窃私语,不时对陈金枝和孟大柱等人指指点点,落在陈金枝、孟大柱两兄弟身上的目光,无不带着深深的厌恶和鄙夷。 陈金枝被众人看得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感觉自己就跟没穿裤子被人围观了一样,她一下就急了,插着腰冲黄氏吼道,“孟大是俺生的,孟彤那个丧门星是俺孙女儿,俺就是要教训她,你管得着吗?” “够了!”孟族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声断喝打断了几人的争吵。 整个靠山村的人都知道孟彤那丫头能干又会赚钱,偏就陈金枝这死婆娘会作,好好的儿子、孙女硬是弄得跟仇人似的,明明能明正眼顺的享受儿子孙女的孝敬,她偏要作死的从人家身上抢。 要不是人脑子一开就死了,他都想把陈金枝的脑子劈开来看看,看里头是不是全装稻草了。 “孟陈氏,你们这一家子最近在村子里闹得委实有些不像话了。你既已将孟大一家分出去单过了,那么他们一家是好是坏,你不用过问就是了,何必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到他们门上去。” 孟族长沉下脸,语气严厉的瞪着陈金枝,道:“听说你让孟大柱两兄弟去孟大家,不担把他们家的布料和银钱都拿走了,就连孟大用来救命的药酒都搬走了,可有这事儿?” 陈金枝原就对族长心存畏惧,此时被他厉声喝问,脑子顿时就一片空白的愣在了那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大柱一见,连忙插嘴道:“族长,俺大哥是被分出去单过了,可分家了也不能不孝敬爹娘?” “孟彤那丫头都能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人参药材了,却连一个子儿都孝敬过俺爹和俺娘,这不是不孝是什么?俺娘让俺们去他们家拿点儿东西,这也没什么?” “族长爷爷!”孟彤从脖子里拉出随身携带的荷包,从里头把分家书拿了出来,上前递给族长。 一边道:“当初分家的时候,俺奶就说俺爹的身子就是个无底洞,她跟俺爷不指望俺爹给她们养老。” “所以家里的房子、田地和银子都没有俺们一家的份,俺奶只给了俺们家那两亩的山地和十五两银子,让俺们自己去起房子,另外给了一年的口粮,让俺们一家不至于马上饿死。” 众人全都惊讶的看着孟彤,以及她拿出来的分家书,谁都没有想到孟彤会把分家书这样的东西随身携带着。 孟彤似知道众人在想些什么般,苦笑道:“这分家书,自打俺二叔和三叔上俺家抢了东西之后,俺就带在身上了。” “俺一早就知道俺叔和俺奶是见不得俺家好的,俺就是怕他们要倒打俺家一耙时,俺说不清楚,才把分家书贴身带着的。” 陈金枝、孟大柱和孟七斤一听孟彤这话,脸都绿色了。 而一众孟家族人和村里的乡亲们一听这话,全都同情的看着孟彤,对陈金枝和孟大柱等人就更加鄙视和看不起了。 孟族长抖着分家书,冲陈金枝怒道:“孟陈氏,这分家书上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们不用孟大奉养,孟大一家也不分家里的田地、房产和你们两口子的私房银子,你现在又在胡闹些什么?” “指使两个儿子去抢自己长子家的东西?连长子救命用的药都抢?你为母如此不慈,闹得俺们孟家的名声都臭了。以后还有谁敢把女儿嫁给孟家子弟啊?” “你不怕自己的小儿子娶不到媳妇儿,老夫还要为族里其他的族人着想呢,你这么折腾,是觉得没人敢拿你咋样了是吗?” 四周的孟家族人到一听这话,家里有儿子未婚配的人立即就急了。 “九根家的,你自己作可别连累俺们呀!” “就是,你家大柱娶了媳妇儿,七斤娶不娶媳妇儿也没关系,俺家可只有一根儿独苗,娶不到媳妇儿断了后,可咋整呀?” …… 陈金枝有心想要反驳四周三姑六婆们的话,可她被孟族长盯着,深怕自己一开口,就被族长趁机给收拾了,因此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更别说是出口与人争辩了。 孟七斤听着那一句句讥讽却急了,“啥叫俺不娶媳妇儿没关系啊?俺咋就娶不到媳妇儿啦,你们瞎叨叨个啥?你们儿子娶不到媳妇关俺娘啥事儿啊……” “够了!”孟族长一开口,四周嚷嚷的声音一下就全歇了,他目光灼灼的环视四周一圈,才看着一众孟家的族人道:“孟陈氏和长子孟大一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只是他们自己的家事,而是影响到了俺们整个族里的大事。” “老夫做为族长,不得不为全体族人着想。既然孟大已经被孟九根两口子分出去单过了,而且也不用承担奉养父母的负责,再有鉴于孟陈氏和孟大的母子关系视如水火。” “为了全族人的名声着想,老夫提议,让孟大一家从孟九根这一支里分离出来,另立门户,独做一支。” “如此一来,孟大跟孟九根虽有父子之实却再无父子之名,两家人今后井水不犯河水,除同为族人之外再无干系。若是今后孟大柱两兄弟和孟陈氏再找孟大家的麻烦,就别怪族中出面为孟大一家主持公道了。” “老夫此举也是为了防止孟陈氏和孟大柱两兄弟再与孟大一家起纷争,再传出啥不好的事情,带累了咱们这些同为孟姓族人的名声。大家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孟族长人老成精,深谙说话的技巧。 ☆、173养老银子 孟家同族的一众族人并不关心陈金枝和孟大一家怎么吵,怎么争,但他们闹出的事情带累了族人的名声,这就让人无法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