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外面吵了一会才静下来。 蹲在坑上的程心却无法平静,脑里重复着阿爸阿妈的对话。几经较量,她思绪定格在大妹去医院缝针那天,廖医生跟阿妈的交流场景。 印象并不深刻,只能模糊地认为他俩应该没有异常举动。 程心好懊恼,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想寻找蛛丝马迹也无从着手,端不出任何底气。 听阿爸的口吻,他纯粹不喜欢阿妈跟其他男人过分接触,并没有实质的控诉。或许吧,老婆有没有异心,同床共枕的老公最清楚不过。 等等,开玩笑么?自己前夫提出离婚之前,她不也丁点察觉都没发现,还傻乎乎地以为很幸福? 再者,刚才阿妈顶撞阿爸,不否认不澄清,显然是故意生事。所以阿妈几个意思? 程心背脊一阵冷一阵热,慌乱中,她抽了几格厕纸擦额头。 切,那个廖医生长相一般,而阿爸虽然脾气臭,但好歹英俊潇洒。阿妈见过世面,无可能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就骗得了她。 听阿姨说,阿妈年轻时是村里数三数四的美女,追她的男人村头排到村尾。她16岁去恩城打工帮补家计,在一家绣花厂做师傅,教人绣花,才一年就当上厂里最年轻的组长,甚得东家赏识之余,连少东都愿意亲近她。人人都以为她会飞上枝头,后来却被阿爸“拐”了回来,而少东一家没几年就移民去了芝加哥。 阿妈过身之后,三姐妹收拾她的遗物,大妹不知从哪翻出一堆封面写英文的信,还拆开过来看。 程心当时发懵懂,并没有去看那些信。现在她后悔了,有把声音在埋怨她,她亦想起了一些事。 阿爸外出打工那几年,有段日子阿妈每天晚上独自外出,将一老三小留在家中。 大妹小妹问她去哪,她不应声,几番追问下,她才恶狠狠说去找阿菲。 那时程心不在乎阿妈去哪,只在乎她去不去。这当女儿的巴不得阿妈不在家,没人使唤她做这做那的,她就可以痛痛快快看电视了。 如今旧事重提,程心才品出来,当年阿妈所说的人名,实情是指阿菲还是……阿飞?是阿菲就好,万一是阿飞…… 程心霍地站了起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外面已经天黑,厕所木门下的烂缝没有透进光来,没开灯的厕所黑得瞎了程心的眼。 她忙着扶墙,四周黑漆漆的,耳边却响起上辈子驾车离开前夫家时,车上电台播放的苦情歌。 程心拿手里被捏成一团的厕纸胡乱地捂住湿润的眼睛,无声喘息。 阿妈到底有没有……阿爸又知道不知道……如果阿爸知道的话,说不定会打死阿妈。 明明脚踏实地,她却仿佛身置于旋涡,飘浮不定,眨眨眼就会堕落到某个似曾相识的深渊,又慌又无助,连哭都不敢放开来。 “大姐你好了没?是不是掉坑里了?” 又有人来拍门。 程心放下手,待气息平伏后应了声。她打开灯,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洗完后有了打算。 这个家不能散,至少目前不能。滚他妈的廖医生,滚他妈的阿飞! 作者有话要说: 看得下去的收个藏吧,多谢支持 最爱阿爸阿妈的cp,阿爸是贫穷的霸总[doge] 第9章 后十段小修 程心照了照镜子,确认脸上看不出什么了,才开门出去。 在厨房的阿妈见她经过,随口叫她帮忙端菜,但想到她在厕所蹲了那么久,转口又说不用了。 客厅里,饭桌座位已经各就各位。 主位由阿嫲坐镇,阿爸阿妈坐她一边,程心跟两个meimei坐她另一边,平时吃饭,程心要负责帮阿嫲夹菜盛汤添饭。 阿妈端着一盘清蒸鱼过来,坐下后大家起筷吃饭。 阿爸最喜欢吃鱼,鱼头鱼尾鱼腩,清蒸煎焗焖煮炸,阿妈可以做到每一餐都不同卖相不同口味。 大妹小妹边聊天边扒饭,讲的是刚才在街外跟那对孖仔玩耍的琐事,具体情况程心听不进耳。 她不时看阿爸,阿爸没什么表情,跟往常一样边吃饭边看电视新闻,并不知道大女儿在观察他。 吃相有点蠢。 阿妈也一切正常,脸上难觅任何特殊情绪。 不过她抬眼时,察觉到女儿怔怔盯着自己,便从容回视,问:“做什么?” 程心对她正有多少成见,不想答话,随意夹起跟前的脆皮烧rou下饭。 于是阿妈呵斥:“别老吃rou,多吃菜,不吃菜能不便秘吗?” 程心还是不理她。 结果惹来阿爸的不满,他直起腰,厉色道:“阿妈跟你讲话,你不理不睬的算什么态度?” 程心腹诽了一声“切”,懒懒道:“知道了。” 饭席间,无线新闻正在播报肯尼迪的遗孀杰奎琳辞世,回顾她与前总统的一生,又提及他们对美国的贡献。 颇为传奇,然而跟程家无关。 年幼时的程心跟两个meimei一样,钟爱卡通片,对严肃的时事政/治不感兴趣。可惜家里就一台电视机,阿爸出外打工的那几年,她尚可做主看哪个节目,阿爸回来后就悲剧了,程心斗天斗地也不敢斗他。阿爸喜欢追看《六点半新闻》,《铿锵集》,《星期日档案》,渴望时刻与世界接轨。到点了,若发现电视机没有如常播放他想看的内容,就会发飙,骂着叫转台。所以三姐妹看卡通片时,犹如拖着计时炸弹,爆炸之前必须转台,不然等着吧。